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她胆小如鼠

　　他颇有兴致地看她开吃，问道：“你有这么喜欢吃鸡肉吗？”

　　她边吃边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烦恼不是一盘白切鸡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来一盘酱油鸡！”

　　他递了张纸巾给她。

　　她道了声谢，又继续说：“小时候我家里养了不少鸡，童年的味蕾影响一生的口味。”

　　他好像知道她家在哪里一样：“你们家那边的鸡肉是很好吃，我也是特意跑到你们家那边吃了白切鸡、盐焗鸡，所以才跟你一趟车来广州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能在那样的长途大巴里遇到这么个贵公子。

　　她叹道：“你们城里人真会玩，跑我们那么偏远的县城里，就为尝一下当地美食。”

　　他托着腮，好像有无限遐思：“也不全是为了美食，算是想要回去找找我的月光。”

　　“月光？”她愣了会儿神，只见他点点头，确认她没听错。

　　这大概不是城里人玩游戏了，是她不知道的什么圈子里玩的游戏吧，这么大个人了还“找月光”，一定是没经历过什么生活的磨砺。

　　果真，他幽幽地说：“我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折，几乎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唯独有一个人见过几次就错过了，特别忘不了，就像一个词说的，那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她心中大概猜到他的遗憾是什么，世间有很多事情无能为力，其中最没有办法的是感情。他这男神一般的长相，估计不会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若说错过他的，除非只有男孩子了。

　　可怜的娃，白瞎那么好看的颜！

　　她此刻吃得欢，心情也好，半开玩笑半安慰道：“没关系，月光太冷太又取不了暖，与其伤感不如珍惜眼前人。”

　　他似笑非笑道：“你说让我珍惜眼前人？”

　　她点点头：“对啊，王晓东对你那么好，长得跟你也很配。只是你们两个难得一见的大帅哥，要让很多女孩子伤心了……”

　　他扶额，作出一副夸张的痛苦样：“谭大律师，我以为你脑子很好使的，怎么就不明白……”

　　她笑笑道：“好了，说了我不会对你有偏见的，别痛苦了。”

　　其实她也知道他十之八九是为了躲潘柔谨才故意做出那副模样，但这样逗他挺好玩的样子，她不打算放弃这个梗。

　　敢装出来就不要怕别人拿来取笑。

　　再说面对潘柔谨那样的大美女都不动心的，一点也不弯吗，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啊！法律逻辑学教育我们，没有充分的证据就不能得出周延的结论，那就不能排除得出其他结论的可能性。

　　他见她吃得欢，也忍不住食指大动，边吃边问：“你从小就在县城长大吗？”

　　她回答道：“也算不上，我的经历比较复杂。我小时候在希望小学上的，然后去县城上了初中，再考到市里上了高中。”

　　他怔道：“你在市里上的高中？不是县里？”

　　她如实道：“对呀，我成绩太好了，全县城只有三个人考到市里的高中，我就是其中一个呀！”

　　他愣神了半天，没说话。

　　她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嘿，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盯着她看半天，认真道：“如果我说，我那白月光跟你特别特别像，你相信吗？”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还有这么好玩的事？她一向对自己的外貌没有什么自信，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在外貌上获得的称赞，远远不如专业上获得称赞多。

　　她兴致勃勃道：“真的吗？快说说看，你是怎么见到那个白月光的？”

　　他娓娓道来，说他因为高考之前，家人安排他到她家所在的那个县城高中读了最后一个学期，在学校里，他见到过一个女生，恬静美丽，笑如春风。当时他觉得惊为天人，只是当时已经临近高考，课程安排得太满，他始终没有机会结识那个女生。

　　她惊讶道：“你高考移民？”

　　他愣了一瞬，旋即道：“我承认那是我的污点，不过那时候还小，家里安排的，我也不太懂。而且这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我遇到那个女生！”

　　好吧，原来男神也曾经有过少年心事呀！

　　谭知秋觉得挺有意思，毕业很多年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跟她聊起过哪些青春少年的事情了。

　　她感慨道：“时间真是一去不复返呀，我读书的时候也希望有个长得像你那么帅的王子，驾着马车，威风地穿过校园的林荫大道，在我面前停下来，深情地说‘公主，我找了你好久了……’”

　　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地表演，引得他也哈哈大笑。

　　她继续道：“十年过去了，王子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人生果然是没有奇迹的。”

　　说着，她低头继续啃那好吃的鸡腿，冷不丁听见他在头上道：“唉，在车上的时候，我之所以主动跟你说话，是因为你长得特别像我那白月光。可惜你不是县高中的，肯定就不是她了。”

　　她看他说得认真，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特别失望，一时也想不出来接他的话，只愣愣道：“我不是她，这鸡腿我还能继续吃吗？”

　　他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当然能吃啊，你付的钱嘛，现在你是老板。”

　　对哦，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付钱谁是老大。她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她终于快吃完了，擦擦嘴，对他道：“这个年少经历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不必想不开。我家里有个哥哥，从小就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家里看他老大不小了还不谈朋友，着急得很。他说工作以后认识的那些女孩子，都是跟自己没有共同经历的，没有共同的回忆，那怎么可能有共同语言呢？怎么会过得好呢？结果后来他认识了我嫂子之后，很快就被打脸了。我现在特别烦他，都不想理他了。”

　　他眼角带笑，认真听她讲：“为什么不想理他？”

　　她一脸嫌弃道：“他现在就是个媳妇奴，每句话的开头都是‘莉莉说，莉莉说’，烦得要命。我说你能不能别‘莉莉说’了？他就改成‘莉莉她妈妈说’……你看烦死了没有？所以说什么白月光、共同的回忆，那些都是虚幻的东西，不实际，碰上真正合适的人之后，才会知道幸福长什么样儿。”

　　他想起了什么事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我跟你讲，我今天跟各部门的负责人要资料，每句话都是‘谭律师说，谭律师说’，各部门负责人是不是也烦死我了……”

　　烦是必然的，谁愿意在正常的工作之外加上那么多其他的工作。她对他道：“没事儿，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大家烦着烦着也就习惯了。”

　　她已经吃完了，问他道：“我要去买些衣服，你是跟我一起呢，还是自己找书店待着？”

　　他起身收拾东西：“我想跟你一起。你不介意吧？”

　　她摇摇头，没什么好介意的。

　　因为不是闲逛，而是有目的地买，她也不好耽误太多时间，直接去看自己喜欢的牌子，进去看常穿的款式，差不多合适的就拿去试穿，很快就大包小包买了好几件。

　　反正老张给的差旅费里，涵盖了置办生活用品的费用，这些都是常规的品牌，不是什么奢侈品，她甚至都没有看标价。

　　他赞叹道：“效率很高呀，真是特别符合谭律师的作风。”

　　她把那些包包都放到他手里：“只是花千把块钱的事，不用花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实用就可以了。能请你先把这些拿到车上吗？我再买些别的东西就过去。”

　　他知道她肯定是有一些不希望他看见的东西要买，就答应着，拿着东西下楼。回头一看，她果真往内衣店过去了。

　　又是新的一天，谭知秋穿上新置办的衣服去上班。现在已经不是竞标那种正式场合了，她也随意了很多。其实大部分时候她都没有刻意去把自己打扮成正装、套装那种模样，反正都是搬砖的日常，按照自己喜欢的来穿就可以了。

　　到办公室，小秦告诉她，王刚律师开庭去了，今天不能来了。

　　她笑笑没说话，她之所以觉得诉讼律师不太适合做非诉业务，就是两者的工作方式太不一样了，诉讼业务有大半时间在外面跑，而非诉大多数时间是在案头写写写。

　　她正准备开始工作，董办主任陈兴华进来了，看样子有些不高兴，语气生硬道：“谭律师，你们这个尽调清单，到底说的什么内容，各部门都表示看不懂，你们这是怎么工作的呀？”

　　她对这种情况很有心理准备，在尽调初期，很多员工会对这繁琐的工作很反感，不配合的情况也很多。

　　她态度极好地对陈兴华道：“陈主任，他们那些内容看不懂？可以随时来问我的，我每天都在办公室，而且清单上也留了我的电话号码。”

　　陈兴华不依不饶：“很多内容看不懂，问题都汇集到我们董办，我也没法给你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传达。”

　　方庭信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凑过来道：“主任，和各部门的沟通工作主要是我来执行的。这样吧，我们开个专题讨论会，请各部门领导过来，有什么问题就请谭律师统一作答，您看怎么样？”

　　谭知秋赞同道：“可以的，这种会议我们随时可以开。”

　　事实上，由于尽调清单上的问题有一定的专业性，具体经办人不理解问题的内容是很常见的，开大会沟通或者个别沟通，都是很好的方式。

　　陈兴华看她态度很好，也不好再发作，只好表示同意，让方庭信去安排会议。

　　等他出去后，谭知秋对方庭信真诚地说了一声：“谢谢！”

　　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好像他总是在帮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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