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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
“夫人,东西取来了。”
冯娘子平板无起伏的声音在安静的耳房响起,让人平添一分惧意。
“可有异常?”
“这...夫人,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冯娘子恭敬地把那两件东西呈了上去。
丞相夫人掀开盖住东西的帕子,映入眼帘的是沾了点血迹的元帕,以及...周围带了些许血的破碎瓷器,
“冯娘子,你说...这事儿?算成了不?”
“奴...不知。”
昨夜公子很早就将她们这些守夜的丫鬟打发到远处了,根本就不许人接近。
“算了。”
丞相夫人揉了揉微酸涩的眼角。
“左右两个孩子已经成了亲,这是早晚的事。”
“你下去罢。”
谢延景尚且不知道自以为周全的计划一眼就被他娘亲看穿,此时还在围着清点嫁妆的周韫舒说闲话。
“夫人,你今日真好看!”
“多谢夫君,只是您别挡着我收拾了。”
“夫人夫人,我可以叫你阿舒吗?阿韫也行!”
“都可以的夫君,您想唤我什么都随您,就是您现在别挡着我的视线了。”
“阿韫!你...你怎会同意嫁给我?”
踌躇了一阵,谢延景终于问出来了。
周韫舒停下了手头的事,底下忙碌的丫鬟们听到,纷纷退到外间,把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夫君,姑娘家到了年纪,是该要嫁人的。”
“我还拖了几年。”
还能为什么,因为谢延景是最好的选择。
“那...”
“夫君,您无事可做吗?”
周韫舒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位夫君,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公子。
谢延景点点头,要以往,他早已与好友去吃茶听曲儿了。
现今娶了新娘子,为了不让她一进门就受有些丫鬟仆从的风言冷语,他至少也得在家待个两三日罢。
否则那些势利眼的仆妇定会怠慢她。届时她一个新嫁妇也不好随意处置那些人。
“夫人这是嫌弃为夫吵闹?”
“夫君多虑,只是夫君可先去做自个儿的事,没必要陪着我在这儿数嫁妆。”
“夫君往常这时会做什么?您现在也做什么即可。您不需太顾及着我。”
谢延景不太好意思的挠头。
虽说自己这上京城第一纨绔公子的名头是人尽皆知,他也不怎么好意思在这位端庄的新夫人面前表现出来。
周韫舒一看这模样,便知往日他定是去外面吃酒了。
“夫君想去就去罢,我在这儿又不会有什么事。”
她知道了,谢延景怕自己新婚第一天就出门,她在府中就无法有主人的威信。
他是多虑了。
无论心思多不纯,只要她还握着那些丫鬟奴才的卖身契,表面定是不敢做什么。
等再过些时日,她熟悉了府中各种事情,就不怕没有这些人的把柄。
在周韫舒再三的劝说下,谢延景终究是没抵住外面的世界对自己的诱惑,和自家夫人又偷偷说了几句话,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终于可以安静地整理自己的嫁妆了。
周韫舒站起身,将守在外面的丫鬟们唤了进来。
“红枝,你再检查一下,看有无遗漏的。”
“夏意,我的妆奁盒子都收置好了吗?衣物是否都在?”
“那些个瓷器观赏物品就先放在库房。”
......
周韫舒有序地指挥着她们收拾。隐隐有一家主母的感觉。
跟着她一起来库房的李娘子看着,内心稍稍起了点波澜。
夫人这下可以放心了,二公子夫人看着就是个贤淑的当家主母,日后定能稳住二公子的后宅。
夜晚亥时,周韫舒正坐在圆桌边清点着地契银票。
外头却不似白日那般晴朗,此时开始狂风大作,看着像有倾盆大雨的架势。
“夫君还未归家?”
风吹开未掩紧的窗户,她觉着冷了些,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站在一旁侍候的红枝关紧窗户,从衣柜里拿过披肩,盖在周韫舒肩头。
“夫人,公子他...”
“无事,差个小厮去寻一下。”
“你下去罢。”
周韫舒揉了揉额头,有点发晕。都这个时辰了,要按往日习惯,她早已入睡。
“对了,你把冯娘子叫进来。”
随着红枝关门出去,屋内更加寂静。
“夫人。”
冯娘子的声音随着风声一起进来,周韫舒睁开了双眼。
“冯娘子,你家公子以往是何时归家的?”
“夫人,这...”
她抬起眼,
“公子一般是这个时辰回来,但若是像今日这般天气,十有八九是不会归家的。”
纵使冯娘子说这种事情,那语调还是没有任何起伏。
她实在是受不住冯娘子冷冰冰的语气,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后就让她下去了。
既然往日也不回,那就没必要差人去唤他了罢。
若坏了他的什么事,这可就不妙了。
但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出来。
她让红枝抱了床薄毛毯,靠着屋内那方床榻就睡了过去。
风把门窗吹得呜呼作响,周韫舒始终睡不安稳。迷迷糊糊间以为有谁推门进来了,抬头睁眼,门依旧是紧闭的,并没有人回来。
也是了,这种怪天,他肯定会找个地方过夜的。
至于在哪儿,就不是她能触及的事儿了。
那头谢延景还在紧忙地往谢府赶。
“谢六,快些,看这天马上要下雨了!”
“公子!您说您以往碰上这种天都在外边儿找的客栈将就!怎地这次非要熬着这么大风回来!多危险啊!”
“你懂什么!”
谢延景狠狠地瞪了随从一眼。
他可是有家要顾的人,既然娶了夫人,可不能像以往那般不着家了。
至于娶亲前还想着的更快活在见到娇娇新娘后就已消散。
谢六被二公子瞪了一眼,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跟着他逆着风走。
谢府的门从早已习惯了自家二公子这种的天儿是不可能回府的,待其余人都回了府中,他们就锁住了大门,只留了一人在此看守。
谢六敲了许久的门,里面的人都未有应答。
这也怪不得那守门人,夜半大风,谁知道是人敲门还是被风吹的。
谢延景和随从站在大门外,顶着风两眼对望着。
“公子,这可怎么办啊!”
总不可能顶着风又走出去寻客栈吧。
可,若不走,难道要一直在这儿敲门等人过来?
眼瞧着这天就要下大雨了。
谢延景倒是并不担心。
虽说正门走不得了,还有后门不是?
他拍了拍谢六的肩膀。
“走!公子带你从后门进。”
“公子!这...这不好吧!”
自从老爷发现公子经常半夜从后门溜出后,就特意命人加高了后门的门,还在上面撒上细碎尖锐的石子。
“公子!那后门的顶上都是石子,您可别去了。”
“咱去附近找间客栈吧!”
谢六都快哭出来了。
当初谢延景天不怕地不怕,后门刚加高铺上碎石,他就如往常一般爬了上去。
结果那双手养了大半个月!
从此谢六对后门那儿有了重大的阴影。
谢延景当然是没听他的劝告。
一人先往后门走了。
“如果你想待在这儿或者走的话,我都没意见,我就先去后门了。”
谢二公子的话随着呼啸而来的风零碎地钻进谢六的耳朵。
公子这是什么话!不管公子去哪儿,他总该是要跟着他的!
等二人走到静思轩,时辰也早已过了子时。
“你快些回你自己房间,可以的话,就去小厨房自个儿弄点姜汤喝。”
刚进院子,谢延景就打发走了谢六。
她怕是早已入睡了罢。
谢延景抚顺了被风吹乱的头发,把被风吹皱的衣服抖平。
他在耳房坐了会儿,待确认身上已没有寒气后,才打开主房门。
本该睡在床上的夫人此时用手支着脑袋在外间床榻上睡着,他赶紧把门关紧。
她这是...在等自己?
谢延景心里划过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不同于知道自己娘亲在等待。
这是一种...谢二公子目前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走过去,接着摇晃的烛光打量着他的夫人。
烛光被漏进来的风吹得摇摆不定,照得她的脸也忽明忽暗。
在此刻却并不吓人,反而是一种安心的存在。
周韫舒睡得非常不安稳。
她极少有过这般睡觉的时候,就算以往不小心这样睡了过去,红枝也会及时叫醒她。
她的手臂酸涩极了,脑袋却时不时地往下沉。
谢延景甫一伸手触碰她的额头,她就迷糊地睁开了眼。
她以为又是错觉,重新闭上了眼。
直到谢延景轻轻地将她抱起,放在里间的床上。
“夫君?您回来啦?”
周韫舒想努力睁开眼,却只能眯起一条缝。
在她眼里谢延景变得扁平,感觉只要她一闭眼,她的夫君还是没回来。
“是我,你且先睡着,我马上就好。”
谢延景的手在她的额头碰了一下,很快便移开。
她也实在是撑不住了,随意地嗯了一声,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谢延景重新上床,吹灭了蜡烛,总感觉哪哪儿不对劲。
他伸出手,借着若隐若现的月光仔细端详了会儿。
少了点什么。
他慢慢地靠近周韫舒,将自己的手搭在周韫舒的手上。
但这样感觉还是不够,又用了点力握住了她的手。
这下可以了。
这么好握的手不捏着真是可惜了。
谢二公子入睡前想的居然是这个。
他突然想起忘记同她说改日要带她去见见太子的事儿。
睁开眼,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算了吧算了吧。
日后说也不迟。
随后牵着她的手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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