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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光大亮的时候,冬月才慢慢醒来,微微动了身子,却感觉到下半身被沉闷的东西压着,她侧脸看了看,陆欢还熟睡在她的怀里。
她倏的就红了脸,想到昨晚一次又一次的尽欢,疼痛感也同时从小腹传来。她不敢挪动身子,用眼睛用鼻子用耳朵甚至用皮肤去感觉身边的这个人。
他的手宽大极了,温暖厚实,轻轻的搂着她,前额的碎发凌乱的摆在额前,她瞧着,痴了些。好像从未这般瞧过他。
“还要看本王多久。”
突然开口的陆欢,吓了冬月一跳,本反复摩擦着大手的小手,下意识的收在了背后。
他抬起脸,像是被抱在怀里的婴孩般看向冬月,“竟不知道你这般不老实,”陆欢搂紧了她用了用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反把冬月抱进怀里。
冬月被他说破,本就害羞的她慌忙别过脸去,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忽然让她意识到两个人还是昨晚那样衣不遮体的睡在一起,忽得脸更加燥热起来,忙不迭的想说着些别的什么,却支支吾吾半天个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今日我们要去皇宫谢恩。”
她躲在宽大的臂膀里,闷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阿月可有什么要问我。”陆欢的心里无比的惬意,他搂着的小人儿,比平时穿着整齐时看起来还要瘦些,他的手反复摩擦着刚刚在自己的身体上不安分的手指,笑意都掩在还未睁开的眸子里。
然后才低头去看把自己的脸埋在他臂膀里的小人儿,她听见了自己的话,半天没有动静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在两个人之间徘徊。
良久,他感觉到自己的臂膀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他抬起她的脸,果然又是哭了。
“知道你怪我,是我做得不对。”他低下头,亲吻着那些眼泪,“皇帝做了场交易,我不得不娶甄氏。”
不得不,这三个字反反复复在冬月的脑海里放大。
“阿月,你信我,我与甄璞璞没有情分,我不得已。”上一世,他也是这样告诉她。彼时,她入府半月有余,他都未曾来瞧过她。
甄氏一病,就是许久,若不是晚间在后院碰见了脚步匆匆的他,估计这敷衍的理由,她也无处听得。
这不得不让她如何信,她如何去信他?
他的手那样温暖,他的吻落在她的脸上那样的轻,那样的小心翼翼。
“你爱我吗?”她问了出来,她问了出来!她终于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整整三年,三年,即使是当初许诺娶她时,他都没有向她说过爱字。
情之一味,真是叫人辗转反侧,她不断的怀疑又肯定自己,在这样的倾慕与爱恋中,苦苦挣扎了三年。
陆欢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你爱我吗?”她的脸上有着迟疑,语气里,却塞满了坚定和绝望。像是昨日抬着头问他,“王爷来,是做什么呢?”
自是来娶你。
“我爱你。”他看着那双挂满了眼泪的眼睛说到。
“我爱你,爱那个在我眼前蹦着跳着的你,爱那个眼里满是善意温柔的你。”
“我爱你,即使我是王爷,是当今天子胞兄,我不得不去娶一笔交易,我仍旧爱你。我的妻子,我的王妃,只能是你。”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放心的把手交给我,我会一生一世,护你周全。”
“不疑有二。”
说完,他又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他看着她,面露惊讶,转而是喜悦涌出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钻回自己怀里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小人儿,多半是不生气了。
他总是刻薄着,隐忍着,像是自己的情绪只要泄露半分,就会立马被不轨之人抓住,放大,然后生起事端来。
但他忍不住,也见不得那些眼泪不停的流啊流,流的他的心,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跳动的好。
他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背脊,“我爱你,没有让你感受到,是我的不对。”
冬月觉得自己的脸不住的发烫,她的心跳得特别快,像是胸腔快装不住了一样。
身边的人,相知相识也有近四年的时光,却从未听闻他如此直白又热烈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那一声声我爱你,一字一字的敲进她的心底,她羞得慌忙将自己的脸埋起来,仿佛刚刚提起问题的,不是她一样。
她想不明白,手足无措的慌乱在自己的思忖里。这盛大的爱意真实又缥缈,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陆欢。这个看上去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陆欢。
“还哭吗?”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的背脊,半晌,见她没有反应,陆欢开口问到。
冬月摇了摇头。
他笑起来,捏了捏她的脸,“哭也无妨,不过是顶着双难看的眼睛去见我的娘亲,到时她就不信,我娶了天下最美的人儿了。”
“你的娘亲?”
“是啊,今日进宫谢恩,母后也早早打我招呼,要见一见你。”
冬月紧张起来,“王爷怎不早些说与我?”
“我醉了,”他佯装撒起泼来,“只知与阿月共享千金时刻,哪里还记得这些事?”
冬月又倏地红起脸来,却不躲开,恼怒般嗔怪,“王爷你好不害臊!”
陆欢翻起身,将那人压住,“那就再不害臊一点?!!”他欺身下去,吻了又吻,我的小人儿,原来是这般害羞。
未时过了三刻,陆欢才领着冬月进宫去。
那天冬月看见模糊的明黄身影,此时换了身庄重的玄服端坐在上席。席下左侧,是当今丞相。
甄邢。冬月只匆匆看了一眼,就俯下身去,和陆欢一起行着跪拜大礼。那张老谋深算的脸,却在冬月的心里,现了又现。
“孤,还以为你们不来了。”陆居端在高位,声音里没有一丝喜悦的情绪。
“春宵千金,皇上也该理解的。”陆欢也同样冷声回答着,气氛完全不似昨日迎亲时那般热闹熟络。
冬月立在一旁,微微低着头,没有言语。
上一世,她在府里听闻,今上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与陆王爷的关系一向紧张僵化,在她入府第三年,两个人在朝堂上更是到了剑张跋扈的地步,甄邢作为当朝宰相,稳固朝纲自是义不容辞。得以这个义不容辞,冬月在王府里和这位甄相打过几次照面。
什么宽宏和蔼,气度翩翩,在冬月面前都原形毕露的剩下尖酸刻薄。他在陆欢的王府里,紧紧的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告诉她,她不过是一个傀儡与棋子。
冬月的呼吸急促起来,轻轻喘息着。
“丞相倒是一早就来了,孤留他用膳下棋,竟就等来了王兄。”说到这,甄相才微微起身,欠了欠礼。
“恕臣无礼,见过平王。”陆欢的眼里并没有多余的神色。
“想你也知道甄相来意,你昨日做法确欠妥当,择日就迎了甄氏女吧。”
“是。”
“见了母后,再来我这里。”陆居把玩着手中的物件,顿了顿,“皇嫂也来。”冬月听及此,才慌忙欠了欠身,应了下来。
出了御书房,冬月感觉自己浑身都脱了力气下来。她踉跄几步,抓紧了陆欢的衣袖。
“无妨?”
“有些紧张。”
陆欢说着,顺手拉紧了冬月的手。是紧张了些,他的面上没有露出其他神色,只小心翼翼的握紧了那双小手。就这样一路行到了居欢殿。
居欢殿并不大,正殿只有一间厢房,住着当今太后,右殿改成了小厨房与居室,供餐饮与下人们居住,左殿干脆就拆掉了,盖了间小小的亭楼,冬月和陆欢到的时候,太后伶氏正在那亭楼里听着城里新兴的曲子。
陆欢早下人一步进殿,阻了通报,只拉着冬月站在亭楼外,等一出曲唱完,伶氏身边的嬷嬷才提醒着他们的到来。
冬月从未进过宫,自是也没有见过当今太后的,她一直想,这或许是一个严肃的头发花白的母亲,她瞧着身边的人,十分笃定自己的想法,可直到迈进了居欢殿,那个坐在亭楼中间听曲的人坐在了她的眼前,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彼时她们一起坐在亭楼里,四方的桌子,两人挨边坐着,留着陆欢一人站在她们身边。
这伶氏,看起来也不过三十的年纪,却着了便装,不着冠饰,洒脱的坐在亭内。
“等什么曲子,就知道累着我宝贝儿媳站着。你是常来不知,这女子入宫,定是穿着束脚束腰的衣裳,可不累着。”冬月听着,在心里吐了吐舌头,这宫装虽得体好看,可确实勒的她太紧了些。
“是,您说的对。”陆欢在一旁俯耳。
“儿呀,你别怕,陆欢这小子就是这样,爱端的累着慌,他有什么对你不起,你尽管进宫来告诉为娘。”
“我的好娘亲,我们可大婚第一天。”冬月不住笑出来,一只手覆在伶氏的手上,“母后宽心,王爷待我好及。”
“什么好及,男人都会这样哄小女孩,你可放精明些。”伶氏反过来握紧冬月的手,连着她本来覆着的一只手,一同捧在了手心。
“冬月句句属实,若王爷待我不好,可第一个来向母后告状。”说着,她抬起头,得意的向陆欢挤了挤眼睛。
她从未来过皇宫,也从未见过陆欢的娘亲,以往,她总是在角落里匆匆的见一面他的背影,如今两人离得这么近了,她才发现,往前的爱,似乎太过浅显了。
伶氏留了他们晚膳,再回御书房时,天色已慢慢暗了下来。
冬月的手里,捧着临别前伶氏送她的礼盒,只有两个巴掌大的礼盒,精巧美丽,冬月一路紧紧捧着它。
陆欢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来,“给下人拿就好。”
“才不要。”
“就那么怕今上吗?”
闻言,冬月更是将那锦盒抱紧了些。临别前,伶氏听到他们还要折回御书房时,就塞给了这个锦盒给冬月,并告诉她,莫怕那小儿,你拿着这个,他就更不会欺负你了。
伶氏仿佛洞晓一切,连她在皇威下的恐惧,也能小心翼翼的化解守护着。
没几步,他们就折回了御书房,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整个皇宫都点了灯,御书房更是一片通亮。
还没进殿内,就远远的听见了陆居朗朗的笑声,“我猜母后要留你到这个时候,可惜了我不能再同你饮上一杯!”声音不似午后的阴冷,语气里全是对着兄长的敬畏与玩笑。
冬月低着头,慢慢的跟在陆欢身后。
“嚯,连这木莽锦盒母后都赠予你了?那我得赠多大的礼才好呀。”说着,殿里才现出声音的主人。
“我瞧你枕下那块紫玉玛瑙不错,不去赠与你皇嫂,好表表心意?”陆欢打趣着,回手牵起身边的小人儿语气里满是笑意。
冬月矮在他身后,看不明切那黄袍之人的脸色。殿里除去站在门口的仆人,好像只有她完完全全是状态外一般。
“你可吓着她了。”陆欢突然低了声音,又嬉笑般说出来,“非紫玉玛瑙不可!”
“那可不行!得让我先瞧瞧皇嫂再说!”说着,就蹿到冬月的跟前来。
吓得冬月一趔趄,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是陆欢。他微微用力,将冬月拉进自己的怀里。
“阿居可信。”他暖着声音道。
阿居?冬月护紧怀里的锦盒,不由自主的反问出来,“今上?”
“惊着嫂嫂了?”还未等陆欢回应,陆居一旁关切的问着,“原是你还未向嫂嫂说明白?”
陆欢默许。
一脸顽劣的陆居朗声笑出来,“你这私心未免多了三分。”
陆欢只是笑着,拉着怀里小人的手,憩在一旁的软榻上,却转而问起了丞相的事。
“无非为了甄氏女,”陆居答到,“昨日胡安进了城,就通报了守城的凌源,我也是将将赶往你的府上。”
“慧太妃怎么说?”
“没什么动静。”
两人无言,他们相对而坐,陆欢的一只手拉着冬月的手,另一只手不断的摩擦着案桌,像是在抚平自己脑海里一条条的思绪。
“我如今也见得嫂嫂,”陆居忽然开口,从软榻后的枕席下拿出一个藕粉色的香囊,“略备薄礼,望嫂嫂欢喜。”
他将香囊放在案桌上,推向陆欢的眼前。
那一日,他们也是这样相对坐着,几步远的地方,跪着当今的慧太妃。算起来,他们也该敬她一声娘娘。
可是容颜逝去的女人就那样跪在那里,只为了请求当今平王迎娶她的侄女璞璞。
他了解他的长兄,他知道他会为了慧太妃的条件而应下这门亲事,娶甄璞璞为妻,演上一出恩爱夫妻的戏码,但是他没有,他几乎没有思考的就提出了条件。
“我会娶甄璞璞,但只能是妾。”
“我的婚姻应当是为国家而存在的。”事后,他的兄长跪在他面前,“但如今,臣,想向今上求旨赐婚。”
“我想娶孟县陈氏女,陈冬月。”
冬月疑惑的从陆欢手里接过那藕粉香囊时,她将将在颠簸的马车里醒来,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已是快二更的时辰,她揉了揉困倦的眼睛,依旧觉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的从身边的人手里接过了幽幽淡雅的香囊。
“我竟睡着了。”她瞧了瞧自己的身子,好似半个都趴在陆欢的怀里,脑子却半天转不过来,只迷迷瞪瞪的接着陆欢递来的东西。
“是我们说的太久了。”陆欢抚摸着怀里小人儿的头发,心里全是温存与满足。
陆居将这香囊拿出来的时候,他确实诧异了一眼,心里却止不住欢喜的想拉拉自己身边的小人,谁知这一看,那粉嘟嘟的小人就那样坐在软榻上打起了盹儿。
紧紧握着他的手,半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而后他就任由她慢慢的倒在他的怀里睡着,一边和陆居小声的讨论着国事。
“这里面,是阿居最宝贵的紫玉玛瑙,你可要好好收着。”
冬月打着哈欠,挪了挪脑袋,“王爷什么时候与今上这般热络了。”
“秘密。”
“嗯~”冬月应着,语气却呢喃起来,“我还以为王爷与今上不和,我总害怕……”
“害怕什么?”等不到下文的陆欢拂了拂冬月额前的头发,才发现这小人又挨着他睡着了。太累了吗?或许是吧。
马车里,笑意爬上陆欢的情绪,为着怀里酣睡的小人儿,也为着自己臆想到她累着的原因。莫名的,一向冰冷冷的王爷的脸上,也浮上一抹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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