HP魔女的小问题

　　Chapter63 北方的游侠

　　康妮和哈利再怎么为了万圣节盛装打扮，却也只能送友人到校门处，然后就必须得打道回府了。他们无精打采地返回了格兰芬多塔楼，休息室只里剩下叽叽喳喳的一二年级，和三两个霍格莫德去腻了的高年级。高年级们都在埋头看书，而一二年级的小孩们则围成一个圈说笑，看上去就像小鸟一样快乐。突然，那群小鸟中间有一只扭头看到了他们，立刻欢天喜地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康妮，哈利！你们好呀！”校园摄影师科林?克里维冲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你们怎么没去霍格莫德——嘿，你们猜怎么着？”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朋友们，又眼睛亮亮地回过头来问道：“我们正打算玩高布石呢，你们要一起吗？”

　　无论是高布石还是科林?克里维，哈利都敬谢不敏，立刻找了个要去图书馆的借口，从胖夫人肖像的洞口遁走了。科林和他的小朋友们亮晶晶的眼神便都移到康妮身上，把康妮看得冷汗直流，心里大骂弟弟不地道，居然抛下她先溜了。她不慎慢人一步，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对方的邀约：“好吧，我陪你们玩一局，就一局哈……”

　　这时金妮突然出现，将康妮从马上要被高布石的臭脓汁糊脸的命运中解救了出来：“嘿，康妮！我刚刚在四楼西侧的走廊看见了你的史蒂夫和赫敏的克鲁克山。”

　　康妮立刻回过头去：“四楼西侧的走廊？可是史蒂夫从来不出休息室啊。”

　　“那你最好去找找，”金妮看起来也有些忧虑了，“我本来想抓住它的，可是它跟着克鲁克山一路往下蹿，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霍格沃茨里养了猫的人都必须非常小心，因为城堡里外都藏着很多危险的生物，如果不是像洛丽斯夫人这样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一般的小猫咪放出去很容易丧命。尤其是那些好奇心重的猫，如果跑进禁林里，估计下场就会变成了谁的美餐。因此，学生们一般都不把自己的猫放出休息室，只让它们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活动。

　　本来史蒂夫在过去的两年里一直非常乖，恪尽职守地尽着宠物猫的本分，从不行差踏错，结果今年赫敏那肥美的逆子克鲁克山一来，它居然也跟着学坏了。它也不想想，克鲁克山有猫狸子的血统，它却只是一只普通的英短，万一遇上什么危险，猫狸子随随便便就能跑掉，它可不一定能躲得过去！

　　康妮实在害怕她的小猫会莫名其妙跑进禁林里然后送了性命，立刻跟科林道了歉，冲出去找猫。

　　她先来到金妮说的四楼西侧走廊，可是那里早就猫毛都不见一根了，她于是又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下找，一边找一边喵喵叫着，却招来了洛丽丝夫人和面色不善的费尔奇，吓得她也跟猫儿似的炸了毛，拔腿飞奔出城堡，顺着场地边上的灌木丛一路往北，朝海格小屋的方向走去。

　　深秋时节，一望无尽的黑森林在寒风下发出唰啦唰啦的极其不祥的声音，听得人寒毛倒竖。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大家都去霍格莫德了，此刻场地上足够寂静，学猫叫也不会在学校里社死，于是她又扯开嗓子唤起史蒂夫的名字并喵喵叫起来，总算在一丛石楠边上看见了一条毛茸茸的金色尾巴尖儿。

　　“喵——”

　　史蒂夫金色的脑袋从石楠丛里探了出来，康妮立时大松一口气，气呼呼地叫上了宠物猫的全名：“史蒂夫?罗杰斯！你没事儿乱跑什么！”

　　“喵呜呜。”

　　史蒂夫咪咪叫唤了两声，表示它知错了，下次还敢。它用宝石一样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扭头跑掉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她，似乎想带她去一个地方。康妮立刻跟了上去。他们在灌木丛中穿梭了一会儿，渐渐靠近禁林，在一棵康妮瞧着分外眼熟的树边上停了下来。

　　居然是打人柳。

　　时近冬日，打人柳的枝干上光秃秃的，更显得它的粗壮枝条像鞭子一般阴森可怖。康妮还记得二年级开学的时候自己曾挨过这树一顿毒打，导致开学第一天就在校医院躺了一夜。如今旧地重逢，她只觉得后背隐隐作痛。她尽量让自己远离这棵树的攻击范围，然而史蒂夫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在树下撒欢儿般蹿来蹦去，一下子就跳进了树边的冬青木下面，随即，克鲁克山那姜黄色的大脸也从灌木丛里露了出来。

　　“克鲁克山！”她连忙呼唤赫敏的逆子，并拼命朝两只猫咪招手，想让它们到她这边来，她好不用冒着再次被树殴打的危险过去逮它们。但猫咪这种生物最显著的特性就是听话可以，但绝不照做，这点无论是猫狸子克鲁克山还是“美国队长”史蒂夫都是一样的德性。只见那两只猫华丽地无视了康妮的呼唤，再一次钻进冬青木里，不见了影子。

　　康妮正气得跳脚，威胁说以后不再给它俩吃它们最爱的罐罐，就听见树丛中突然传来一声异响，然后——一只眼熟的黑色大狗竖着耳朵从里面钻了出来。

　　乍一看黑色大狗那消瘦可怖的轮廓，康妮的脑海里先是掠过了占卜课上特里劳尼教授那句颤抖的“亲爱的，你有不祥！”，然而当她稳住心神，看清了狗狗明亮清澈的眼睛时，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Strider！”

　　她快乐地冲了上去，一把搂住了大狗毛茸茸、暖呼呼的脖颈。

　　“Strider，Strider，你怎么会在霍格沃茨呀？”

　　大狗汪汪叫了一声，权当是在回复她。两只猫咪这会儿倒也乖觉了，跟在大狗身后走了过来，围在她的腿边，喵喵地蹭她的脚脖子。

　　康妮全身都被毛绒绒环绕，幸福得浑身颤抖，身体也逐渐暖和了过来。她听不懂狗语，但这并不耽误她从Strider的叫声中听出温暖的善意。这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狗还是像她在对角巷初遇它时一样，忠诚，灵敏，善解人意，而且眼神惊人地聚焦。但离对角巷分别已有两个月过去，它的状态也似乎回到了他们初遇的时候——甚至比初遇时更惨。只见它浑身脏兮兮的，毛发失去了光泽，还凌乱地打着结，身型也消瘦了很多，可以说是形销骨立，以至于康妮见到它第一面时，差点儿就没能将它认出来。

　　康妮顺着Strider的毛抚摸它的脊骨，只觉得手掌下骨骼硬得硌手，一点脂肪的手感都没有，然后她又去捏了一把两只养尊处优的肥猫软胖的腹部——这明显的对比令她感到莫名心酸。

　　她和哈利暑假里费这么大劲儿，才把Strider养得结结实实，打理得清清爽爽，怎么两个月过去，他们的胜利果实就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了？

　　虽说康妮总口头上宣称她和Strider只是萍水相逢的人狗朋友，然而心里早就把Strider当成了自己家的狗子。她见过它盘靓条顺，威风凛凛的模样，知道它本质上是一只多么英俊的狗，便更见不得它这么糟践自己了，于是捏着它的狗头，板着脸问道：“Strider，这两个月你都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大黑狗嘴里发出呜呜声，难过地退后了两步，又被康妮一把拉过来：“我不是嫌你脏——过来一点！”

　　红发少女像个母亲一样发号施令，令大黑狗忍不住想起另一位他熟悉的红发女士，但少女接下来的举动，又让他联想到红发女士的丈夫：只见她像个多年的老友一样跟他勾肩搭背着，也不嫌弃他身上灰扑扑的，就这么靠着他坐了下来，颇有兴致地问道：

　　“Strider，你这两个月都去了哪里，跟我说说呗。”

　　大黑狗差点儿没忍住翻白眼的动作。

　　我的好姑娘，你是不是忘了我此时此刻只是一条狗？

　　康妮当然不会忘了Strider只是一条狗，她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多和它相处一会儿罢了。她家里人养宠物喜欢把宠物也当成一个家庭成员来看待，会和它们对话（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自问自答），她自然也就有学有样了。

　　虽然并不指望Strider回答她，但她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然后用魔杖点了点，将它变成了一张英国地图。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施展变形的时候，她总觉得大黑狗望着她的眼神看起来十分欣慰。

　　她把变形后的地图手帕摊开来放在她和Strider面前的草地上，指着它问Strider:“你在我们离开后都去了哪儿？指给我看看呗。”

　　她此举的本意只是为了逗狗子玩儿，没想到眼前的狗子像是真的能看懂地图似的，用狗爪子在地图上位于伦敦的位置刨了刨，然后嘴里轻声呜呜叫着，却只把爪子往地图外的草地拍。

　　康妮略微有些惊讶，她思索了一会儿，又把英国地图改成了世界地图：“这下你满意了？”

　　大黑狗用复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把它那又大又厚的肉垫拍在了巴尔干半岛附近。

　　作为一只狗，这是他能给出的最接近真相的答案了。不久之前，当他追着那只老鼠穿过了大半个欧洲，来到阿尔巴尼亚的黑色森林里时，他丢失了对方的方位。老鼠躲进了蛇洞里，而那里潜伏着某种东西，某种他说不上来的黑暗的气息，让即使经受过摄魂怪拷打的他都忍不住要退避三舍。最后，因为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那片森林里，他只好无奈又不甘地退了出来。但这时老鼠又出现了，带着比来时更加志得意满的神色。他钻进一位麻瓜的背包中，乘着火车离开了阿尔巴尼亚。

　　Strider不知道这只老鼠最后去了哪里，他只能凭借着一种模糊的猜测，一路北上，再一次回到了霍格沃茨。

　　他已经丢失了他的目标。这一次他流浪回霍格沃茨，或许只是绝望中的一种本能，本能地想回到人生中度过最快乐的时光的地方，也本能地——想看看挂念的人都过得好不好。

　　他没指望康妮能懂，但如果能在康妮心中留下一点模糊的印象，这样也值了。

　　就是可惜了，哈利怎么没跟她在一块儿……

　　康妮确实没有懂Strider此举的深意，但这不耽误她在大黑狗的眼里读出不舍和留恋。她也舍不得Strider，很想让它留下来，最好从此就成为她和哈利的编制内宠物，光明正大地行走在校园中。然而不幸的是，霍格沃茨允许学生携带的宠物清单里有猫，有猫头鹰，还有□□，但就是没有人类的最好朋友——狗子。如果不算一年级她遇上的那只三头犬的话，她两年内在校园里统共也只看到过海格的牙牙这么一条狗而已。

　　对了，海格这么喜欢收集大型动物，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要领养Strider。

　　康妮决定找个机会带着Strider去拜访一下海格，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显然是要给这只饥肠辘辘的大黑狗搞点儿吃的过来。鉴于费尔奇还守在城堡门口气哼哼地找路过每一个学生的茬儿，她肯定不能把Strider带进城堡，于是只能先带着Strider绕到黑湖边上，找了个水草丰美的地方让它藏起来，嘱咐它在这里等她一会儿，便一手拖着一只肥猫，噔噔噔朝城堡里跑去。

　　她先把两只猫咪送回了休息室，给它们换了粮和水，确认它们好好地呆在宿舍里不再乱跑了，便又风风火火爬了出去，一路下到地下室，闯入厨房。厨房里冷冷清清的，大部分学生们一走，家养小精灵也懈怠了不少，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守着最里面的灶台，为留校的一二年级屁孩儿煮午饭。康妮叫了两声，居然没一个小精灵过来。她想起弗雷德和乔治说过大厨房里的东西都是可以让学生随便拿的，于是在心里道了一声谢谢，就自顾自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个锅子，顺走了一块香喷喷的、刚刚出锅的卤牛肉，然后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出了厨房。

　　十分钟后，中国姑娘秋?张携着珍藏的老干妈、哼着小曲摸进了厨房，却对着空空如也的锅子发了愣：“奇怪了，我这么大一块卤牛肉呢？”

　　正奔跑在走廊里的康妮完全不知道自己夺了人家秋?张的心头所爱，她只觉得怀里用油纸裹着的卤牛肉异常地香，不知是用什么独家秘方卤的，闻起来有股中华街的美妙风味。如果不是Strider比她更需要这块肉，她自己都想咬一口了。

　　她抱着肉兴冲冲来到湖边，Strider大老远就闻到了肉香，摇着尾巴跑了出来。康妮把油纸包一展，露出里面喷香四溢的卤牛肉，献宝一般把它递到Strider面前。

　　“吃吧吃吧，我特地从厨房偷的！”

　　Strider：偷的……

　　大黑狗心里嘿嘿一乐，心想这丫头真是像极了她爹，当年他们一块儿溜进厨房偷东西吃的时候，她爹脸上的坏笑和她现在这笑容简直一模一样，但她又是长得那么像她妈妈，不知道莉莉见了这丫头用自己的脸做詹姆的表情时会怎么想。

　　当然，他更想知道那老蝙蝠是怎么想的，嘻嘻。

　　他偷着乐了好一会儿，差点儿把自己都乐伤感了，这才低下头去，以一种对于犬类生物来说过于文雅的吃相，慢慢地把肉吃进肚子里。

　　康妮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它吃，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还在尽情撸狗，边撸边碎碎念：“好吃吧？你要是留在霍格沃茨，就每天都能吃上肉，也每天都能看到我和哈利了。”

　　大黑狗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康妮没有察觉，依旧滔滔不绝地跟它安利霍格沃茨的好：“我们这里不让把狗子养在城堡里，这点很讨厌，但是除此之外条件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场地够大，饭也管饱，还有世界上最好的林场管理员海格。等你吃完了，我们就去拜访海格，问问他能不能收留你。你放心，海格人很好，特别喜欢动物！他一定会同意收留你的……”

　　她又说起了霍格沃茨场地上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听得大黑狗一阵感慨。天真的康妮怎么能想到，她说的这些地点他其实早就熟念在心？Strider在复杂的心情中吃完了肉，抬起头来，正想着该怎么跟这个过分热情的小姑娘表达自己是没办法留在霍格沃茨的，突然，他远远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冲出了霍格沃茨城堡，正朝这边全速奔来。

　　当他看清了那个飞奔而来的人是谁时，他的瞳孔剧烈地震动了。

　　康妮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但此时天晴气清，四方无摄魂怪，她又身处安全的校园内，便没有多想。正当她还在无知无觉地撸着狗的时候，耳边突然掠过一阵猎猎的风，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揪住了她的领子，将她粗暴地一把拖离了Strider的身边。

　　“Strider！”

　　事发突然，康妮只来得及伸手去拽她的狗子，结果只拽掉了一把狗毛。大黑狗呜呜咽咽地朝她奔来，但来人已一把将康妮扔在了他身后，褴褛却高大的身形挡在了她的前面，将她和Strider隔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康妮惊魂未定地抬头一看，那人却是莱姆斯?卢平教授。

　　卢平教授用颤抖的手举着魔杖，杖尖牢牢对准了Strider的鼻子。有一瞬间，他看上去是如此愤怒、惊恐、难以置信，淡色的眼睛瞪得极大，看起来完全失却了平日里的风度，但是下一秒，他又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康斯坦斯，你最好离这条狗远一点。”他说道，语气比平日里上课还要心平气和，就好像他们还在黑魔法防御课上，而康妮面对的则是一只有点难搞的水怪卡巴。可——可Strider又不是水怪卡巴！它虽然现在看起来脏了点，瘦了点，狰狞了点，可还是能一眼看出就是个可爱狗子啊！

　　康妮完全没有自己概念中的可爱仅仅只和海格概念中的可爱比较接近的自觉，踉踉跄跄地从草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了卢平教授举着魔杖的手：“教授，别伤害它！”

　　卢平挣脱了一下，居然没有挣动，心中为詹姆?波特的怪力后继有人这一点默然无语了一会儿，又流畅地换了只手，杖尖依旧指着大黑狗的鼻子，另一只手则借着力把她往后推：“我说了，康斯坦斯，离这条狗远一点，他是非常危险的生物。”

　　“它不是什么危险的生物，它是我捡到的狗，我夏天在对角巷捡到的！”康妮喊道，同时Strider也冲着卢平低低吠叫起来，但狠心的卢平并不听康妮的辩解——不如说越听她的辩解，他就越是坚定地要把她往城堡里拖。康妮开始挣扎起来，这时Strider朝前一扑，像是要将康妮从卢平手里拯救下来似的，但卢平的魔咒毕竟更快，只见一道蓝色的火花在狗鼻子上方炸开，Strider立刻低下脑袋掩面呜咽起来。

　　“不要，别伤害它！”

　　康妮最见不得有人欺负动物，况且欺负的还是她认识的动物。此刻她也不管拖着她的是不是教授了，立刻抬脚往卢平腿上踹去。

　　卢平闷哼了一声，但还是紧紧夹着康妮，一边朝Strider发射驱逐的火花，一边对它喊道：“快滚，离开这儿！这里不欢迎你，你知道的！”

　　他说得非常模糊，但Strider还是听懂了。此刻他的心里充斥着悔恨，恨自己没有勇气在詹姆的女儿面前坦白，只能装成可爱狗子，也恨自己弄丢了来之不易的线索，结果搞得自己百口莫辩——

　　他最恨的还是十三年前，自己做下的那个夺走了好友性命的决定。

　　可是无论再怎么恨，过去的时光都不会再复返了。

　　Strider非常深刻地认识到了什么叫往事不可追。他停下了追逐康妮的脚步，停在湖水边，目送着女孩被卢平一路连拉带拖地弄进了城堡，在原地静止不动了好一会儿，这才耷拉着耳朵，沿着禁林边沿的小路回到打人柳那里，钻进灌木丛中不见了。

　　卢平拖着康妮进了城堡，一踏进安全的大门，他就松开了禁锢康妮的手，而康妮也恰好在这时一个使劲儿去推他，结果被反作用力弄得自己在地上摔了个重重的屁股蹲儿，把无辜路过的秋?张吓了老大一跳。

　　“这是怎么了？”

　　卢平双眸依旧注视着康妮，对秋?张吩咐道：“没事，小误会，可以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吗？”

　　秋怯怯点头，抱着一罐不知什么东西蹭蹭跑上楼不见了。

　　康妮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不说话，一头红发披散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脸。

　　卢平见门厅里已经空无一人，叹了一口气，上去想要拉康妮起来，手伸到女孩面前，却被她啪地一下打掉了。

　　“康斯坦斯？”他微微俯下身，想要在那一头与她母亲相似的火焰般的乱发中找到她那双来自父亲的眼睛，“康斯坦斯，对于刚才的行为，我很抱歉，但那只狗确实是非常危险的生物……我可以解释，如果你想知道他的故事，我也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准备好……找个时间到我办公室来，和哈利一起，好吗？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你打了Strider，”康妮突然抬起脸来，看着他说，“你打了一只狗子，那只狗子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不喜欢它，你明明可以喊它离开就好了的。”

　　“你还给他起了名字？”卢平有些哭笑不得，想到方才在艰难的拉锯战中，康妮脱口而出她是在对角巷“捡”到他的，又暗自咬牙，对曾经的老友、如今的杀友仇人狡猾多智的那一面气得直想大笑一场，“哦，亲爱的康斯坦斯，他可不叫这个名字，他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狗子。”

　　“是因为它长得像那个什么‘不祥’，你们才对它那么坏吗？”康妮愤怒地问道，然而突然之间，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她的头脑，令她整个人也愣住了：“等一下，你为什么总用He（人字他）来形容Strider？你都知道些什么？”

　　卢平却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说说你的猜测。”

　　“……我猜不出来。”康妮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假说，但那个假说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极不成熟，她不能将它宣之于口，“你不如直接告诉我。”

　　“我不能在这个公共场合告诉你，”卢平说，这时又有几个一年级的赫奇帕奇说笑着路过此地，看见康妮浑身僵硬地坐在地上，又有一位教授站在旁边，都有些惊住了。卢平不得不挥手让他们快离开，又说道：“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康斯坦斯，就和哈利一起到我办公室来——在你们准备好的时候。”

　　康妮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是突然掰着手指在心中默算着什么，卢平一瞧她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她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但一个头脑冷静的波特或许才是最难对付的。看看那张机灵又严肃的脸：在十几年前，每当詹姆?波特摆出这副表情时，他总是能让一个食死徒吃到大苦头。

　　虽然此刻詹姆之女的这副表情是针对自己的，然而卢平心里还是觉得很欣慰。他又想起了不久之前在他的办公室里，看到他喝下斯内普给的魔药而自然流露出担忧和关怀的哈利，这层欣慰便又增添了一些怀念的意味。

　　一个像詹姆，一个像莉莉吗……

　　看来确实如此。

　　“好，我明白了。”康妮盘算完了接下来的计划，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会做好准备，在圣诞节假期前跟您约时间。”

　　这孩子竟然连具体日期都定好了，卢平不免有些惊讶：“为什么是圣诞节假期前？”

　　“教授，不该问的别问，”康妮的眼睛里依旧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您现在在我这里嫌疑还很大，我请求您此刻保持沉默，否则您的一切言论都会作为呈堂证供。”

　　卢平徒然被扔了这么一句，心里不免有些乐：“你警匪片看多了，康斯坦斯。”

　　“看多了，总比不看好，”康妮狠狠瞪了他一眼，“至少能清楚对于某些言不由衷的大人应该加大警惕。”

　　然后她低下头把散掉的头发重新扎了起来，又拍了拍被蹭了灰的袍子，表情冷静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最后也不看卢平一眼，就转身登上了楼梯，只留给楼梯下的教授一个火红马尾摇曳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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