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沦陷

　　许诺诺悠悠道：“放心，我一定准确传达。”

　　女人有点无语地看她半晌，吐槽了句：“结婚了还带单身尾戒？”

　　然后走开了。

　　灯光泄下来，餐厅里响着优雅的音乐。

　　慕远视线定格在她满含笑意的脸上。

　　她笑容暧昧不明：“老公你还真是受欢迎啊。”

　　慕远眼神往下，落在她手上，不咸不淡地说：“彼此彼此。”

　　男服务生吓得满头大汗，开口想解释：“先生你误会了，我只是扶……”

　　被许诺诺笑着打断：“没事儿，他就是个醋坛子，你越解释他越醋。”

　　醋、坛、子。

　　“……”

　　这辈子慕远都跟这词儿没搭上过边儿。

　　他轻蔑地扫她一眼：“醋？”

　　慕远自然不可能吃醋，只是顺口奚落她罢了。

　　但这并不妨碍许诺诺借机跟他拉近距离。

　　她扬眉：“难道不是？”

　　慕远扫了眼男服务生：“我只是觉得人家才不到二十岁——”他凉凉道，“你这样占人家便宜，不太合适。”

　　他语气稍顿，意味深长。

　　“……”

　　男服务生吓得脸色都白了。

　　无法理解为何会莫名被卷入这场夫妻大战。

　　而这位妖娆妩媚的太太，似乎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她缓缓放开了他的胳膊，含笑说：“谢谢您扶我回来，别放心上，我老公喜欢开玩笑。”

　　“没关系。”男服务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落荒而逃。

　　许诺诺坐回对面，跟慕远四目相对。

　　然后把面前的柠檬汁往前推给他：“要不你喝我这个吧？这个酸——”

　　她拖长语调，一双眼亮晶晶的。

　　把话题又拖回“吃醋”这个主题上。

　　慕远仔细看了她一会儿：“你今天去医院少挂了个科室。”

　　许诺诺不明所以：“什么？”

　　慕远：“神经科，不然这会儿你都能吃上药了。”

　　“……”

　　过来送菜的男服务生又是一脸被惊吓到的表情，举着餐盘的手顿了下。

　　许诺诺有点没忍住，纠正道：“你说的应该是精神科，这两者差别还是挺大的。”

　　慕远：“……”

　　许诺诺说：“我本人就是精神心理科的医生。”

　　慕远脸上闪过一抹意外，看她：“我看你更像病人。”

　　男服务生憋着笑，把餐盘稳稳当当放在餐桌上。

　　吃饭时两人没再怎么说话。

　　饭后从餐厅出来，夜风吹散了一天的热气，吹得路边树叶沙沙响，落在皮肤上很凉快。

　　回到车上，许诺诺打开手机，翻出微信二维码，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加个微信呗，我把饭钱A给你。”

　　刚才吃完饭是慕远付的钱。

　　她没抢单，就是想着能用这个借口把他的微信给加了。

　　一直以来她都只有他的手机号码，用这个搜他微信也搜不到。

　　车窗上倒映着窗外的夜景。

　　和慕远的脸。

　　他没看她，不甚在意地按了按太阳穴：“不用。”

　　一顿饭而已，他自然不会在意。

　　许诺诺一本正经地说：“那不行，我不能让你吃亏呀，好几百块呢。”

　　她又碰了碰他胳膊。

　　慕远这回反应过来了。

　　他转头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

　　她一脸期待，目光直白地盯着他，就差把“我想加你微信”写脸上了。

　　本来已经有了手机号，加不加微信其实根本不所谓。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慕远就是不想让她如愿。

　　他说：“好几百？对你这个贤惠的太太来说，似乎也不能算是个小数目。”

　　许诺诺雀跃：“对呀！”

　　就是这个道理，没想到他竟然开口替她说话了！

　　不到一秒，慕远缓缓开口：“但我的微信，值好几千。”

　　“……”

　　“就这么给你的话，我更亏。”

　　“……”

　　男人眉目深邃，本就微微勾起的眼尾更加上扬，声音也带着丝戏谑，像是看戏似的看着她。

　　许诺诺“喔”一声，说：“我可以付钱给你。”

　　慕远顿了下。

　　许诺诺身体往他这边倾斜几分，呼吸似乎都洒在了他脖子上：“行不行？”

　　慕远抬手把窗户打开条缝，夏夜的风吹了进来，伴随着清淡的声音。

　　“不卖。”

　　*

　　不知道是因为累还是受伤，许诺诺这晚很快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看了眼手机：9点。

　　从卧室出来，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她穿着睡衣到客厅把窗户打开，又把加湿器打开，往次卧看了眼。

　　门紧闭着，安安静静的没一点儿动静，应该是已经出门了。

　　许诺诺懒懒地拿着手机，先给宁叶转了三千块钱，备注：7月份工资，然后又发了条微信。

　　【宁宁，今天有空没？姐姐脚崴了，过来帮姐姐买点菜？】

　　今天是周一，她记得宁叶没什么课。

　　她想了想，又补上一条：【顺便，帮姐姐追个人？】

　　宁叶是她大伯母妹妹的女儿，她父亲因为欠债跳楼，母亲直接跟人出国了，就剩她一个人，性子也冷清。

　　两人算是拐弯儿的亲戚，逢年过节见面的点头之交。

　　她开了塔罗咨询工作室后，某次大伯母过来，发现她一直被一个酒鬼男人骚扰，当即喊来了刚上大学的宁叶。

　　宁叶是跆拳道黑带六段，只给了那男人一拳，他就不敢再来了。

　　许诺诺正好缺个助理，宁叶又想打工赚钱，就留在了她的塔罗咨询工作室里，帮她看店，打扫卫生，顺便保护她。

　　两人都有点无依无靠的，可能是同病相怜，关系越来越亲密，倒像是亲姐妹是的。

　　果然亲妹妹很快回了微信。

　　宁：【崴了几只脚？】

　　诺诺：【一只。】

　　宁：【另一只脚不能用？】

　　诺诺：【不如宁宁的脚好用呀，快来嘛，嘤。】

　　宁叶向来吃软不吃硬，稍微撒个娇她就没办法。

　　许诺诺含笑放下手机，给自己做了份早餐慢条斯理地吃完，还洗了几件衣服，快中午的时候，宁叶拎着两大袋子菜到了。

　　许诺诺想伸手去接，被宁叶讥讽了句：“一边儿待着，一会儿另外一只脚也崴了。”

　　“……”

　　两人午饭吃的简单，许诺诺煮了西红柿鸡蛋面，拌了个拍黄瓜，榨了两杯橙汁。

　　宁叶拿起橙汁喝了口，扫视周围一圈：“看来你这心理学知识不行啊，人都没在，摆明了对你完全不感兴趣。”

　　许诺诺不甚在意：“需要时间嘛，也需要点催化剂，所以我不是请你过来帮忙了？”

　　宁叶：“我？”

　　许诺诺：“等会儿下午你姐夫回来，你就求着你姐夫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宁叶：“求？”

　　“啊。”许诺诺换了个词，“邀请。”

　　两人从下午四点开始忙碌，一直到下午六点半，弄好了六个菜。

　　宁叶从冰箱里拿出冰袋递给许诺诺：“敷一下，非得这会儿跟他吃饭，也不知道你瞎折腾什么。”

　　许诺诺接过冰袋：“赵助理说他最近就今天会早回来……”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许诺诺把冰袋往宁叶手里一扔，单脚跳着往门口去。

　　门这时开了。

　　慕远抬眼看到她，微微蹙眉：“你瞎晃什么？”

　　许诺诺冲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我妹来了，你给个面子，小声点儿。”

　　慕远没应声，把门关上，转身扫了屋子里的宁叶一眼。

　　许诺诺甜甜地说：“这是我远房堂妹宁叶，这是你姐夫慕远。”

　　宁叶目光这才落到慕远身上，喊：“姐夫好。”

　　慕远颔首：“你好。”顿了下，他语调高了几分，“让你姐别到处乱晃，扶她去坐着。”

　　许诺诺：“？”

　　说好的面子呢？

　　宁叶忍住笑，拿着冰袋应了声：“让你晃，挨骂了吧？活该。”

　　慕远不觉嘴角微微弯了下。

　　许诺诺：“？？？”

　　许诺诺站着没动，问慕远：“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吃？我做了很多菜。”

　　屋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儿，慕远一进门就闻到了。

　　他目光越过许诺诺，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饭桌上，没应声。

　　许诺诺转头，对宁叶不停眨眼，宁叶也没反应，丝毫没有开口邀请的意思。

　　空气突然安静几秒。

　　尔后，慕远清冷的声音打破沉寂：“不了，你们姐妹吃吧。”

　　他拒绝时停顿几秒，声音也不似以往那般不近人情。

　　宁叶靠不住，只能自己上。

　　许诺诺眨了眨眼：“我不是也欠你一顿饭，你不吃的话，加一下微信，我把钱打给你？我这个人，欠人家人情就会很不舒服。”

　　“我就是喜欢看你不舒服。”慕远应声。

　　“……”

　　不到两秒，许诺诺兴冲冲道：“那你每天都请我吃顿饭吧！”

　　慕远：“……”

　　宁叶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慕远沉默几秒，看着许诺诺：“你可以给我现金，从门缝儿底下塞进来就行。”

　　言下之意，都不用敲门当面给。

　　“……”

　　真的难搞。

　　许诺诺有些头疼。

　　她余光看到宁叶，含笑说：“怎么样宁宁，你输了。”

　　宁叶：“？”

　　许诺诺伸出手，转头冲她眨了眨眼：“早跟你说了，你姐夫不会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愿赌服输，三千块拿来吧。”

　　宁叶很快领悟，肉痛地说：“三千块？早知道不赌这么多了，你一个工作了的人至于么，非得崴着脚在厨房跳来跳去坑我生活费——”

　　慕远内心微微一动，他抬起眼皮，问了句：“三千块？”

　　许诺诺得意地笑：“我找到了发家致富的新道路，下次还可以找易闵、赵助理、周樱都赌一次。”

　　慕远冷笑一声，挽起衬衫衣袖，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

　　许诺诺心跳得快了几拍。

　　慕远语气很淡：“你输了。”

　　宁叶：“……”

　　不，是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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