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你为奴

　　默不作声跟了良久，轻尘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库伦族人的？”

　　“长相”

　　简单明了两个字，让轻尘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暗自后悔，真是多余问！

　　“像塔莎一样被忽略的孤儿不知还有多少。”这句话安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轻尘说的。“切。”不屑的哼出了声，轻尘皱了皱眉。

　　安然回头望了一眼“又没堵你嘴，就是堵上了。你想说，难道就不说了？”轻尘保持着沉默，不接话茬，二人无言又走了一段路。天完全黑了，安然驱马走到一处山坡下示意在此休息。

　　轻尘行军打仗惯了，很快便升起了火，四周放好了陷阱还捡了些树枝树叶回来临时铺了一块地方作为休息之所，又从随身荷包拿出药粉各处撒了一遍。安然坐在火堆边，煮了些茶，拿了几块饼放在火边烤着，看着轻尘轻车熟路忙乎着。

　　等轻尘收拾好一切坐到火堆边，接过安然递来的旅行杯子，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茶，火堆边靠着的几块烤饼。再一次，这位白袍子刷新了他的认知，他以为这位贤者会掏出点什么火腿美酒之类。

　　哪知道！还挺朴素。

　　喝了热茶，狼吞虎咽啃了整整两大块饼，轻尘吃东西的速度才略微缓下来。再看安然一小块一小块撕碎饼，慢慢送到嘴边吃下，时不时抿上一口茶。轻尘不自觉轻偷笑了一下，安然这做派分明是个贵族公子哥儿，细嚼慢咽，一点也不像是在吃一块饼。

　　穿着绸缎衣服的贵族公子哥儿？坐在火堆前面用铁杯子喝茶，吃粗糙烤饼子，再翘个兰花指……轻尘幻想了一下。

　　顿时觉得，乐呵！

　　“笑够了？”

　　“没有。”咳咳咳，轻尘不自觉给自己呛了，这家伙怎么发现他笑得。他明明坐在离安然靠后一点位置。

　　“笑完了，开口了。说说吧。”安然慢条斯理撕着饼，丝毫看不出他已连续多日未曾进食。

　　“说什么？你们是高高在上的贤者，真的关心这些鸡毛蒜皮？拯救大陆于水火的大贤，我们这些平民在你们庇护之下苟且偷生，不都应该感恩戴德？”

　　“怨气不小。接下来是不是要替天行道？”安然没有被轻尘挑衅的话激怒，一脸平静。

　　“我又不是教皇！管那些事儿？”

　　“你是军士，以后也可能会是骑士。保护大陆也有你的一份责任，是你荣耀的来源和根本。怎么不应该管？”

　　“哟。没看出来，给我碰上一个如此高尚的。”轻尘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在你的心中，贤者都是卑劣的？”

　　“我只见过一个贤者，我那知道其他贤者什么样。也许他们都很好呢。”轻尘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茶，斜靠在大石头上准备打盹，不想再进行这种无意义对话。

　　啪！一块小石头不偏不倚砸中轻尘额头。

　　“喂！”

　　“库伦族孤儿，你到底知道什么。”安然无视轻尘故意膈应，继续之前的问题。

　　“你这人真奇怪！你是不是之前在山里修行，从不出门？是不是传说中大家族里那种隐士。关键时刻出手的那种？你怎么一点世事儿不知道啊！”轻尘翻身爬起朝着安然翻了一个大白眼，揉着额头叫嚷起来。

　　“所以请教请教，你啊。”安然也不否认，一副不耻下问等着聆听的表情。

　　哈！轻尘长嘘了一声。

　　“你让我说，我就说？你求我啊！”

　　安然哑然失笑，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也不多废话，安然起身弹了弹衣服，含笑走到轻尘面前，惊的轻尘连连倒退几步。

　　“你干嘛，别，别过来！”现在轻尘有经验了，安然这个冰疙瘩，还是冷冷的好！只要一笑就没啥好事。

　　可是，只见安然伸手触额，潇洒一躬身给轻尘行了个骑士拜见国主时候的大礼。“尊贵的大人，给我说说，可好？”

　　“不好！”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轻尘快速拒绝，不带一丝犹豫。

　　“我求你！”

　　“谁！谁求我了，我没听见！”虽然言语间带上几许挑衅，行动上轻尘又往后蹦了几步。他怕安然恼羞成怒，对他动了用禁奴咒报复的心思。

　　噗。安然给轻尘幼稚的行为逗笑了，含笑解释着“咒语不分距离，你就是逃到天边，我想用还是可以控制你的。”。

　　听到这话，轻尘脸色一白，晃了神。原本想扳回一城，恶心一下安然的心思也去了大半。

　　“求你。我的守护者。”暗自叹了一声，安然缓缓靠近将手轻搭上轻尘肩膀，慢悠悠说到。

　　“…你”陡然看见安然凝望着自己，脸不红气不喘就这么求他求得理所当然，轻尘一震，脸莫名一红。随即拍开安然的手“你说什么呢，我哪儿保护的了你。我小命在你手上捏着呢，还望贤者大人改日发发善心，放过我！”

　　“好说。好说。”看着轻尘恢复常态，安然笑意又深了几分。

　　“行了行了。你别看着我笑，我害怕！”轻尘回到火堆边坐下，给自己到了杯茶。

　　“咱们这四大强国，说是强盛。那是指军事实力，是指拥有许多能保护大陆的贤者。十几万孤儿还有那些老人，那么多人口领回去张嘴吃饭。老人不要紧，不过也就是赡养几年，过世了！

　　可孩子不一样啊！当年库伦族留下的都是幼童，那么多光吃饭不能干活的。男孩还可以送去军营或者训练营等他们长大，女孩呢？教廷有明文规定，不许强制女孩当兵！

　　那个国家愿意养闲人，何况还有分派给下面各大城主的！这层层分派，里面有多少就撒手不管的，有多少落到坏人手上的？还有那襁褓中的婴儿，又不会说话。被贩卖的数都数不过来！

　　库伦族天赋异禀，吃苦耐劳，有庄园的，有地的谁不养几个库伦奴隶。我就遇到好几个，我是没看出他们长相有什么不同！”

　　轻尘说着，安然默默听着，火光倒映之下脸色愈发阴沉。

　　“买卖这些，太简单不过了。那位城主不供奉几位贤者？教廷每年发下来的核查册子，贤者大笔一挥，说病死就给消了。那些孩子又不是被杀死，他们不会觉得有违教义。省了花费还白得了劳动力，多好！要么，你说城主们吃饱了撑的，让库伦族孩子免费吃饭穿衣还给上学？完了，库伦领地能住人了，再送他们回去？他们什么好处没有，图什么？”

　　轻尘一边灌着热茶一边阐述着许多年前整个大陆悄然风行过的买卖库伦族人事件。

　　安然手中铁杯被捏出深深印记，这些年他也走过一些地方。可就如轻尘所说，他要么是查看结界，要么专注于寻找黑暗踪迹，他从未，从未关注过其他。

　　在他看来同一片天空下，大家同受教义约束。即使有些出格的事发生，应该也不会太过分。他知道平民是很幸苦，可是没有办法，资源消耗太厉害，维护大陆不被吞噬耗费了太多力量。

　　他相信只要找到抵抗黑暗的新办法，找到打开天界之门为天池注入新能量的办法，所有人的日子都会一天天好起来。

　　“他们没有信仰吗，他们不怕死后不能回到神的怀抱吗？怎么敢”安然咬着牙。头一次，他觉得众帝之台那些消息都不见得可靠。还是，所有国主们都刻意隐瞒着。想到此处，安然心里一凉，他不愿再深想下去。

　　“他们不觉得那是事儿，和买卖平常奴隶没什么区别。”轻尘闲闲的看着安然，他突然有些同情这位贤者。是不是众帝之台出来的，都这么单纯？估计他们是闭门研究魔法太久了，不知道人类世界怎么活。

　　“库伦族有大功于整个大陆，教廷会在适当时候支持库伦重建。他们不怕库伦族重整那一天吗。”安然盯着火堆出了神，他眼前浮现出那个地狱，尸横遍野，血腥气让空间凝滞，伴随着无边黑暗没有尽头。

　　无数个夜不能寐的晚上，他设想着如果能早一点发现结界问题，如果增援能快一点……无数个如果。安然在自己嘴里闻到了血腥味，他咬着牙把那口涌上心头的热血狠狠咽了回去。教廷对不起他们，众帝之台有愧于库伦族……

　　“自然有库伦族孩子被善待的，那些被卖掉的早就从册子上抹去。抹去太多，贤者也不敢。十几万人，有一小半被贩卖，大概是这么情况吧。你觉得单凭一个教廷，数的过来？

　　到库伦重建时候他们能去？那些被贩卖的啊，大多数都不会知道这个消息！”轻尘揣摩着安然错综复杂的表情，有一丝相信。也许，这个贤者本质上不坏。和他遇到那些不一样！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她是库伦族的？”

　　“睡吧。”盯着火堆发愣了很久，安然没有回答轻尘一直好奇的这个问题，只是缓缓和上眼。

　　轻尘见此情景，撇撇嘴，一头倒在树枝树叶垫子上。看来安然是铁了心不告诉他，算了。反正库伦族早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既然安然在打坐，周围安全措施齐全，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已经很久没有踏实睡一觉，在能休息的时候尽量休息，是行军时最重要准则之一。

　　几乎合眼瞬间，轻尘就跌入黑甜梦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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