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顾

　　第四章
　　“......总的来说没什么大问题，最近注意一下饮食，别吃太多油炸食品就好。”江鸥坐在会诊室的椅子上听着医生嘱咐，眼睛要合不合。医生看他困倦的样子问：“江先生是不是最近睡眠质量不是很好？”
　　江鸥这才抬眼看一眼这位医生。医生看起来很年轻，像是刚刚毕业的学生，五官俊朗，嘴角微挑，挂着温温柔柔的笑容。江鸥扫过他的吊牌，祁顾.......倒是个少见的姓氏。
　　“如果江先生睡眠质量或者睡眠时间无法保证，也会对您的身体造成一定负担。”祁顾解释了一句，问他：“那江先生是否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您晚上睡不好吗？说不定我可以为您提供些建议。”
　　江鸥又看了一眼他的吊牌确认了一下：“你不是肠胃科的吗？”
　　祁顾笑着起身，为江鸥和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学时候选修了心理学。”
　　哦。江鸥向门口努努嘴：“那你岂不是要和我聊很久？接下来的病人呢？在门外候着？”
　　祁顾依旧温温柔柔的笑着：“我是新任医生，自然是不如有经验的医生更让人心安。”
　　江鸥心想那是你们医院只在会诊室门口挂了医生的姓名和头衔没挂照片。要不，就冲你这脸，“肠胃不舒服”小姑娘能从这里排到医院门口寻求“安全感”。
　　江鸥走到门口打开了下门，在外面焦急等候的病人全都看了过来。但在看到会诊室的医生只是一个新任医生后，大部分人都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有少数几个人在偷偷观察他，应该是在心里推测里面那位新任医生的能力。江鸥一言不发的合上了门，坐回椅子上：“那麻烦你了。”
　　祁顾正在喝水，闻言笑的露出小虎牙：“不麻烦不麻烦。像江先生这样相信我们新任医生的病人可不多呢，所以更要为江先生您提供全方位的贴心服务。”
　　江鸥心想那你可想多了，我之前看这个会诊室空着，没想到拍完片子这个会诊室还空着，就随便进来了。
　　“可能是最近压力有点大，老是做梦。”江鸥淡淡的说了一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祁顾意外的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看着他问：“梦？可以跟我说一下梦到了什么吗？”
　　江鸥回答：“也不算做了很多次梦吧，第一次梦到了去世的亲人好友，哦，还有一条狗。第二次梦到了那条狗，和它玩了很久。第三次就模模糊糊的了，只记得感觉，像是晕车晕船，早上醒了也不见好。喏，这不就来医院了吗。”
　　祁顾收了笑容，看向自己手里的玻璃杯，浓密的睫毛挡住眼底的情绪，大拇指慢慢的在杯子口叩击，缓缓问他：“你还记得那条狗的名字吗？”
　　“当然记得。”江鸥张口就回，“叫，叫......叫......”
　　叫......什么来着。
　　祁顾好像已经知道江鸥回答不出来，并没有过分吃惊，又问了一句：“你还记得它是什么品种的狗吗？”
　　江鸥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着祁顾。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背后爬满了一层冷汗。
　　明明应该记得的。
　　全都忘记了。
　　两个人静静的看着彼此，都没有说话。会诊室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祁顾轻笑一声打破了寂静：“马上就要中午了，我是否能请江先生一起出去吃午饭？”
　　江鸥问他：“祁医生，我是得了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吗。”
　　“唔，难说，毕竟在正常人眼里，这就是一种病，还是他们至今无法治愈的疾病。但对于我们来说就不一样了。”祁顾顿了顿，回到了上一个问题，“江先生，我能否和您一起吃顿午饭？”
　　江鸥想了想回答他：“去。还有，不要称呼江先生，也不要老是‘您，您’的叫我。我叫江鸥，是个普通人，不用叫的那么贵气。”
　　“好的，江鸥，叫我祁顾就可以。”祁顾又露出了标志笑脸。江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身，心想这医生一直笑笑笑的，看着就累死了。

　　祁顾和主任请了假，准备和江鸥一起吃饭。
　　主任和和气气的准了假。
　　这倒是让江鸥有些惊讶。以他的经验来说，祁顾只是个新任医生，在没有必要情况下请假很大几率会挨领导的一顿暴风雨，再怎么样领导也不会这样和和气气的。江鸥托着下巴从头到脚的观察了几遍祁顾。祁顾好笑的问：“江鸥？怎么了？”
　　江鸥说：“你该不会是哪家的小少爷吧？”
　　祁顾噗呲笑了出来：“怎么会。为什么这么问？”
　　江鸥：“那主任对你那么好脾气，我以为是忌惮你家深厚的家族背景什么的。”
　　祁顾被他清奇的脑回路逗笑了，笑了会才说：“没想到啊，你好像这种玛丽苏小说的套路很熟悉？”
　　江鸥：“......”
　　天啦噜，我好像暴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祁顾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明明很温柔却让江鸥隐隐牙痛的笑容。他揉揉江鸥毛绒绒的脑瓜子：“走吧，去吃饭。”
　　“在哪里吃？”
　　“回我家，我来做饭。你想吃什么？咱们要先去卖菜。”
　　江鸥：“......”
　　很好，这人跟他熟络的不得了，上午刚认识中午就带回家吃饭了。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明明还不过半个月，他却好像好久没有听到过有人要主动为他下厨了。

　　江鸥点了毛血旺和海鲜疙瘩汤，祁顾说要吃绿色蔬菜补充维生素，又加了一道清炒苦瓜。商定好菜单之后祁顾开车载着江鸥到菜市场买菜，两个人买了足足四人吃的分量，祁顾还另买了很多水果。结账的时候祁顾仗着人高马大抢先付了钱，留下身娇体弱的江鸥捧着手机在风中凌乱。刚刚把手机塞回口袋，江鸥就看到祁顾以一己之力提起了所有袋子。他哭笑不得的去从祁顾手里抢袋子：“我发现你这人......给我做饭，不用我买菜，现在连袋子都不用我帮着拎啊，你怎么这么贤淑呢。”
　　祁顾迅速把袋子都拎回来：“要感谢江鸥小朋友对我们新任医生的信任嘛。”
　　江鸥试图把祁顾拎过去的袋子再抢回来，扯了几次没成功，放弃挣扎：“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快放到车上去，你拿着那些我看着就沉。”
　　祁顾“哎”的应了一声，迈开长腿朝菜市场停车场走去。
　　江鸥在后面跟着，觉得这个世界真的万分奇妙。
　　他竟然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身上找到了一丁点大的时候跟在妈妈身后去菜市场买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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