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何处安

　　.第九章
　　医院楼下绿化很好，小花园郁郁葱葱，各种品种颜色的花朵相□□缀，在阳光下展露风姿，很有一番意境。
　　大下午的，还没什么病人来散步。陆江扶着楚安慢慢走着，手心里是楚安细瘦的手臂，受了这么些日子罪，感觉人都瘦了一圈。他正盘算着买些什么菜补补，就感觉楚安站住不动了。
　　“怎么了？”陆江有点紧张：“哪里不舒服么？”
　　“不是。”楚安摇头，“你最近天天往医院跑，学校里不要紧么？”
　　“不要紧。”陆江笑笑：“我动作快，时间够。”
　　楚安看看他近来愈加明显的黑眼圈，知道他没说实话。学医的本来学业重，何况他现在快毕业了，应该是最忙的时候。
　　楚安认真看向他，一瞬间的犹豫后，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因为我们是朋友啊。”陆江冷不防楚安有此一问，结结巴巴答道。
　　“你对每个朋友都这样么？”
　　“……”陆江不知道该怎么说，垂下眼帘，双拳握紧。楚安也不急，就这么等着。
　　“你不一样，你是不同的。”半响，细微的声音传来，陆江耳根子红了。
　　楚安把手臂从陆江手里抽出来，跟他面对面站着，陆江有些不自在地退了一步，楚安又上前一步，陆江又退一步，楚安又上前一步。
　　陆江：“……”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了艾玛好紧张。
　　楚安看陆江紧张得看东看西就是不敢看她，觉得他可爱得要命。她伸出右手拉过陆江的手掌，手指微动，变成十指紧扣，一大一小的两只手严丝合缝，看起来异常和谐。
　　陆江：“！！！！”他愣愣抬头跟她对视，楚安一向淡定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羞意，却没有移开视线，红唇轻启。
　　“你等等！”陆江果断打断楚安，用仅剩的理智捋了捋脑子。
　　“有些话应该我来说。”陆江脸红红地收紧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深呼吸了一口，目光灼灼，“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纵然感觉十拿九稳，楚安还是忍不住心中欢喜，她握了握陆江有些发汗的手心，笑靥如花：“我也喜欢你。”
　　“真…真的嘛？”陆江心里放起了烟花，脑子里只有“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360度环绕音，整个人都有点木木的。
　　“我喜欢你。”楚安大方地重复了一遍，头一次对男生表白，也有些脸红。
　　“安…安安”，陆江吭哧吭哧，他听到自己在说，“那你可以…做我女朋友么？”
　　3秒，5秒，好像过了一会，又好像过了很久，陆江觉得喉头发紧，终于听到楚安轻轻的回应。
　　“恩。”
　　脑子里的多巴胺决堤一般涌出来，陆江飘飘然仿佛要成仙。玉皇大帝观音菩萨真身阿拉楚安是我女朋友了，我是楚安的男朋友了。
　　“女朋友…”陆江嚼着这几个字，微醺般看着楚安白暂俏丽的脸庞，壮了壮胆，决定趁热打铁，“那我可以抱抱你么？”
　　楚安轻笑一声，左手还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她展开右手作出给抱抱的姿势，陆江小心地凑上去，避开受伤的部位，小心翼翼地将她环住，宛若抱住一个易碎的珍宝。淡淡的清香伴着药味，纤细的背脊，软软的腰身。女孩子，真是神奇的存在…
　　陆江胆子再次发育：“我，我可以亲你么？”
　　楚安伸手在他腰上一掐，轻轻道：“旁边有人。”
　　“哦…”陆江遗憾地放弃了一亲芳泽的机会，不由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些。
　　年轻的男女相拥在一起，周围漫出幸福的泡泡。楼上病房窗口，楚国尧的国字脸贴在玻璃上，黑成了锅底，被张兰揪着耳朵拎走了。
　　戳破窗户纸的感觉比想象中更好，相拥的两人分开后，都有些后知后觉的害羞。陆江不敢跟楚安对视，十指相扣的手却不肯分开，他在心里跟自己强调，这是我的女朋友，我的女朋友叫楚安，我要爱她，保护她，珍惜她，让她一辈子开开心心，永远不后悔跟我在一起。
　　两人呆呆地站了一会，楚安松开了两人因为握得紧稍显麻麻的手指，对陆江一笑：“我们回去吧，男朋友。”
　　陆江的脸又红了一个度，脑子里回味着“男朋友”，一边转到楚安身边扶上她的手臂，点头：“嗯！”
　　等他们慢慢走回病房，张兰已经从医院食堂买回了晚饭，在小桌上摆好了。
　　“来来来，吃饭了。”张兰热情地招呼着，顺便推了一记一边黑脸的楚国尧。楚爸哼了一声，大刀阔斧地坐下来，看着陆江小心地扶楚安坐下，心说你个臭小子在我眼皮底下拐我闺女，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陆江：好像突然有点冷…
　　四人围成一圈安静的吃饭，陆江挑了一块肥厚少刺的鱼肉，楚国尧眼一瞪，嘴张了一半，就见陆江筷子一拐，放楚安碗里去了，两人相视一笑。
　　楚国尧：“…”把嘴边的话咽回去，重新酝酿了一下，“我以前给安安夹鱼肉，都是把刺挑了再给她吃的。”
　　楚安挑出鱼肉里唯二的两根大鱼刺，无语地看她爸：“爸，那是我上幼儿园之前的事情了。”
　　陆江倒是很给面子：“叔叔一看就很会照顾人。”
　　楚国尧塞了一口青菜，慈爱脸看着闺女：“安安啊，你小时候才这么点大，”摊开两个手掌并在一块，“爸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养这么大…”
　　“吃饭呐说什么呢，”张兰翻了个白眼，“而且是你自己把安安养大的么？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忙得不见人影，还不是我里里外外一把抓。”
　　楚国尧扎心了，怎么老婆孩子都要怼他。他清了清喉咙，再接再厉：“安安呐，眼看你就快毕业了，以后爸一定给你找个又高又帅又会疼人的女婿，要是找不到，咱就不嫁了，爸养你一辈子。”
　　张兰忍无可忍地拧住楚爸腰上的软肉，柳眉直竖：“你说谁嫁不出去呢？”
　　“……”，臭小子当前，楚国尧咬牙忍住，绝对不能喊疼…可是真特么疼呜呜呜
　　楚安放下筷子，看着她爹妈，郑重道：“爸，妈，我给你们介绍个人。”
　　“恩？”出爸楚妈都有点不明所以。陆江僵了僵，也放下筷子，迅速咽下嘴里的饭菜，抬头挺胸坐好。
　　“这是陆江。”
　　楚国尧正想说我当然知道这臭小子是谁，就见她闺女亲亲密密地拉过臭小子的手，嘴巴一张一合：“我男朋友。”
　　“！！什么！！！！”楚国尧当即就想跳起来，被眼疾手快的张兰一把抓住。
　　楚国尧祭出一阳指：“他他他他…”
　　张兰拍拍丈夫的肩，让他的呆着别动：“我来说。”
　　转头看向陆江已经带上了丈母娘的眼神，这小伙子是他们本地人，年纪应该比安安大个三四岁，合适。身高1米8左右，不胖不瘦，合适。职业是医生，收入高，合适。哎呀呀不错不错。
　　张兰带着丈母娘式微笑，和蔼地开口：“小陆啊，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
　　陆江从刚确定关系就见家长如此神速发展的懵逼中醒过来，感觉楚安在他手心划了划，镇定地开口：“大概额，有一阵子了。”大概15分钟…
　　“你小子上次还跟我说跟安安只是朋友！”楚国尧拍桌，一脸被欺骗的悲愤。
　　“爸，是我让他保密的。”楚安解释道。
　　“哎你这暴脾气可不是要保密么。”张兰也给楚国尧夹了一块肉，“好好吃饭，拍什么桌。”
　　楚国尧恨恨地咬了一口红烧肉，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在吃陆江的肉。
　　“……”，陆江目不斜视。
　　张兰继续问：“你现在是快毕业了吧？以后打算往哪发展？”
　　“我是本硕连读，下学期就毕业了，回D市，D市中心医院已经提前录取我了，一毕业就去那里工作。”陆江老老实实回答。
　　“那太好了。”张兰看陆江更顺眼了，一毕业就工作，说明能力好啊，“那家医院离我们家就三条街，10分钟车程。以后你去那边工作可以跟阿姨常联系啊。”
　　楚国尧哼哼：“医院又怎么样。”
　　“爸。”楚安看着她爸，“我喜欢他。”
　　陆江脸红，楚爸胸闷，他的闺女，他的贴心小棉袄，终于到了被其他臭小子穿走的时候了么。
　　“叔叔，阿姨，”陆江站起身，认真鞠了个躬，看着他们道，“我是真心喜欢楚安，她的认真，她的善良，她的勇敢，我会尽全力给她最好的，希望你们同意我们交往。”
　　良久。
　　“我管不了你们了，”楚国尧叹了口气，看向两人，“但你们必须答应我，注意分寸。结婚之前都不能有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
　　“爸！”
　　“老楚！”
　　娘俩一起开口，这也想的太远了。
　　“干嘛干嘛？”楚国尧瞪眼睛，“还不让说话啦？”
　　“叔叔阿姨。”陆江顶着大红脸又鞠了一躬，“我一定做到。谢谢您们同意我们在一起。”
　　楚国尧摆手，一副我不想跟你说话的样子：“就这样。”
　　张兰“咯咯咯咯”笑个不停，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出了细纹，她拉着陆江坐回椅子上，“没事行这么大礼干啥呀，来吃饭吃饭。”忽略楚国尧幽怨的眼神，刷刷刷两筷子红烧肉夹进陆江碗里，未来女婿啊可不能饿着。
　　陆江端起饭碗一边道谢一边偷瞄楚安，楚安对他眨了眨眼，在桌子下竖起大拇指，陆江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说不出的喜悦兴奋。
　　可算是过了明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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