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魔女的小问题

　　罗莎琳从未踏入过女贞路4号的这幢房子。自从佩妮和莉莉断绝来往，并铁了心要嫁给弗农·德思礼后，她也再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她们三姐妹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从莉莉收到那封魔法学校的信开始，就一路朝着最糟糕的方向疾驰而去。罗莎琳有时会想，作为最年长的姐姐，她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但佩妮的固执和冷漠，以及她丈夫的粗俗却一次次让她望而却步。

　　而现在，她站在这个陌生的房子里，手里抱着她刚过世的小妹的孩子，面对着她另一个妹妹的刻薄和怒火。佩妮·德思礼甚至一个正眼也没给她第一次见的外甥女，罗莎琳不禁忧心小哈利未来的处境。

　　“你以为我很想要这个孩子吗？”佩妮插着腰站在厨房边上，怒发冲冠，“我花了这么多心思要和那个世界隔离开，你以为我很高兴在自家台阶上发现一个会魔法的小崽子？你以为我会很乐意让邻居们到处去议论我？”

　　“你的亲妹妹死了！你关心的居然只是邻居的议论？”

　　佩妮猛地把脸扭过去。“——她自己要走进那个充满疯子的世界，出了任何事我都不奇怪。”

　　这时屋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一直乖乖缩在罗莎琳怀中的康妮听见了，立刻也大哭了起来。

　　“该死的！”佩妮心烦意乱转身进去。客厅里传来妹夫弗农粗鲁的声音：“佩妮！看在上帝的份上让那小崽子闭上他的嘴！”

　　罗莎琳被这一幕激怒了，愤怒使她将邓布利多的话抛到了脑后，什么预言，什么伏地魔，都失去了概念。她的脑子里被她想象中未来小哈利悲惨的生活给填满了。

　　她追着佩妮的身影跑进屋里，冲着她喊道：“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不如把他给我！”

　　佩妮的身影顿住了，久久没有回答。她的脸庞淹没在阴影中，罗莎琳看不清她的表情。

　　倒是弗农听到后匆匆从客厅赶来，主动捞起了哇哇大哭的小哈利，陪着笑脸交到了她的臂弯里。

　　“罗莎琳喜欢就拿走吧，我们家实在承受不了这种耸人听闻的荒唐事。不过以后有什么项目也请多想想我们公司……”

　　弗农自从和罗莎琳的公司有业务合作后，就一直明里暗里讨好着她。罗莎琳疲惫地看了一眼这个俗气的男人，并没有理会一直沉默不语的佩妮，抱着哈利和康妮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女贞路4号。

　　三天后罗莎琳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让搬家公司搬走，自己拖着一个装满婴儿用品的背包去赶飞机。她租了一辆带有两个安全座椅的汽车（这可花了她好大功夫），两个小家伙乖乖坐在上面，不哭不闹，兴高采烈地看着外面不停移动的车流。

　　自从她把哈利抱回来后，他就很少哭，罗莎琳惊讶地发现他其实是个比康妮还乖巧几分的小男孩。他总是安静地用那双绿色的双眼注视着周围的一切，这让她想起婴儿时期的莉莉。他的额头上确实也有一个奇怪的疤痕——一个规规整整的闪电标记，和康妮额头上的正相反，罗莎琳从未见过这样齐整的伤口。

　　她试过给他们抹去疤膏，但是一点用也没有，之后她也不敢往小婴儿脸上抹东西了。

　　到达机场后，罗莎琳先去还了车，然后提着婴儿篮朝出发大厅走。还车的地点在停车场的深处，原本就人流稀少，今天居然只有她一个人。停车场顶部的灯光坏掉了，她越走越黑，越走越冷，走了很久，周围居然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真是奇怪，她心里嘀咕，再怎么是旅游淡季也不至于这样。

　　她再往前走了几步，情况突然变得糟糕了起来：她仿佛走进了一团雾气中，这个停车场突然变得像是没有了尽头。罗莎琳心中一突，双手环抱起婴儿篮，朝她记忆里出发大厅的方向开始狂奔。身后传来几声火花噼啪作响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罗莎琳回头一看，一群黑压压的人正朝她猛扑过来。

　　“救命——！救命啊！”她开始拼命大叫。身后发射来几道红色、黄色和绿色的光线，罗莎琳仗着身体灵活躲开。那些光芒击中了水泥柱和别的车辆，立刻爆炸开来。

　　——是巫师！是邓布利多说过的那些坏巫师！他们来抢孩子了！

　　罗莎琳绝望地向前跑着，又一次艰难掠过几道咒语的光芒，她拐过一个弯，趁着身后的人还没追上来的空档，从地上捡起一块炸掉的砖块，砸碎了离她最近的汽车玻璃。她将两个孩子放在车座后面，抱着空空的婴儿篮继续朝前跑。后面的人越来越近了，终于一道红色的光芒击中了她，她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从五脏六腑传来的可怕疼痛让她痛苦地蜷缩在一起。

　　这……这就是魔法吗？这就是……杀死莉莉的魔法……？

　　罗莎琳痛的神志都开始涣散，模糊的双眼只能勉强看到越来越接近的黑色的人。她绝望地闭上双眼，但是预料之中的伤害并没有到来。她只听到一阵喧哗、尖叫和怒喝，还有一群人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她被一个毛毯裹住了，有人往她嘴里灌了什么及其难喝的药水，她被苦得一激灵，但是被红光击中后那阵可怕的疼痛却消退了。

　　“伊万斯女士，您没事吧？”

　　有人呼唤她的名字，她睁开眼睛，发现方才追杀她的那群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另一群穿着斗篷的巫师正在给他们一一拷起来。一个高大的黑人巫师半跪在她身旁，毯子和药水看样子都是他给她的。

　　罗莎琳的头懵懵的，疼痛的后遗症还并未散去，她紧紧抓住眼前巫师的手臂：“孩子——孩子在A区那辆桑塔纳里面——”

　　“别担心女士，孩子我们已经找到了。“回答她的是一个女巫，也穿着同样的斗篷。她手里抱着哇哇大哭的康妮和哈利，两个小家伙的脸上都灰扑扑的。

　　罗莎琳心里一痛，从女巫手里接过两个孩子，用袖子替他们擦着脸上的灰。

　　“对不起，是姨妈不对。”她流着泪说，轮流亲吻着两个孩子的脸蛋。经过一场恶战，她此时此刻才真正对巫师的世界有了真切的概念，也明白了邓布利多那天确实所言不虚，无论那些事情听起来有多么离奇。

　　“追我的究竟是什么人？”她把双胞胎收拾好后，抬起脸问那个高大的黑人巫师。

　　“是黑魔头的人。我们认为他在英国还有残部在活动，但一直没找到证据。这次倒是全部引蛇出洞了。”他看起来心情颇好，还对罗莎琳莞尔一笑，“这还多亏了女士您。”

　　拉倒吧，我都差点儿死了。罗莎琳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这时随着一声噼啪的火花声音，又一个巫师出现在众人面前，却是那天晚上才见过的邓布利多。

　　“校长！”高大的黑人男巫似乎没有意料到他会到场，一脸诧异地站起来。

　　“哦，金斯莱，我只是来看望一位老朋友。你为什么不去穆迪那里看看？他显然需要你的帮忙。”邓布利多微笑着朝他摇摇手，那个叫做金斯莱的巫师欣然离开了。他又朝那被炸的一片狼籍的空地一挥手，那些破碎的玻璃和柱子都奇迹般恢复了原状，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套桌椅，桌面上还有两杯热乎乎的茶。

　　罗莎琳看得目瞪口呆。

　　“来吧，伊万斯女士。”邓布利多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喝点热茶对缓和钻心咒的后遗症还是有点用处的，当然，前提是您已经接受过专业的救治了。“

　　“钻心咒？”罗莎琳在桌前坐下，把两个小家伙放在桌子上。调皮的康妮看到邓布利多长长的胡子，便要伸手去抓。邓布利多也不生气，顺势将小小的女孩儿抱在怀中。

　　“是一种非常邪恶的咒语，”邓布利多说，“它会让人抓心挠肝地痛苦，很多长期遭受这个咒语折磨的人都疯了。”

　　罗莎琳打了个冷颤，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是甜甜的蜂蜜茶。她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一些。

　　“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哦，找到您的是魔法部的傲罗，我只是跟着他们来的。”邓布利多笑呵呵地低头看康妮试图给他的胡子打蝴蝶结。

　　“傲罗？”

　　“可能类似于麻瓜世界的刑警吧，”邓布利多歪头想了想，“抱歉，我对麻瓜社会了解得实在不多。”

　　罗莎琳茫然地点点头。

　　“我没想到——没想到我把这两个孩子接到一块儿才三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她看着哈利坐在桌上咬着手指头，心里一阵后怕，又一阵愁肠百结。“我去了佩妮家里，那家人对哈利实在太粗鲁，我不能让哈利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但如果把哈利和康妮放在一起确实有危险，那我……“

　　“我给两个孩子都施了保护的咒语，只要他们呆在血亲身边，有血缘的保护，就会安全。但是，镜像双胞胎的特质实在太少见，而他们的父母又是这么有名……仅靠一位血亲的力量——”邓布利多说着，朝那边还在善后的傲罗们看了一眼，“——实在是不够稳妥。您也看见了。”

　　罗莎琳握紧了杯子。

　　“哈利……莉莉的儿子真的只能留在佩妮家里？”

　　“至少在他11岁之前，是的。”邓布利多喝了一口茶，“在那之后直到他成年，还是需要每年回到德思礼夫人身边呆一段日子，不过那时就不限时长了。”

　　罗莎琳低下头苦苦思索着，心中盘算了数种方案，然后她终于做了艰难的决定。

　　她抱着熟睡的哈利站起身来：“我等会儿去找个车，然后我会把哈利稳妥送回德思礼家。“

　　“也许不必那么麻烦，”邓布利多又一次眨了眨眼睛，“您别忘了，您可是和一群……哦！‘变戏法的人’在一块儿。”

　　当天晚些时候，罗莎琳再一次从女贞路4号的房子里走出来，晚霞已经铺满了天空。

　　她怀里的孩子又从两个变回了一个。康妮窝在她的怀中，不停朝后望着，大大的眼睛里写满疑惑。

　　“我很抱歉，宝贝。“她低下头亲吻康妮柔软的红发，“但是，分离有时是为了更好的相聚，你说对吗？”

　　她柔声细语地哄着孩子，或许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邓布利多站在路旁的台阶上，晚风轻轻吹着他天蓝色的袍角。那个高高大大的黑人巫师金斯莱站在他身边。方才就是他给德思礼夫妇带去了也许会持续很长时间的惊吓。当他们未来再想怠慢哈利时，至少会停下来思考一二了。

　　她走到邓布利多身边。老人正全神贯注地掰一块柠檬雪糕：“您知道吗，我现在觉得也许只留一封信实在是有点草率了。”

　　“没错，还要再加上一点‘变戏法的小把戏’威胁才行。”

　　“还有百分之十的钻机收购折扣，当然了，这里面我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注1）邓布利多笑道，递给罗莎琳一块柠檬雪糕。

　　“这是属于麻瓜的魔法。”她接过雪糕，也学着老人的样子眨眨眼睛。“我在美国也会一直盯着他的，我看弗农·德思礼收了我的大礼还敢对我外甥大吼大叫不？”

　　她又想起佩妮铁青的脸色，只能心情复杂地长叹息。天边的月亮升了起来，她吃着雪糕惆怅地望着深蓝色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哎，我的那班飞机现在应该已经离港了吧？”

　　“哦，或许您不用发愁，您的飞机要明天才离开呢。”邓布利多高兴地合起手掌，只见金斯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那上面印着她的名字和一班明天飞往纽约的航班。

　　罗莎琳惊喜地接过机票：“太谢谢了！这个航班不能改签，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她看了一眼两个“变戏法的”互相之间憋笑的表情，又决定不再问下去。

　　或许这就是魔法吧。

　　目送邓布利多和金斯莱消失在女贞路的尽头，罗莎琳没有急着离开。她站在德思礼家门外，默默注视着4号的房门，直到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她才转身离开。

　　小小的红发女孩在她的怀里睡熟了，她不会记得这些天的波折，不会记得她曾与弟弟短暂相聚又分离，不会记得她曾朝着百货商店里的扫帚喊爸爸……第二天她就要远走高飞，但她不会知道，当她飞跃大西洋上空时，在苏格兰的某处，立起了一座他们一家人的雕像。巫师们从全国各地悄悄赶到那里，他们放下手中的花束，轻声说：

　　“祝福大难不死的双胞胎——康斯坦斯和哈利·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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