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要勉强

作者:冰块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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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忧心如焚


      练完车回去,李希旺晚上洗完澡躺床上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隐隐地有老朋友要来的趋势,这次可能是嘴馋吃了冰激凌的缘故,提前了几天,反正跟以往一样来之前多少有些坐卧难安,怎么都不得劲,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做好该做的措施,日常用小号窥视陆斐万年也不更新一次的微博,像每个不求上进的咸鱼一样轮完一圈社媒,躺下呼呼大睡。

      今晚睡得不太安稳,她很早就醒了,迷迷糊糊揉揉眼睛,钻进被窝里猥琐地掀开小内内,查看了一下网面,还是干干净净,没来?看看手机才五点多,躺下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被杨明明闹钟叫醒,她还窝在被子里懒懒的不肯起来。

      寝室里宋雨娇和管亚婷的铺位上都没人,一个去了男朋友那里,一个照常走读。

      “看手机天气预报今天可能会下雨啊。”杨明明掀开寝室窗帘往外张望了一下,可惜天还没大亮,哪里看得出阴还是晴。

      “我都不想去了,不太舒服呢。”李希旺没什么精神,蒙着头嘟囔。

      “你那个要来啦,那你别去了,好好休息吧,今天还换场地了,要到另外一个有坡道的地方去练爬坡呢,还不晓得环境怎么样,万一又风餐露宿的,你就在寝室呆着吧,实在不舒服让王姨给你炖点鸡汤。”杨明明关心地叮嘱道。

      李希旺挣扎了一会还是爬了起来穿衣梳头,活动两下感觉反而好一些了,看来还是得分散注意力。

      “怎么了,又决定去了?”杨明明问。

      “嗯,还是得去,不然又要说娇气。”李希旺电动牙刷滋滋刷着牙,嘴里吐着牙膏沫子含糊说道。

      杨明明哼笑,酸她道:“呵,昨天是谁嚷嚷着死烟鬼大猪蹄子,今天又怕人说你,怀着龙种还要屁颠屁颠跑去,您可真够体嫌口直的。”杨明明是地道的北方人,比这里还要北一点,所以虽然为人温吞,说话倒是浓浓的北方口音。

      李希旺自从跟她说了自己的小秘密,早就被嘲笑地体无完肤了,不过她有的是办法治杨明明:“你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可就要告诉林小坤了啊,看看他心目中的学霸是怎一个信口开河之人。”

      杨明明果然气得跳脚:“神经病啊,关林小坤什么事,小心我告你造谣。”

      哈哈哈哈哈哈,李希旺嚣张大笑,她当然知道他们俩没什么咯,但是像杨明明这种老学究在班上最怕的就是被同学编排男女关系,就跟有人扔了个刺毛虫在她身上一样浑身膈应,大概天底下的好学生都挺怕清誉受损的吧。

      俩人拿好东西小声推嚷着出了门,一路打的到了新场地,搭公交车那些人还没到,她俩一看这黑黢黢脏兮兮的煤渣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道拱桥,简直欲哭无泪,周边荒凉地连个饭店都干脆没有了,李希旺忍不住吐槽:“这不像个练车的地方,像抛尸现场。”

      杨明明给她说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好没过一会,除了有事没来的林小坤和眼镜,其他人都到齐了,总算没那么凄凉吓人了。

      今天就一辆车,人多,她们这社会人女教练亲自监督了两把又不知道上哪去打电话了,陆教练稳坐副驾,李希旺向来懒得跟人家争顺序,更不会和人挤后座,她就站在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杨明明周琳聊天。

      还没轮到上车,天就开始变了,乌云越聚越多,黑压压地遮天蔽日,狂风卷起,刮在脸上跟刀子一样,周边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找不到,冻得刺骨。

      本来李希旺就怕自己大姨妈要来,会怕冷,特意穿了套冲锋衣,结果还是冷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凉。她把领子竖起来,帽子也戴上系牢帽绳,杨明明知道她今天不舒服,和周琳两个人把她夹在中间挨得紧紧的给她取暖,谁知道这不争气的大姨妈给冷风一吹竟然说来就来了,感受到一股热流涌出,李希旺此刻只庆幸自己没抱侥幸心理做好了措施,否则才欲哭无泪。

      “待会你先去练,练完了就走吧,这么冷不要在这里冻坏了。”周琳跟李希旺说。

      “没事,我还能顶一会。”

      话音未落,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众人打伞都没来得及,统统浇了一个透心凉。这雨势迅急,没一会儿地上全是水,狂风裹挟着暴雨,伞都几乎拿不住,纷纷吹得翻了边。雨点子斜着打在身上,脚上,坑坑洼洼的地上都是积水,李希旺的薄底板鞋很快就湿透了,两只脚浸泡在冰冷的湿袜子里,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蹿,冻得她上下两排牙不由自主地“咯咯咯”打颤。

      “下个到我,你先去,完了就打的回去听到没。”杨明明看她这样估计是撑不住了,一脸担忧。

      “嗯,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冷。”岂止是有点冷,她都觉得自己快站不住被风刮跑了。

      陆斐在副驾分出心神看她佝偻着腰,两手紧抱身体,好像在发抖,不知道怎么会冻成这样,有心让她来车上,可是位置都被人占满了,他又必须在边上看着,都是新手,没人踩着刹车出了篓子不得了,他想着等这个人下了坡,就把身上的衣服脱给她。

      终于等到这个人下车,他还没开门,就见她坐了进来。

      “你还好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穿得也不少,怎么会直发抖。

      陆斐脱下外套:“披上,挡一挡。”

      李希旺冷得思维都迟缓了,慢吞吞推辞道:“不用,你会感冒的。”
      陆斐二话不说拎起她胳膊给她套了上去,拉链拉上,问道:“还能坚持吗?”目光隐隐担忧,看她情况一点都不好,面色惨白,唇上都没了血色。

      “嗯,可以的。”

      李希旺原本轻微的姨妈痛开始有加剧的倾向,她想着这昏天黑地的来了一趟还是得练一把,也省的陆斐当她受不了苦,说不定又要讲她娇气,是以还咬牙硬挺着。

      “好,怎么起步刚才听了吗?”
      “嗯”

      陆斐不放心地又给她讲了一遍:“踩住离合和刹车,挂一档,松手刹,打灯,左脚慢抬离合,感受到车抖了再松脚刹,慢慢抬离合,保持车子和黄线距离30公分,明白吗?”

      李希旺手脚僵硬,额上直冒冷汗,握都握不住方向盘,脚下踩得一点数都没有,连续熄火了几次,雨中等待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地抱怨,后座的人也嘀嘀咕咕。

      李希旺已经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耳朵里好像有小虫子在嗡嗡嗡地吵,眼前一片空白,她终于塌下腰,抵着方向盘晕了过去。

      “李希旺!”陆斐赶紧把车停下熄火,“杨明明,过来给她撑伞,”他一边下车在大雨里喊着,一边赶人,“后面的都赶紧下,下去下去,”声音急迫。

      大家一看情况不对,心里也怕出事,一个个都自觉下了车。

      陆斐一把抱起李希旺把她放在后座上,自己坐到驾驶位,杨明明拿着俩人的包也急急忙忙坐在后面,抱起李希旺的头枕在她腿上。

      陆斐调头猛踩下油门把车开走了,大家七嘴八舌问什么情况,后座的几个人解释说李希旺突然晕倒,陆斐肯定送她去医院了。

      周琳劝说道:“这天气也没法练了,太不安全,李希旺都冻得晕倒了,大家还是快回去吧。”一伙人又冒雨往公交站台走,周琳怕陆斐顾不上,打了个电话给教练说明情况,教练一听也吓坏了,她教着教着就跑了,真要出点事哪负得起这责任,只管一叠声地叮嘱赶紧把人送到医院要紧。

      陆斐车开得飞快,一边看路一边注意着内后视镜,眉头紧蹙,止不住担忧和焦急,沉着声音问杨明明:“她怎么样了?”

      杨明明坐着这开得生死时速一样的车也是胆战心惊,有心叫他开慢点又担心李希旺:“身上冰凉,头上还冒冷汗,她一向都活蹦乱跳的,我还没见过她这样呢。”她捂着李希旺的手,心里怕得不行。

      “你把她的湿鞋袜脱下来,用我的衣服包着。”陆斐恨不得一个人劈两半用,开着车还要指挥杨明明。

      李希旺蜷缩着人事不知,还是一个劲发冷汗,潮湿的鬓发胡乱粘在脸上,痛醒过来一阵,意识也是不清,嘴里含含混混地喊着妈妈和奶奶,又想哭,痛得又想□□,脑中还模模糊糊有个声音在说“又哭,眼泪不值钱…不喜欢爱哭的女孩子”,她紧闭着嘴忍住抽泣声,泪水顺着脸庞默默滑下来,杨明明抱着她也忍不住哽咽:“好了,旺旺不哭,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医院了。”

      陆斐本就受不了看她流泪,更何况现在,寻常生机勃勃的人萎顿得像只淋了雨的小猫一样弱不禁风,他心焦地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她到底怎么了?”声音暗哑。

      “她…哎呀,就是痛经啊,她以前都没这么严重的,这次提前来了,她又没准备暖宝宝又没喝姜糖水,早上出来得匆忙也没吃两口热的,刚刚还冻得要命,受了寒,她肯定是痛得实在不行了才会这样,”说到这里,她剜了一眼陆斐,“还不都怪你,本来我叫她不要来的,就是你说她娇气,说她爱哭,她嘴上骂你,心里又怕你看不起她,非要来这里受罪。”杨明明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李希旺的心思露个底掉,黄了最好,她现在看陆斐百般不顺眼。

      陆斐一声不吭,任由杨明明怒斥,手指握紧了方向盘,青筋凸起,他没想到自己信口逗她的一句话竟然会让她那么在意,可惜此时悔之晚矣。

      从来没有觉得哪一条路这么长过,开到市区堵车的地方,看着雨幕中停滞不前的车辆,陆斐终于忍不住狠狠地砸了下方向盘,怎么会还没到,到底还要多久?!回头看看还在昏迷着的她,陆斐狠狠揉了下太阳穴,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到了医院停好车,大雨还在哗啦啦地下,杨明明打着伞给李希旺挡着,陆斐全身淋得通透,他把李希旺紧紧抱着,三步并一步地往里走,李希旺昏昏沉沉清醒了一点,她知道有人在抱着她走,但是小腹一阵阵绞痛得厉害,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陆斐走得飞快,感受到怀里的人在打着哆嗦,他收拢臂膀也不管她听不听见,音色紧绷地叠声安慰着:“再忍一忍,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杨明明跑在前面先去挂好了号,领着陆斐到电梯口,分层电梯迟迟不来,陆斐忧心如焚,就在他决定要去走楼梯的时候,李希旺醒转过来,虽然还是痛,但是那阵发冷汗的心悸已经缓过去了,她细声叫着陆斐,陆斐的黑发还在滴着水,“陆斐,我没事了,我自己走吧。”

      李希旺心疼他抱了半天,俩人紧贴的地方湿透的毛线背心都捂热了。

      “别动,马上就给你看医生。”陆斐箍紧了她不让她挣扎,哪里会没事,脸上还是一丝血色都没,平时大呼小叫的,现在声音弱得跟小猫崽子一样。

      到了妇科办公室,陆斐搂着她坐在椅子上,杨明明把情况一说,医生一看这样子心里也大致有数了,常规检查完了开药,看小姑娘痛得神志不清满脸苍白的,也是可怜,忍不住又苦口婆心地唠叨:“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平时一点都不注意,等来的时候又去了半条命,一定要注意保暖,不能受凉的,先把止痛药吃了,给你挂两瓶盐水观察一下,”看看陆斐,小伙子相貌堂堂,眉眼间藏不住的担忧,倒是蛮会心疼人的,又说了两句:“小伙子平时么也要把女朋友照顾好,冷的不要让她吃,三餐一定要规律知道伐,不然这样以后要影响生育的噢。”

      “是,知道了,谢谢医生。”陆斐面色凝重地点头,恭敬谢过医生。杨明明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到了注射室,陆斐把李希旺放下来坐在椅子上,把单子交给护士,接了一杯热水,李希旺还是有些无力地歪靠在椅背上,两只手按着肚子好像要借助外力来平复内里的绞痛。

      “先喝点热水,杨明明去拿药了,一会吃了药就好了。”陆斐小心扶起她,托着她的头把杯子递到唇边,喂她小口小口喝下去。

      护士走过来给李希旺挂水,忍不住艳羡道:“妹妹,这男朋友不错啊,又帅又贴心。”李希旺闻言抬起头来仰着下巴看陆斐,眼神亮亮的,陆斐也看她,好不容易又恢复了一点神气,着急上火了半天的一颗心终于徐徐落回了腔子里。

      大概是生病让人格外脆弱,格外需要依靠吧,李希旺皱皱鼻子,伸出没挂水的那只手撒娇道:“要抱着。”

      陆斐撇过头闷笑出声,但还是轻声拒绝了她:“我身上潮的,不能抱着,湿气会更重,”从未有过的耐心和柔情。

      “那你回去吧,别感冒了,让明明陪着我就行了。”李希旺急忙忙道,她只知道依赖他,却忘了他一路奔波,身上还湿着。

      一个凉凉的声音插进来,是拿了药回来的杨明明:“喂,李希旺,有你这么重色轻友的么,不是只有你家陆斐淋了雨,你姐姐我也是跑上跑下没歇过气好吧…”

      李希旺也知道是有些理亏,只装可怜地用眼神跟杨明明示弱,陆斐好笑地咳了一声,抓过她冰凉的小手放到自己暖烘烘的大掌中,手心手背翻来覆去地贴着传递热气,又包在掌中轻轻揉搓让她尽快热起来,杨明明看不得这副郎情妾意的酸臭画面,知趣地先回学校给她拿干净衣服了。

      “脚冷不冷?”她现在脚上没穿鞋袜,裹着他的衣服踩在椅子下面的椅架上。

      “好多了,你穿上吧。”又干巴巴补了一句:“我没有脚气的。”

      陆斐哭笑不得,被她的语出惊人雷得不清,鬼使神差地撸了一把她已经毫无发型可言的小卷毛,撸完又给她顺了顺。

      李希旺看着此时眉梢眼角带着温柔笑意的陆斐,再找不到一丝清冷气息,不禁意动,她很想破罐子破摔直接问,陆斐,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呢?可是她也怕,怕陆斐会说,没有,我只是看你太可怜了。想到这里,倒像真的已经发生了似的,她扁扁嘴,吸了口气,把涌到鼻尖的酸意努力按捺下去。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吗?”陆斐突然认真看着她,低声道。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做你自己就好了。

      李希旺不解…陆斐没多作解释,他想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彻底理清自己的心绪。
      ··········································
      “陆斐,那个…”李希旺有些难以启齿,感觉到私密处一阵阵的热流涌上来,不确定是不是侧漏了,屁股底下黏黏的,她惊恐,万一弄到医院的椅子上,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怎么了。”陆斐关切道。

      “我要去厕所…”难为情地。

      杨明明鞋子还没拿来,去厕所只能让陆斐抱着,可是他总不能进去啊,眼下她又十万火急的…

      陆斐也楞了,“很急吗?”

      不是急不急的问题…哎呀,这怎么说呢…

      陆斐看她如坐针毡的模样,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鞋子,又从她包里拿了纸巾抽出来垫上:“你先穿着,我给你拿着吊瓶到门口,进去了自己小心。”解开裹缠着她双脚的衣服,她人生得玲珑有致,脚也瘦□□巧,没有一丝瑕疵,陆斐握着她的脚踝,透白的耳垂不自觉发红发烫,稳稳心神,给她把鞋子套上,又举着瓶子扶起她。

      李希旺眼睛涩涩的,看看他又低着头抠他的毛背心线,轻声低喃着:“陆斐,陆斐。”
      你怎么这么好呀…以后都对我这么好行不行…

      陆斐好笑地捉住她手指:“再抠衣服要散了,还不走。”

      他潮湿的白袜子就这样踩在下雨天医院人来人往肮脏的地面上,李希旺怔怔看着,她舍不得,舍不得看他哪怕是为了自己而受到一丝一毫的玷污。

      “陆斐,我不要。”眼睛红红的,声音倔强。

      “不要什么?不去厕所了?”陆斐轻声问。

      “嗯,不要你把鞋给我,不要你的脚踩在都是污水和细菌的地上。”她终于忍不住垂着双手把额头抵在陆斐胸膛,拖着哭腔道。

      一时间,陆斐心里又酸又涩,无数的情绪喧嚣而出。

      这有什么呢,他夏天踩在都是污泥的稻田里,腿上被数个蚂蝗叮着吸血还照样插秧,这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儿,医院的瓷砖再脏能有那可怖么?

      可是她闷着声埋着头,好像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斐喉头滚动,半响,终于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重重撞在自己心口。

      也许,他就快要认输了吧,像那个他深深憎恶的男人一样,最终拜倒在这样时哭时笑,宜喜宜嗔的明媚张扬之下。

      陆斐只庆幸,还好时间尚早,还好他不用伤害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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