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与病娇与细腰

作者:文人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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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靓仔喝茶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太元五年,司马夭自十五岁登基已有五个年头。

      夏日,中午,骄阳艳艳。

      谢桉很怕热,尤怕三伏天。

      这宜伏不宜动的日子是难得众生平等的时候,无论富有贫穷或身份悬殊,都逃不过像挂在竹竿上的鱼一般处于即将脱水的状态。

      五月大燠,草木枯槁,百泉皆竭,鼎盛朝代的入目繁华金玉满屋还是没有在后世纪做一个中产阶级的百姓舒服。

      拿着一本书,却已是昏昏欲睡,手臂颤着抖了两下他才惊醒。

      避暑山庄初建时就早早修了一个翠寒堂纳凉。翠寒堂内长松修竹,浓翠蔽日,层峦奇岫,静窈萦深。后边侧山断崖壁上有一寒瀑飞空,下注大地可十亩,山下世世代代的百姓就是接这水灌溉农田。

      池中红白菡萸长势说不上接天连日无穷碧,但翠叶确实是一层一层覆着,花亭亭玉立绽蕾盛开在上,衬着阳光辉映,显得过分的鲜艳娇红。

      脑子被闷得浑浑沌沌,眨了眨眼,慢吞吞把视线从窗前荷池中移走:那艳丽丽的颜色瞧着就觉得热。

      院子里被大红大紫摆了几十盘花,分列水底素馨、建兰、麝香藤、朱槿、玉桂、红蕉等,稍稍有风吹过便是清芬满殿。

      香得过分了。

      真害怕晚上这些花花草草进行呼吸作用吸光氧气导致自己二氧化碳中毒。

      动作在这热天里也变慢了,为尽最大努力减少运动,连打个喷嚏都是慢吞吞的,似乎是被这古人生活麻痹了神经,他直接把书盖在自己脸上,只要睡得够快,炎热就追不上我。

      事与愿违四字放哪都合适。

      心里小人也在慢悠悠地抗议:
      好热,睡不着。

      因为他怜香惜玉让侍女下去休息,这大热天连工地搬砖的都该放假了,还让她们伺候未免太不人道。

      “唉,明明我是万恶的资本家却即将因为中暑昏死过去,还不都是因为我心中坚定着自由平等诚信友善。”

      昏昏沉沉中又想起了踏春。

      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话,郊游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暮春时节,风和日丽,百花竞放。

      城外东山河边上的垂杨长得很好,春晖印河面,暖风拂翠柳。

      漂亮。

      “杨三白,过来。”杨小道童一路都是跟在司马夭身侧,亦步亦趋规规矩矩,谢桉就是喜欢捉弄这样乖巧的小孩,总而言之是他个人的恶趣味吧。

      杨安安原本与司马夭一同站在杨柳下,被他叫住还有些手足无措,呆呆地仰头看自己身旁的大人。

      司马夭首先抬脚往谢桉的方向去,“走吧。”

      他拎着大大的风筝笑得极其灿烂,朝他走的人眯着眼看光的方向,嘴角也若有若无勾出一点笑。

      “怎么样,怎么样,我这风筝够气派吧!”高高束起的马尾经过骑马出城已经并不是特别的整齐,散落一点扫着脖颈,额前碎发轻扬。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司马夭出神地想着,如果只有我能看到就好了。

      光太美好了,连杨安安这样被人勾心斗角手段折磨过的稚童都本能地想往谢桉身边去。

      小道童身形还没长开,腿短短的拿着风筝尾巴跑起来也不太快,谢桉扯着风筝线试了两次还是没有把风筝放起来。

      停下来边戳着杨小道童的脸,边大喊,“司……夭夭,你来跟我跑。”

      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大庭广众嚷嚷帝王名讳总是不太妥当,暗赞自己的反应能力。

      被叫的人手指猛地蜷缩后又慢慢放松,似不在意过分亲密的称呼般抓住风筝尾段,配合着他的动作。

      谢桉,仰头看天上带着长长尾巴的金鱼风筝,没想到自己和小皇帝还挺默契,试一次就成功了。

      风筝线柄碰到司马夭跑了一小段后泛热的脸,他对上谢桉眼里渐微渐隐的星光。

      “你来放一会儿?”后者笑啊,如光风霁月的洒落和明净。

      最终风筝线柄掉在了地上。

      退后一步后抬手用衣袖擦着嘴角,擦完又捂着嘴唇,总之是一脸不可置信加抗拒,要说谢桉愤怒那也不至于,只是不喜欢有人这样一次次的试探自己底线。

      所以他皱着眉:“司马夭,我本来是想和你缓和一下关系,我不确定之前是否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但是你相信我,你肯定是喜欢姑娘家的。” 他相信天道设定的世界不会出错,天选之子不可能是弯,而是1 v N、后宫三千的壮士。

      “是吗。”小皇帝神色平静,衣带被风轻轻吹起,不像会被俗世锢住的人。

      杨小道童“哒、哒、哒”迈着他的小碎步跑过来,鼓着软乎乎的脸,扯着谢桉的衣袍,严肃地指责,“风筝掉地上被别人捡了!”

      往前一看,确实有一大帮子人朝他们走过来,中间还有个人提着红红的喜感金鱼。

      被司马夭斜了眼,那一帮子已经已经在他们跟前的人悻悻地弯腰拱手,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出现不太讨喜。

      “他们是谁?”杨小道突然被谢桉抱起,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他的怀抱后也不挣扎,扫视完那群人就扭过头和谢桉说话。

      被问的人脑子里出现了美貌动人的江轻轻,过了一会儿才回答,“琅琊王氏小辈,钱权势都好的二流子。”

      “哦。”杨安安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二流子们弯着腰,不敢反驳,当初被打脸的感觉太难忘,实在是不愿意再来一遍。

      谢桉乐了,心想他们也算愚子可教。

      “来这射柳?”他们每个人身后都背着弓箭。

      听到谢桉问话才敢直起身的王氏子弟满是感激地回答:“是啊是啊,要一起玩吗?”

      却见人扬眉,神情皆是睥睨天下的不屑,“好,走。”

      实际上谢桉也是不想继续和小皇帝单独相处,他总觉得和司马夭多待一会,自己对男男事情就会了解得更深一些,对司马夭是不是拥有正常性取向的质疑更多一些。

      “那……孟礼公子?”看来还记得之前谢桉在船上叫的名字,想着这是皇上微服出巡拈花惹草的名讳,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

      在上位者待久了也自成他的帝王气派,“你说呢?”

      问话的人讪讪地低头,“哈哈”两声,心里憋屈: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的纨绔,我太难了。

      谢桉边走路边关注着他们,意外地发现和自己在一块时的小皇帝真是格外低姿态,但这也不是故事好的发展方向。

      主角应该和他的身娇体弱妻子相濡以沫,而不是对谢桉这个大男人俯首称臣。

      到河边时,已经有人站在他们选的柳树下。

      “头发扎得高,前区一侧留出一撮发丝出来,不仅修饰了脸型,还将名门公子哥的潇洒自然的气质完全体现出来,一身绫罗,一把折扇,如玉的姿容,倾世的风采。令所过之处,万物皆惊心。”

      谢桉冷笑着靠近,看到那人不就是被自己两次踢下水的兔崽子吗?

      “你是不是这样想象自己的?给我好好束发,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非主流发型,看着就糟心。”

      兔崽子本崽立得笔直。

      “站这么直做什么?胖得像个木头墩子,射两箭看看。”谢桉语气实在是不耐。

      实在是想起自己勤勤恳恳工作守心寡欲这么多年,有机会做有趣的事情结果被打断就来气。

      他也不是重/肉/欲的人,但是自己主动暂停,和被别人强制叫停的心情还是区别很大的。虽然错也不在这墩子身上,但墩子看上去是十分适合用来出气的。

      再加上小皇帝刚才,唉他堂堂一个大将军,虽然是退休了,但也曾是小皇帝的左膀右臂吧,搁现代体制里,也是上下级,那小皇帝种种行为算不算职场骚扰?

      墩子像孙子一样恭敬,反手掏背后箭筒。

      大概是因为长辈看小辈怎么看都是觉得他们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蠢的,谢桉实在忍不住叹了口气,墩子拿弓的手抖了抖,飞出去的箭连柳叶边都没有碰到,斜着掉进河里。

      “扶稳。”墩子的弓被人抬高,谢桉抽出一只箭放他手里,引着他的手臂向后拉,“学着点。”

      柳叶被箭头钉在土里。

      胖墩子收起弓箭,红着脸,两分认真,三分羞涩,五分崇拜,“我会好好努力,以后去报效国家。”

      这一套扭扭捏捏慎得慌,谢桉看到内八的胖墩子,拍下手背的鸡皮疙瘩,“做猛汉才有前途,知道吗?”

      “你们这一代就是太文弱,现在开始锻炼身体可能还有救。”

      其他的王氏小子见墩子得到谢桉的指点,也纷纷上前求鞭策。

      上次见面才和他们对骂,这次见面就其乐融融,谢桉觉得这些小孩挺抗压的,开心地指正了前几个人的错误,然后他就烦了。

      要不说琅琊王氏能发展这么多年传承不断,乌泱泱一群小孩,他们族培养大家拼的是基数吧。

      谢桉把坐他胳膊上的小道童放下,没错,杨安安还被他抱着,而且在脚碰到地面时不高兴地扁了扁嘴。

      他以一箭一个小朋友的架势,五只箭利落地穿过柳叶,大半截箭身漂亮地插入土里。

      听完王氏小辈们对自己的夸奖后,谢桉拍拍手表示所有夸奖他都配得上。

      要不是因为爱护植物,百步穿杨都是小事。

      随口说了几句让小辈自己勤加练习的话就拎起小童走了。

      杨安安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不喜欢我抱你?”谢桉问。

      “没有。”把脸侧在他肩膀上,小道童摇头。

      “哦。”

      “那是喜欢我抱你?”

      小童羞羞涩涩,“嗯。”

      司马夭被手下的人叫走了一会儿,现在又回到谢桉身边,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话。

      两个大人一小孩沿着河边散步,远远看去挺像一家子。

      直至在回广陵寒舍的马车上,小童睡得脸蛋红润,谢桉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杨安安的背。

      “明日我要回宫处理事情。”坐在他侧边的人说。

      谢桉点头,不答。

      “今晚来和我说说话吧,” 谢桉听到前一句时本能想拒绝,“指不定说开后我也不在你身上执着了。”

      他确实是想快点解决完这些糟心事,首先是这一方世界出错肯定和司马夭猥琐发育弯成明月的性取向有关,其次是系统死了这么久,自己不知道还要在这世界待到何时,想安生一点。

      所以晚上谢桉在把腰带系得比往常更紧之后去了广陵寒舍里给司马夭布置的院子。

      虽说是自己的家,这却是他第一次踏进这里,没办法,家大业大就是这样无奈,自家的地皮都走不过来,难免不能雨露均沾。

      和谢桉想象的不一样,即使给广陵寒舍取了“寒舍”两字,但他也清楚自个家是怎样的低调又奢华,白玉不要钱地铺,珠子西一串东一挂,玉器名画到处都有。

      只是司马夭住的这里,应该是被人重新布置过,不见什么装饰品。

      然而也不得不承认这般风景有种返璞归真的大气。

      顺着声音,他见到这里唯一一副画像。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画像前面的人跪拜在地,很是虔诚。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

      佛经不对着佛念,那也该心中有佛才念,可这画像上并非是有金刚目众法相的佛祖,而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仙女,不是说仙女不好,只是在她面前念佛经有些不伦不类。

      谢桉用脚勾出凳子坐下,响声不大不小,刚好让司马夭站起来。

      他手腕上挂着一串珠子,唇红齿白,金衣玉相,面色极淡,这副不把生灵外物放在眼里的模样还真像是洁净无垢的佛子。

      “佛子中的孽徒。”谢桉说了一句,“孽徒”不反驳,转着手中的串珠,看着谢桉,瞧不出脸上有什么情绪的变化。

      谢桉被盯得心中忐忑:怎么觉得要被吃干抹净了呢。

      啊呸,哪里来的俊俏皇帝霸王硬上弓的剧情?

      思绪乱转了一遍,他端起桌子上晾得温度正香的茶,眯着眼颇为享受地抿了一口,“这茶好……”

      猝不及防眼见着地板要撞到自己向下砸的脑门却又无力抗拒,他浑浑沌沌地以第三者视角想象自己现在的蠢样。

      “……毒。”

      “我抱住你了,”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可又明显能看出他的的愉悦,眼里盛着要溢出的专注与占有,像堕入了饿鬼道,“谢桉。”

      谢桉赌上武者的尊严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虽然他已死,但他也仍是西楚霸王(划掉)常胜大将军!

      霸王在乌江自刎,大将军最终栽倒在小皇帝怀里。

      总归是没什么好下场。

      司马夭扶住谢桉,小心翼翼地不让他磕到碰到,以鸳鸯交颈的姿态坐在画像前。

      “你第一次见他吧。”手指抚上紧闭的唇瓣,将薄弱的部位磨得通红。

      这个护他上高高皇位的人,
      “我真爱谢桉。”以为他首先爱我。

      可是就如他逗弄杨安安、随手指导王氏子弟,谢桉对司马夭,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那些献上的救赎,就跟上天漫不经心的拣选一样,只是神旨意的结果。

      与他的喜爱无关。

      “可是我当真了。”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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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靓仔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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