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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
第十七章
和柏总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对工作非常认真负责的人。
而敬业模范柏总此刻正在书桌前如坐针毡。
半小时前,诱人的香气开始钻过门缝飘进书房。
从那之后,屏幕里发言者的语速就被放慢了两倍。
柏可树一会儿望向门口,一会儿看看桌子上的相片,终于等到了主持人的一句结束。
他二话没说关了电脑站起身。
推开门的一瞬间,正好听见了烤箱的“叮咚”声。
“开完啦?”杨渝把刚出炉的烤鸡腿端上桌,一边拿手摸耳垂给自己人工降温,一边扬起脸冲柏可树笑,“那可以开饭了。”
一身正装还没来得及换,精英表象尚且完美无缺的柏总一个大步走过去,先把人抱了个满怀。
又埋在发间深深吸了口气,才说道,“好香啊。”
也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说菜。
“先去洗手吃饭,就一个半小时呢。”杨渝拍了拍他的背。
“不着急。”柏可树赖着不走,“最后七点半那一场是每个国家内部的圆桌会,我姐说她替我。我先去换个衣服。”
“真的吗?那就可以慢慢吃了。”杨渝心情愉悦,决定不追究柏可树此刻在她脸颊上亲出“吧唧”一声的事了。
等柏可树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整齐地摆好了饭菜和碗筷。
迷迭香味浓郁的烤鸡腿、焦香四溢的胡椒虾、摆盘如花朵般的白菜锅、酸酸甜甜让人胃口大开的番茄饭……
他在心里刷新了自己对“幸福生活”四个字的定义。
“太好吃了。”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柏可树心满意足地感叹道。
“快坐好,我把桌子收拾了。”杨渝试图把这个非要和自己坐在餐桌一边吃,吃完就往自己身上倒的人推开。
“待会儿我收拾。”柏可树又拿过她的手玩儿起来,“都辛苦寿星做饭了,怎么还能让寿星收拾呢。”
“那你倒是去呀。”杨渝想不明白柏可树为什么对自己的手如此痴迷,一有机会就玩儿,而自己也非常没有出息地每次都禁不住脸红。
“别急,蛋糕还没吃呢。”柏可树亲了亲她的嘴角,站起身来。
“哪有蛋糕?”
杨渝出去买菜前特意看了冰箱。她只当是柏可树给忙忘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两个人在一起,吃不吃蛋糕都一样的。
“聪明的人才看得到。”柏可树回过头冲她眨眨眼。
他换了件白T恤,居家裤,配上狡黠的动作活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杨渝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组合柜前,也不知道碰了哪个机关,墙里突然打开一道门来,赫然是个冰箱。
呆若木鸡.jpg
“生日怎么能不准备蛋糕呢?”柏可树捧着蛋糕盒子走回来,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何况你有个这么爱你的男朋友。”
杨渝是真的没想到。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抽空就……”柏可树脱口而出,转念又想起了之前杨渝和自己说过的话,有些别扭地改了口,“半个月前就订了,只不过之前是在H市找人做的,昨天又让他们送过来了。”
“你不是说,想和我一起吃蛋糕么……”
杨渝眼眶有点发热,她揉了揉眼角,半天没说出话来。
柏可树把蛋糕放好,又凑到跟前来轻声哄她,“过生日可不能哭,嗯?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嗯。”杨渝努力把鼻音压下去,伸手把包装最顶上的蝴蝶结解开,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拿出来。
等到看清楚全貌的时候,刚刚平复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蛋糕上的装饰大体上和水晶球的差不多。
最底下是一层巧克力碎做的向日葵花瓣,上面种着一棵小柏树,柏树边上是一只仰头看着天的小象。
最大的区别是,小象的身上靠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女孩。
她脸上带着笑,目光注视着那一抹翠绿。
“怎么样?喜欢吗?”柏可树俯下身子问她,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期待。
“很喜欢,谢谢你。”杨渝主动亲了亲他,“插蜡烛吧,我想好愿望了。”
柏可树把“26”的蜡烛插好,拿附赠的打火机点燃,又用手机关上了家里的灯。
“先给你唱生日歌。”柏可树清了清嗓子。
下一秒,他没有开口,歌声却响了起来。
杨渝惊讶地转头看过去,发现一片黑暗里,客厅里的电视开了,柏可树温柔的歌声正是从里面传来的。
而电视上播放着的画面,虽然画质有些模糊,但杨渝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柏可树的微信头像。
——那片分不清是清晨还是日暮的天空。
“祝你生日快乐……”
歌声还在继续,镜头慢慢下拉,出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
草原上,可以依稀看见几头大象的身影,在远处自在地打闹,悠闲地散步。
最后一句生日快乐唱完的时候,它们缓缓走出了画面。
忽然,曲风一转,生日快乐歌的节奏陡然欢快了起来。
杨渝还是头一回听见柏可树这么轻快的歌声,没绷住笑出了声。
她刚想开口,又被再次出现的画面吸引了注意。
这次的画质明显高清了许多,但镜头却没有之前的那么稳了。
不过拍摄的距离很近,杨渝一眼就看到了画面正中间的小象。
它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一会儿小跑,一会儿晃荡晃荡鼻子,可爱得紧。
杨渝不自觉地也跟着它摇晃起身子,咯咯笑个不停。
伴随着柏可树最后一句俏皮的“祝你生日快乐”,小象仰头用鼻子往天空中滋出水柱。
画面停止了。
“太可爱了,太可爱了。”杨渝扑进柏可树怀里,“这是哪儿来的视频?”
“前面那段是我在非洲的时候拍的。”柏可树抚着她的头发,眼里满是缱绻的温柔。
“后面这段来源比较复杂。”
“嗯?”杨渝抬起头来看他,他啄了啄她的唇,才接着说道。
“是我之前去的那个救助研究组织。我刚回国的时候收到了他们群发的邮件,说在野外找到了一批因为遭受猎捕而受伤严重的小象,急需帮助。我就以个人名义给他们提供了救援资金。”
“一个月前又收到他们的消息,说那几只小象大部分都活下来了,不过还需要在救助中心再休养一段时间。”
“他们也和当地有关部门协商好了,在把它们放回野外之前会在它们身上植入芯片,以防再有意外情况发生,也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研究数据。”
“他们提出,为了感谢我当时的帮助,可以定期和我分享小象们的恢复状况和以后在野外的生活情况。”
“我就拜托他们拍了视频给我。”
说到这儿,柏可树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严格来说,这算是十年前的我、半年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一起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宝宝,生日快乐。”
“我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都交给你,好吗?”
杨渝没有说话,在昏暗中踮起脚吻了上去。
爱人的吻永远是最好的回答。
等到真的坐下来准备许愿的时候,之前的蜡烛早就已经灭了。
还好柏可树当初有备无患让店员多放了一对,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杨渝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柏可树,握住他的手一起放在面前合十,虔诚地许下了愿望。
老天爷啊。
我终于开始体会到了“平凡人”的快乐。
请让我这么一直平凡下去吧。
杨渝睁开眼的一瞬间,感觉到脸颊一凉。
“是什么?”她下意识伸手去捞,却没能成功。
反倒是柏可树趁着她松手的机会,走到她身后把手上的东西挂到了她脖子上,重新开了灯。
杨渝低头,把胸前的挂坠拿起来,这才看清项链的模样。
——是今天晚上的第二棵小柏树。
铂金色的挂坠小巧精致,但仔细看可以发现边缘不是特别光滑,带着人工打磨的粗粝感。
“你之前手指受伤,是因为做这个吗?”她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柏可树。
眼前的人似乎没有料到她能这么快联想起近一个月之前发生的事,但很快眼珠子一转,决定装作没听懂。
“不说这个,你喜欢吗?”
“喜欢。”杨渝甜甜地笑了,又一秒恢复了冷酷,“你那时候说是关车门被夹了,是骗我的,对不对?”
柏可树知道躲不过去了,弯下腰弱弱地示好,“我错了,对不起。”
杨渝拿过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小声骂道,“笨蛋,疼不疼啊。”
“不疼不疼。”柏可树被骂了,却还是笑眯了眼,“亲亲就不疼了。”
吃完蛋糕,柏可树负责擦桌子,杨渝负责把碗放进洗碗机。
她把厨具都归置好,一回头,看见柏可树站在几步开外一个劲地揉眼睛。
“怎么了,进东西了吗?”她赶紧走过去。
“没有。”柏可树说着,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可能是看电脑看的,有点酸。”
“先别揉了。”杨渝强行把他的手拽下来,带着他坐到沙发上,“家里有没有眼药水?”
“有吧,”柏可树闭着眼,紧皱着眉头,“在电视下面的柜子抽屉里。”
“是没开过的这个吗?”杨渝回过头问道,“别揉!”
被抓包的柏总灰溜溜地垂下手,“是。”
“之前都不用眼药水的吗?”杨渝让他把头仰起来靠在沙发上,自己站在后面给他滴眼药。
“我……”柏可树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紧张,尾音都带上了颤抖,“我自己不会滴。”
杨渝手上动作一顿,印象当中没有什么是柏可树不会的。
可他现在乖巧地靠在自己掌心,睫毛上还挂着生理性泪水,是最脆弱、也是最不设防的模样。
她小心地把他眼皮扒拉开,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声音比动作还要轻。
“以后我给你滴。”
柏可树又听话地闭了三分钟眼,再睁开时舒服了很多。
“好多了。”他冲杨渝笑,杨渝脸上担忧的表情才卸了下去。
他却又露出了不自然的神情,轻声说道,“其实,还有一个礼物……”
杨渝失笑,“你一口气都说完吧,到底给我准备了多少个礼物?”
“没了,就剩这一个了。”柏可树说着,在手机上按了一下。
杨渝这才发现刚才的视频还没有播完。
小象往画面左边走了两步,字幕出现了,“请往左两步”。
“是要跟着一起走吗?”杨渝问道。
柏可树认真地点点头,指了指电视,一本正经,“它说的。”
跟着视频里的动物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件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杨渝肯定觉得傻死了。
可这是柏可树设计的,杨渝就只觉得有趣。
甚至在走了一圈发现自己又回到原点的时候,她都没生气,反而挺乐在其中的。
杨渝跟着最后的提示把用胶带粘住的信封从茶几底下拿出来,余光里的柏可树瞬间站直了。
信封的正面写着几个坦诚的大字——一封情书。
背面写着一行小字——26岁的杨渝亲启。
她撕开封口的时候,柏可树终于没忍住跑了。
“你、你喝水吗?我去倒。”
杨渝展开信。
“杨渝:
愿展信时我在你的身边。”
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佯装喝水实则一直拿眼睛偷偷瞟她的那个人,无声地笑了。
五分钟后,杨渝放下手中的信,冲柏可树招了招手。
“过来抱抱我。”
柏可树走过来,把坐在沙发上的她轻轻圈在怀里。
两个人的眸子都亮晶晶的,看见对方眼睛里的自己都带着笑容。
两秒钟之后,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我爱你。”
“我爱你。”
不知道是谁先吻上谁的,也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
杨渝想,自己真是藏不住。大柏树不过是低下去亲了亲小柏树,锁骨周围的一片皮肤就跟着泛起红来。
她又想,自己大概是哭了的,但是所有泪水都被柏可树温柔地舔舐干净了,现在毫无证据可寻。
吻还在继续。
柏可树又凑上来蹭她的脸,耳鬓厮磨间像是命令又像是恳求。
“今天晚上别走了,好不好?”
杨渝胸口一窒,各色情绪翻涌,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了一句呢喃。
“好。”
柏可树的呼吸瞬间就乱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杨渝,“我可……”
话音戛然而止。
柏可树挑起嘴角笑了笑。
“又忘了,有些问题是不用问的。”
他说完,重重地吻了下去。
茶几上,杨渝刚看完的情书还没来得及重新叠好。
光影交错间,依稀可以看见最后几句。
“其实和我在一起哪需要考虑这么多。
柏树养殖的方法再简单不过
——阳光和雨就足够了。”
“所以啊,杨渝。
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
你是我生命的应有之义。
我爱你。
——依赖着你生存的
柏可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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