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个青梅子

作者:盐粒粒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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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当是一场梦


      觥筹交错,器乐声响,春夏秋冬拥着四季入场。
      今日的五位小姑娘格外的美,穿着轻纱舞裙,显得更是纤细玲珑。面上也覆着薄纱,只一双眼睛水光盈盈,裙摆下赤着的玉足时隐时现,踝间系的铃铛叮当响起,夹杂在琴音中,格外好听。
      跳春时,便让人想起万物复苏冰雪融化时叮咚,跳夏时便是山间的泉水叮咚,跳秋时便是田间的细流漫过石子的叮咚,跳冬时便是白雪皑皑,檐上掉落的冰凌叮咚。
      这舞较我那日所瞧见的,更动人了。
      我悄悄望向王敬之,作为代替青梅替他准备的惊喜,我有义务验收一下这个小变态收到惊喜的反应。
      可王敬之只是低着头,屈着长指来回把玩玉盏,偶尔啜饮两口,尊贵的小眼皮,一次未曾抬起过。
      笑容凝固在脸上,任凭那曲音再动人,却再也听不进我心里了。我忽然觉得,有哪里弄错了,这个惊喜,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放着前几日的一切,一定有什么细节,是我不曾细究的。
      可我知道得始终太少了,青梅留给我的问号太多了。
      眼看一曲即将舞罢,我的手心浸出了层层的汗,那琴音步入了最后的急促,四季自簇拥中施展五彩长袖跳脱出来,优雅的步子一路向前。
      犹记得当日在后院,这舞是以四季覆住槐树为收尾的。
      可在这里,四季舞步的尽头,不再是高大的槐树…
      我瞬时间瞪大了眼睛,脑子还未转过来,千百个猜想先划过了心头,只将我的小心脏激得要跳出胸口来。
      春夏秋冬的长袖若有似无地掠过了两边的食案,杯盏中的清酒摇晃,一如彩排那时一般,五颜六色的轻纱自她们袖口滑出,翩翩飞转后落地。我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竟恍惚间觉得眼花缭乱,有些看不真切,那琴那琵琶那弦弦声声,似乎都离我很远。
      正在此时,外头却忽地闹出动静,那熟悉的尖尖嗓再次以划破我心脏的力道喊着:“护驾!”
      “轰”地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可这空白只持续了一瞬,下一秒便是一个庞然大物自门口闯进来,紧跟其后的是亮着长刃的御前侍卫,四处响起女眷们的尖叫声,我惨白着脸,定睛瞧着那满地乱窜的东西,竟然是只黑熊,一只后腿上刚刚受过箭伤,汩汩流着血。
      原来这“刺客”是今日误捕的母熊。
      我悬着的心才落下一分,紧接着又随一声尖叫提起八分,因着那黑熊,直直窜来了我的方向,我目光所及处皆已经食案掀翻,酒菜狼藉,唯有我四平八稳地坐着,只因为我——
      脚麻了。
      !!!!!!
      我在动物园都未曾有过的近距离观察,此情此景,竟得到了正大光明的机会。
      而在这头黑乎乎的母熊不断的逼近下,我以最拽的姿势端坐原地,做出了最怂的应对。
      …对不起,我闭上了眼睛。
      我听到身旁巨大的震动,有杯碗摔碎的声音,沉沉的撞击声,阵阵刺耳的惊呼声,甚至还有王敬之的呼声,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下一刻,我听清了王敬之的声音:“徐聘婷!徐聘婷!”
      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惊悚。
      我睁开了眼,恰恰瞧见那黑熊在层层攻击中调转了方向,直奔堂上,年轻的皇帝仍然坐在一堆侍卫中间,可那母熊也来势汹汹,直直扑了上去,前掌被尖利的刀刃削断,更狂乱着痛苦咆哮,另一只前掌孤注一掷般划向皇帝。
      所谓最自然的报复,往往就是最不要命的。
      根据攻击对象的地位不同,台下适时发出了不同分贝的哭喊。
      刹那间,我忽然瞧见立在一旁一席霓裳的四季,她冷肃得同方才柔情蜜骨的舞姬判若两人,宽大的袖口刀光一闪,一切在更糟时戛然而止。
      黑熊发出虚弱而又凄厉的呜咽声,颈间鲜血如柱般喷涌,四季仍然握着短刃蹲坐在地,面上白纱被鲜血浸透。
      混乱中那双眼睛却瞧向了我。
      清亮的眼眸中盛满泪光,直晃得我心头一颤,一如那日巷中的眉娘。
      我再次想起她们所追求的一个结果,心底的迷雾微微散开,无端生出几分惆怅。
      这对视却短暂得恍若未曾发生,很快,重重侍卫围拥而上,那般鲜艳的衣裙转瞬便看不见,我收回目光,再望向身旁,狼藉中,王敬之将面色如纸的徐聘婷护在怀里,徐聘婷的肩头衣衫破碎,露出长长的划伤,不停漫出血来。
      这两个绝美的侧脸,再沾染上鲜血,如同乱世中互相依偎的烽火佳人。
      画面有几分凄美。
      王敬之低下头,望着她苍白的脸,低声却十分狠厉:“徐聘婷,谁让你替本王挡!本王命你醒来!”
      ……
      原来我错过了一场美救英雄的感人情节。
      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收回看傻儿子的视线,松了松麻掉的腿,凑到徐聘婷身边,将袖中的锦帕蘸些干净的酒水,轻轻擦拭肩头的血迹。
      虽然我不是正经的医学生,但是我总是认为,这比“命令她醒来”多少是强出一些的。
      徐聘婷肩头的划伤不算太深,我学着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在裙摆上用力撕了两下,未果。
      不得不说,这王府的衣裳,料子还挺结实的。
      我又锲而不舍地在地上寻了块瓷碗碎片,用力割了两下,才就着两个缺口,勉强抠下一片长块,自徐聘婷的肩头到腋下简单系了个结,松松垮垮,聊胜于无。
      将将结束了这一切人间迷惑行为,皇上终于有精力看见了伤员,他先是低沉浑厚一嗓子叫来了太医,剩下就是例行追责。
      几位看管母熊的小侍卫抖成筛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阿哥作为这一切场面的部分源头,也跟着上气下气地哭了起来。
      场面再度混乱。
      我偏过头,正好对上了王敬之的视线。
      我们仿佛这混乱中最冷静的两个人,只是,我的冷静源自慌乱以后,源自二十一世纪事不关己的灵魂。
      而他的冷静又来自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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