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椒房

作者:浅韵如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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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将起


      元狩元年四月丁卯,立皇太子。

      赐中二千石爵右庶长,民为父后者一级。

      诏曰:“朕闻咎繇对禹,曰在知人,知人则哲,惟帝难之。盖君者,心也,民犹支体,支体伤则心憯怛。日者淮南、衡山修文学,流货赂,两国接壤,怵于邪说,而造篡弑,此朕之不德。

      《诗》云:‘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已赦天下,涤除与之更始。

      朕嘉孝弟、力田,哀夫老眊、孤、寡、鳏、独或匮于衣食,甚怜愍焉。其遣谒者巡行天下,存问致赐。曰:‘皇帝使谒者赐县三老、孝者帛,人五匹;乡三老、弟者、力田帛,人三匹;年九十以上及鳏、寡、孤、独帛,人二匹,絮三斤;八十以上米,人三石。有冤失职,使者以闻。县、乡即赐,毋赘聚。’

      立皇太子诏书一下,朝野沸腾,举国欢庆!

      派出去挨家挨户通知此旨意的谒者纷纷动身从覆盎门出城,一时间车马拥挤,人头攒动,东西市上百戏接演不休,别说各府迎来送往的门童都笑逐颜开,就是一向严肃的廷尉御史也和蔼了不少,便是过年,长安城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热闹!

      平阳侯府内,曹襄和言笑相携出门去聚会了,只剩了推脱的平阳公主一人,坐在院子里杏树下,望着抄录下来的旨意,静静出神。

      《诗》云:‘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已赦天下,涤除与之更始。

      与之更始,这话她之前就听过一次。一听就知道,定是刘彻亲拟的,这次更是洋洋洒洒一篇,过去、现在、未来,都说到了,全都有太子的影子,只是这更始......你想与之更始什么呢?

      平阳公主有些拿不准了,不在长安久住多年,对刘彻的心思自然也把控不好,但,随着人年龄渐长,越来越有小时候的影子,她还是有信心能跟刘彻走近些的。

      公主府令叶葵依然是跟着平阳公主的,这次回长安来,平阳公主虽然没有四处走动,她却没少往各府跑,尤其是借着立太子的喜事,做起其他的事情来更隐蔽。

      “回来啦?”

      “是”叶葵微微附身,眼中有着化不开的担忧,轻声道:“公主,现在就要动手做吗?”

      平阳公主眼神一凝,微微侧身,问道:“你不想做?”

      “回来这么久,也挺好的。”叶葵捕捉到平阳公主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心虚的低头,“花无百日红,自然还是听公主的安排。”

      平阳公主却微微叹气,道:“知道你这些年辛苦了,如今回来你也可以多休息。今年难得清闲,就先这样吧!

      叶葵忙道:“臣没有诉苦的意思,公主若是觉得现在时机合适,自然要做的。”

      “不是...”平阳公主垂下眼睫,掩下薄淡如烟的惆怅,计划早就在做了,一切都没什么舍不下的,只是若她自问心中还有什么顾忌,也就剩下曹襄一个了。回来这么久,他从来礼数不缺日日问安,却少了几分亲呢。若是一切都按她的计划来,他恐怕是第一个受伤害的吧?

      但是...她却不能停!

      “我欠襄儿良多,最快今年年底,最迟明年这个时候,他就要跟言笑成亲了,新婚燕尔的,我...怎么也要让他过几天开心的日子。”

      叶葵担忧道:“您真不准备告诉他吗?”

      平阳公主坚定的摇头,制止了叶葵还要再劝的意图,“他和去病一样,都被子夫和陛下养得很好,但他们仕途刚刚开始,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靠不住。”

      转瞬,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平阳公主自嘲笑道:“襄儿也不一定信我。”

      叶葵见此更加心疼平阳公主,也不好再多劝阻,稳稳心神后才出言问道:“那...长平侯夫人的邀请帖子,公主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接呢?还是先透个意思过去吧!”

      怵于邪说,而造篡弑,此朕之不德。此朕之不德?平阳公主咀嚼了这两句好半天才开口:“不出意外的话,陛下要明年才能动兵了,那就明年开春咱们再动作吧!不过倒是可以给太常送个顺水人情,去年不是去雍地,祠五畤了吗?让他们今年早做准备吧!”

      “诺。”叶葵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匆匆而去。

      杏花满园,这平阳侯府的杏花开得最好,花期也更长些,只是平阳公主觉得她恐怕再无机会能带着小孩子满院子跑了,午后睡醒,也再没有四个娇嫩鲜妍的姑娘亲热的围上来凑趣说话了。

      一切终究是要更始的!

      然而...

      元狩元年五月,匈奴入上谷,杀数百人。距离立太子大典结束,不过刚满一月。

      这次还没等刘彻召见大臣有所决议,刘据先坐不住了,主动跑到宣室殿去跟刘彻谈出兵的事情。

      刘彻本来只想留下卫青、霍去病和李息三人,但转念一想,把李广和颜异也留下了,一副要正式议论国事的样子,严肃道:“说说为什么要立即出兵啊?”

      刘据回头看了看一脸平和的石庆,心中安稳不少,颇有愤慨的大声道:“匈奴一向残忍嗜杀,儿臣翻阅过所有边境劫掠之奏报,一向都是千人之数,不然便有都尉太守为官者被杀,而如今匈奴入代损伤仅为百人,目的除了杀边境军民,劫掠粮草之外,还心存挑衅,若是放任,有辱国体!”

      此话说得甚为严重,除了石庆,周围人俱是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颜异,他为着空虚的国库和流水一样的支出,是怎么都不想刘彻动兵。可一旦架上有辱国体的名字,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下了,心中分外着急,只恨公孙弘太过虚老,不过失了太子太傅的希望,风一吹就病倒了,此刻不能在场帮他说些话。

      往常刘据都是旁观,父子两个私下讨论,如今太子新立,本来刘彻是想让刘据参与朝事议论,体验一下的,比这严重的话,他年轻时候也跟父皇和窦太后说过不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见周围人都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唯一敢说上几句的卫青和霍去病却一脸赞同的望向他,突然就很想念从大司农明贬暗升的郑当时,可惜这个最会左右摇摆的工具人被他派出去救灾了,此刻并没有中朝的人在场,刘据的话一时无人辩驳。

      真是便宜这小子了!殿内静得出奇,除了刘据又看了一眼石庆外,其他人动也不动,刘彻摸摸镇纸坐正了身子,率先开口沉声道:“你觉得他在挑衅谁?”

      刘据几次看向石庆都没得到回应,也就不再看了,恭恭敬敬的道:“儿臣斗胆,得蒙父皇看重立为皇太子,希望能助父皇安定天下,如今不过月余,出去送信的谒者也不过刚到边境几日,匈奴便入境杀人劫掠,百人之数,更像是挑衅...此事。”

      一直没开口的卫青听到刘据后两句气息渐弱,知道他说挑衅储君和江山未来之类的话不好说,所以适时的站出来补充道:“陛下,臣今日收到上谷太守郝贤的奏报,据他所说匈奴本次劫掠粮草之数确实不多,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所杀之人都是岗哨和路上百姓,此番入境确实不同以往。”

      霍去病点点头,边境雪灾他最是清楚,老天爷可不是沿着边境线下的雪,遂紧跟着开口:“天灾我们有,匈奴也有,此番前来,匈奴恐怕也是勉强,伊稚斜单于明白冬季遭灾,双方仓储都并不充裕,惯例入境也就是个借口,其实摆明就是挑衅我大汉立太子之国家大事,给喜事添几分堵才是正意!立太子乃国之重事,岂容宵小挑衅,行此龃龉之事!实在可恨!”

      看着刘据越来越坚定的眼神,刘彻不得不暗自白了卫青和霍去病一眼,就他们两个跟得快!看把据儿给得意的,再说下去都要定了!于是不得不转头点颜异出来,“大司农,也同意派兵吗?”

      “还请陛下三思!”颜异哪里会同意,见刘彻还有转圜的余地,赶紧上前道:“陛下三思,既然匈奴此来甚是勉强,想来也不会再多做什么动作,不如等明年兵强马壮再兴兵戈,而且...而且春耕才结束不久,实在不是个好时机,臣恳请陛下三思。”

      刘彻皱皱眉,是不是最近打压他太过了,怎么说话这般软绵,还建议三思,就不能直接说暂不动兵吗?真是没用!
      都比不上汲黯爽直,不管怎么摔打,人家不同意就说不同意,想被重用就说要替他做事,听说他堂弟要被改派往河南郡,分外激动的保证即使力有不及,他也会拼命当好右内史,再看看他!训两句就不行了!

      “大行令,那你说呢?”

      李息没那么多想法,只是对卫青提到的郝贤奏报有些不同的意见,道:“臣觉得暂时不能打,上谷太守郝贤虽然说了匈奴此次入境的目的,但并没请战,而是多言军需储备之事,他跟匈奴也是多有交手,并非畏战之人,所以臣觉得还是明年出兵为好。”

      刘彻这才面色稍霁,有来有往才好看嘛!这下看着低头若有所思的刘据心中舒坦不少,眼神转过剩下的李广,问道:“关内侯怎么看?”

      “臣听陛下的,随时可战!”

      要是往常,刘彻肯定听了心里很是舒服,可是他也太直脑筋了,就不能配合着演点戏?机灵劲儿还不如李蔡呢!

      刘彻看李息又不抬头了,颜异怕是真的不能再吓唬了,也就不再准备继续下去了,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不急在一时,“石庆!你身为太子太傅,也同意太子的提议了?”

      “回陛下,太子所言甚佳,值得陛下考量。”石庆没有直接回答刘彻,只是头一次把波澜不惊的视线分给了刘据,眼中欣赏之意不加掩饰,不过他很快移开了目光,郑重上前道:“但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慎。太子跟臣说过,无论出兵与否,陛下都自有圣断,他心中所忧除了百姓社稷,还有君父之威!怎可让蛮夷轻易辱之,太子进言也只盼略尽孝道,能解陛下烦忧。”

      ??刘据瞪大了眼睛,他什么时候说过?分明是石庆说自己该知无不言,应该敢于跟父皇表述自己所思所想!他这才急吼吼的过来的!怎么...什么自有圣断?什么略尽孝道,他没说过啊?好吧!就算他是想着能多做些事情能帮父皇,可也没跟石庆这么说过啊?

      好家伙,孔立不禁抬头看了一眼石庆,这可真是个好傅者啊!刘彻选太子太傅时候遛了那么多人,就是怕有人起了不好的心思影响太子,借政事之名离间父子感情。
      太子年幼所言所思自然有不周到的,若是在政事上跟刘彻有分歧,长此以往难免对太子颇有微词,如今倒是可以放心了,石庆孝顺的家风正好能帮刘据填补些不足。

      颜异听这话急得直冒汗,这是不还是帮着太子吗?难道真要出兵,他赶紧给李息使眼色,唯一的同盟了,能不能帮忙说几句?!刘彻还是能听进他的进言的!

      李息看见刘彻缓缓靠在屏几上,整个人都柔和不少,默默的收回了脚步不打算开口。他明白了,刘彻这是在跟太傅一起在教刘据,什么探讨政事,不过就是体验一下参与争论的过程罢了!如今都要结束了,他掺合什么呢?

      “都出去吧!”看着差不多了,刘彻并不打算再继续下去,刚结束立太子的事情,他正在兴头上,还是很想跟自己儿子再腻歪几天的,“据儿留下。”

      “诺。”
      “臣告退。”

      等到众人都走了,刘彻招手喊刘据坐到身边,看到他瞅石庆的眼神,就知道有些话他没有跟石庆说过,那样滴水不漏的话,他这个年纪还说不出来,不过时间还长,可以跟着太傅好好学,虽然他是仿着先帝对他的教养来培养据儿的,但父子君臣,两人之间的分寸,需要两个人共同摸索,并不能一味的复制。

      所以他本来是想跟刘据说一说刚刚殿内众人的反应的,可是看着他亮闪闪望过来瞳仁中,仍然颇有不甘,只觉得这场景很是熟悉,话锋一转道:“匈奴挑衅国之太子,感觉屈辱是吗?”

      刘据犹豫几瞬,仍然坦白道:“回父皇,是。”

      刘彻笑了,头一次郑重的握上他稚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那就好好记住这种感觉吧!自我大汉立国开始,每个太子、君王,都尝过这种感觉,如今到你,也算是好事!”

      “好事?”

      “这天下本没有什么长久的利益与共,可是这种感觉却是代代相通的!”没有人喜欢这种感觉,何况是天下之主!刘据能明白这种感觉,才会永远的记住什么是最大的威胁,而不是着眼一时温饱的小处!这样一想,刘彻觉得不出兵倒真不是完全的战术性休整了,能给皇太子上最重要的一课,边境这点损耗,不算什么!

      刘据大概能明白刘彻的大道理,而且默念着背了下来,可是他仍然是忍不住还想问:“父皇真的不准备出兵了?”

      刘彻一愣,低头看着他纠结又不忿的样子,竟然颇有欣慰,自己在跟他说教,他却一腔热血不知天高地厚?真不愧是他亲生骨血!

      好强之心跟小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管你有什么理由,当下想做的事情,必要问个结果!

      这种照镜子的感觉竟然让他想起了窦太后,当初是不是也如此既好笑又无奈的听着他那些豪言壮语?

      “冲你这考虑不周的样子,朕也不会考虑出兵的!”刘彻忽然就板了脸,厉声撵他出去,“回去好好跟着太傅学!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再来!”

      刘据突然就挨了训,一头雾水的起来认错告退,内心不禁嘀咕道:怎么父皇的喜怒不定今天就轮到他身上了?刚刚不还语重心长、慈爱有加吗?真是搞不懂!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等他走了,刘彻却一个人抱着竹简独自傻笑了半天,笑得孔立都浑身发毛,还停不下来。

      ‘回去好好跟着太傅学!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再来!’这句话先帝和祖母都曾吼过自己的,现在吼给据儿,只觉得分外好玩儿,仿佛冥冥之中自有亲缘指引,代有传承。

      后继有人,就是有希望,不愿意做、又于江山有利的事情也都有了可托付的地方,这种感觉真是无与伦比的好!

      ~~~~~~~~~~~~~~~

      卫青没有直接跟着大家出宫去,而是拎着霍去病去了椒房殿,“看你垂头丧气的样子,政事军务尚有条理,肯定不是出事了,那就是有不方便跟舅舅说的,去跟你姨母说两句吧。”

      “我没有!”

      “没有什么?”卫青眉毛一立,训道:“我还不知道你!你现在就跟小时候知道我过段时间才能带你骑马的状态一样,看着精神奕奕的,其实内心满都是失望,有什么事是不好求我做的呢?是不是还记恨我把你送边境马场去了?”

      “没有...”霍去病见装不下去了,也就不再装了,蔫头耷拉脑的就要往卫青身上靠,可惜被一巴掌拍了回来,捂着脑袋嘟囔道:“就是...有个朋友,没有按时来长安看我,有点...失望。”

      卫青斜睨了他一眼,又好笑又嫌弃的说道:“什么朋友啊?女的吧?还朋友...借口真拙劣啊!”

      “......舅舅,雷被没跟你说什么吧?”

      “哟!他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霍去病赶紧摆手,这两个月,他还真没跟其他人提过明卿,舅舅忙着筹备军需,又顾着家里舅母的事情,他没好意思添乱。就只跟卫少儿说了,结果那个娘却让自己直接找陛下,说她要看看看是板子先来还是御赐相亲先来。

      ......

      后来连曹襄都让他自求多福,他还哪里敢再跟卫青提?

      不过...好像这事还真能跟姨母提一提,毕竟三舅舅和张衿两个错辈的人都能在一起,她说服陛下同意的,自己是不是也能有点希望?

      卫青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提,自己也没什么经验,也不打算跟他深聊,只是说些郝贤递上来的消息。

      众利侯郝贤毕竟是从初战龙城就跟在卫青手下,除了正式奏报,还有些私下的猜测和建议递给了他,李息知道,自然也说给过去病。两个人当然明白李息说的才对,但是支持据儿的猜测,把挑衅的用意说给大司农听,以备明年出征不受阻碍,更是他们在那个当下要做的,这点默契,他们都不必特意给对方递个眼神就能做到。

      只是就算是明年也要多做准备,尤其是马匹驯养情况,霍去病更了解实情,两个人就这么聊到了椒房殿,不想遇上景福送梦知出来。

      不用卫青多说,霍去病也能猜到是来商议平阳公主的后续的,卫子夫虽然身体好了,但也正在养病,他斟酌半天还是不打算多开口说明卿的事了,两个月真的是急了点,三个月总是没问题的,他改天挑个时间再说吧。但见卫青分外担忧,霍去病就把卫少儿要自己找生父的建议提了出来,话题就这么被岔开了。

      卫子夫这回是真的正正经经过了几天舒心日子,虽然梦知提醒她,公主回长安可能另有打算,但她不在乎!

      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都去世了,虽然称平阳公主为姐姐,但更像是半个长辈,所以无论平阳公主有什么打算,她都会满足的!

      另一边梦知看着霍去病和卫青进院了,却没打算轻易放过景福,就在椒房殿大门处找了个僻静小屋问话:“看来你是没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边境马场损耗不少,官员获罪降级,经手商贾和运输的一干人等,都没落了好,你是觉得这个风分外的顺,不拉自己姑姑下水,都对不起你自己和如今这个身份,是吗?”

      景福也比原来稳重不少,这事合法合律,并无额外手脚,有本事姑姑就没沾边啊!沾边了就别怪她落井下石!在梦知面前站得更稳:“奴婢并不...”

      “别跟我装!”梦知看她还要狡辩,更没了耐心,“这么多年,我夫君手上过了多少大大小小的案件,你觉得我就是吃素的!有没有故意夸大、攀扯,能瞒得过我吗?”

      “那廷尉夫人为何偏偏盯上我呢?”景福很有自信这次并没牵扯和椒房殿有关的人和事,而且为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跟着卫子夫天天学汉律,行事越发有底气,甚至还很自信的反问她:“张汤大人办的案子就没有一个夸大过案情,牵连过旁人的吗?怎么偏偏就是我,得您如此关注!”

      梦知一愣,看样子椒房殿还真是能养肥了胆子啊!如今一个景福都敢跟她议论她夫君的所做所为,只是,小丫头真是打错了算盘!
      她若是那么容易被威胁,怎么当好张汤的夫人?嗤笑道:“他所做所为,轮不上你这个把律法当私人复仇工具的小丫头来说!但是...我如今虽然腾不出手来收拾你,但会把这事告诉你姨母的。”

      “廷尉夫人!”景福喊住她,十分气愤的道:“我的罪还未定,不好这么快累及家人吧!况且不知道您有没有禀过皇后,后宫的奴婢和女官,无论哪一个,都轮不上您管教吧!”

      听了这番话,梦知连最后一丝怜悯都省了,她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还觉得这事跟很正确,皇后知道也会给她撑腰是吧?“玩弄律法,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还没那个资格!不信你就去喊皇后帮你,看她会在这么关键的档口怎么处置你!不过,我劝你别着急,等今年五月份过了,再做决定。”

      五月?

      这回梦知没有等景福再回答,就开门而去。

      梦知没有过多参与平阳公主回来的事情,除了前去平阳侯府告罪问安,再没有跟平阳公主过交集,倒不是她对公主有什么想法,而是因为整件事情她都觉得有些古怪,内心莫名的不安。

      卫子夫、月皎、锦枫,她们三个越是尘埃落定的兴奋,她也是觉得不安,可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越说不上来,越是心慌,越是觉得危险。

      也许是平阳公主变化太大,梦知觉得与想象中有所不同。

      也许是听卫子夫喜滋滋的说曹襄急着跟陛下提亲,梦知觉得曹襄有些过于紧张。

      也许是看到平阳公主只让月皎帮忙挑选宴请的帖子,没选锦枫,颇有亲贵踩低的嫌疑,她替锦枫有些不平。

      也许......

      也许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不习惯跟平阳公主,彼荣我卑,状态突然对调的感觉。

      梦知别无他法,看着卫子夫一天赛一天好起来的心情和身体,再不多言,只盯紧了三人身边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多想,起码做点什么总能让自己心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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