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吵行不行

　　在乔伽言和宋芜即将开展新一局的互骂前，一通备注美人姑姑的电话打了进来。

　　乔伽言快速撑起了身：“挂了挂了大美人给我来电话了，一会梦里聊。”然后挂断视频接通乔妙言的来电。
　　“怎么不接视频？”
　　“跟芜哥聊天嘛。”她跟乔妙安说话总是不自觉的放嗲。
　　“视频吧，我看看你。”乔妙安温温柔柔道，电话挂断又给她去了通视频。

　　视频一接通，乔妙安那头光线充足明亮，她眼神温暖又有活力，看清楚乔伽言后轻笑：“住着还习惯吗？”
　　她软软道：“很好。”

　　“我姐吗？”视频里隐隐约约传来耳熟的嗓音，乔伽言眉眼弯弯：“舟舟也在家？”
　　乔妙安视频的角度露出半扇门，门猛地推开，冲出一个风风火火的少年，挤在镜头前笑得明朗欢快：“姐姐！”

　　乔伽言揶揄的说：“你怎么都有黑眼圈了，又熬夜打游戏了吧。”
　　“熬什么夜啊乔女士让我倒时差。”陈远舟贴近镜头搓了搓自己的黑眼圈，耷拉着眼睛抱怨；“凌晨两三点，全英国人基本都进入梦乡的时候我被乔女士揪着耳朵做题。”
　　“一口一个乔女士，你把我当你妈吗”乔妙安一改对乔伽言的温声细语，拧着眉毛揪住陈远舟的耳朵拉扯，陈远舟吃痛的连连求饶：“错了错了，是大美人母亲。”

　　乔伽言看着陈远舟的怂样笑开：“好好的倒什么时差呀？”
　　陈远舟笑嘻嘻的解释：“我和我妈过段时间要回国啊，开心吧？我不上学了天天陪你好不好呀。”
　　“回国？”小乔惊喜的撑圆了眼：“姑姑工作怎么办啊？”

　　“这段时间我抓紧时间处理，我怕我不回去那两个没良心又动什么歪心思。”乔妙安问：“他们没再来骚扰你吧？”乔伽言想想自从到了京淮，乔安和顾锦丽确实不像黏皮糖一样一口一个宝贝女儿催着了：“没有。”她露出两行小白牙：“我们乔大美人拔刀相助啦？”

　　“我简单理性的跟他们普了一下法。”乔妙安神采飞扬，一脸“老子就是把他们臭骂了一顿骂到他们不敢吱声的那种”的得意。
　　“厉害！”乔伽言拍拍两只爪子给乔妙安鼓掌，她和乔妙安还有陈远舟手里的股份攒起来占据了整个乔氏的大半壁江山，乔山不怂就怪了。

　　陈远舟扒着手机，将乔妙安挤出了镜头，疯狂朝她眨着眼拼命暗示：“姐 ，你在京淮是不是特别孤独，夜不能寐那种？”
　　乔伽言听出了陈远舟的话外意，歪着头乌漆的鹿眼湿润的明亮，细细白白的腿愉快的啪嗒啪嗒敲击着床面：“不孤独呀。”
　　“我觉得你应该……”陈远舟锲而不舍，满眼都是“我求求您快他妈给我讲句话吧”，他话还没说完，脑袋被乔妙安一巴掌按了下去：“孤独个屁，你就直说你不想念高中得了，赶紧给我滚去睡觉去。”
　　小乔看了眼时间，还甜兮兮的附和：“是啊，按国内高中生的作息，舟舟再过六个小时就得起床咯。”

　　“乔伽言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忘了晚上你指使我给你关灯，让我给你写罚写，帮你打游戏的时候了？”陈远舟在屏幕里呜哇乱叫，摄像头一下子转向天花板，他的声音逐渐变小，乔妙安撂下一句“赶紧给我闭眼睛睡觉。”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几秒钟后，屏幕里又是乔妙安秀丽的脸庞。

　　“舟舟还小嘛贪玩点也正常。”她边说边呵欠连天，陈远舟这个小孩，平时是欠嗖嗖了点，偶尔还美曰其名的要来自姐姐经济上的关怀，但是小孩没什么坏心眼，直率又坦白，刚会走的时候就黏糊糊的跟着她。

　　乔伽言想起她小学二年级那年，她和陈远舟躲在书房里的办公桌下玩，却撞见了乔山和顾锦丽争吵。两个小团子躲在桌子下不敢出声，一个曾经的舞蹈家，一个企业家，在外人面前光鲜亮丽彬彬有礼的夫妇，在她们两个面前暴露出了所有的劣根。
　　小姑娘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眼前水雾浮了一层又一层，滴溜溜的转着就是不滴落，鼻尖憋得通红，两只小手还倔强的捂着陈远舟的耳朵。陈远舟一脸的茫然，看姐姐想哭自己也不争气的红了眼眶，糯糯的小奶音说起话来还不算清晰，跟她讲：“啾啾以后和姐姐结婚，啾啾不跟姐姐吵架。”

　　她想着想着鼻尖还有些酸，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乌润清澈的眼。

　　乔妙安疲惫的叹了口气：“他还小？一个礼拜气跑五个语文老师。”她想想陈远舟的作文就忍不住爆了额角青筋：“小学生语文水平都比他高。”屏幕里小姑娘垂着长睫揉着眼，看着她的眼神雾蒙蒙的，她声调降下来很是柔和：“你也早点睡觉，有什么不开心或者有需要的地方记得跟我说，或者直接联系你林阿姨，我和她好的跟一个人一样，你不要见外。”
　　她拖着脑袋懒懒点着头，乔妙安又嘱咐了两句，也要开始工作了，便挂断电话。

　　别墅区独门独栋，每栋间都隔着不少的花丛绿化，极为安静，她没关窗户，隐隐约约能听见草丛里清脆的蝉声。她关了台灯，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散了进来，将屋子里的昏暗撕成两半，如果不是她亲眼瞧见谢朝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再没听见他出门走动的声音，她还以为偌大的两层楼只有她一个人住。

　　她很困，眼睛发着酸涩，闭上又毫无睡意，只能从柜子上将手机摸到手。
　　也不知道那两躬鞠的在他眼里诚不诚心啊。
　　乔伽言开始胡思乱想，手机里的社交软件开了又关，有些索然无味。小姑娘翻出通讯录里备注谢朝的电话号，复制，粘贴到微信的窗口，蹦出他的添加界面，头像是孤寂暗夜里树枝的残影。

　　加不加？也没和宋芜讨论出个结果呀。

　　她拢着眉，指尖哒哒哒的轻击着绿色的添加，还在犹豫。
　　有打电话说不出话的时候，加个微信总会方便许多，但她一想起刚到谢家时没讲两句谢朝就强行让她掉马的惨状，那种能让空气都凝固的尴尬，她就打了退堂鼓。

　　我小心一点礼貌一点关系也不能怎么再尴尬下去了吧，哪有那么多碰巧。乔伽言循序渐进的说服着自己，说服一句宋芜的“尴尬到顶”，谢朝的“没广寒宫好”就又从记忆里钻出来打压她的信心。

　　小姑娘就在一边要加一边不要加的拉锯战中，睡意愈来愈浓，迷迷糊糊间点了添加，慢吞吞在备注一栏盲打了乔伽言三字，发送，关闭屏幕，手机一甩被子一蒙，酣然入睡。
　　她睡得稀里糊涂，被子一半卷着上本身一半垫在身下，长到脚踝的睡衣长裙也蹭到大腿根处，露出纤细白嫩的长腿。床上被甩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声，屏幕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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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清晨。

　　谢宅里依旧安静，从落地窗里闯进的阳光充沛又炙热，给寂静的宅子添了几分烟火气，厨房里偶尔传来两声碗碟的碰撞与咕噜咕噜的食物汤汁炖煮的声音。

　　冰箱里的食材很全，肉类蔬菜应有尽有。煎锅里金黄的鸡蛋与黄油碰撞正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中间的流黄已变成沙沙的流心的状态。乔伽言将罐头火腿肉切成薄厚相等的肉丁，火腿肉泛着诱人的红粉光泽，她时不时的忍不住偷吃两块，结果最后盛盘的只剩半个火腿块的量。

　　她不太清楚谢朝的口味，就做了夹酸甜酱和流黄鸡蛋的三明治和咸味的火腿蔬菜丁粥。

　　乔伽言瞧着桌上摆好盘的三明治和蔬菜粥，很是满意自得。
　　她真情实感的啪啪鼓掌，如实夸赞：“秀外慧中。”

　　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啊。
　　小姑娘拉开椅子坐下百无聊赖的晃着脑袋，微信提示音叫了两下，消息来源于陈远舟。

　　陈远舟：【图片】【图片】【图片】
　　她还没点开大图，就控制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差点忘了，又到了陈远舟例行和她稳固姐弟感情的时候了。
　　图片里a家新款手表，表盘和机械表带的环节都是玫瑰金，刻度前都有小小的钻石，指针尖上也无比璀璨熠熠生辉。

　　陈远舟：【爱心】【害羞】【爱心】

　　乔伽言放大图片看了眼下面一小串的数字价格，额角青筋一抽，再一看前面的美元标志，喘不上来气。
　　靠。
　　我他妈怎么会有这种败家弟弟？

　　她翘着手指，甩了个微笑表情过去，面无表情的拉黑，然后顿时神清气爽，继续等着楼上那位太子爷下楼吃她的赔罪早餐。昨天的两鞠躬是前奏，早餐是赔罪礼，吃完以后再来两鞠躬，直接送走谢朝，哦不是，是哄好谢朝。

　　乔伽言看着手机屏幕，手轻扣着桌面，开始倒数。
　　三
　　二
　　一
　　果不其然，感情淡薄的陈远舟来了电话。

　　“言言你怎么这样啊？”
　　没错，就是这位跟她感情一般的少年，当他妈面叫姐，背他妈面一口一个言言跟喊情儿似的。
　　乔伽言异常冷漠：“你哪位？”

　　“我是你最可爱最活泼的弟弟呀！”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宛如人工智能：“没有什么涉及到三块钱以上的事请在嘟声后留言，嘟三声后自动挂断。”小姑娘鼓着软软的腮帮子，红润的唇嘟了起来：“嘟，嘟……”
　　第三声还没嘟出来，陈远舟不满的嚷嚷着打断：“您干嘛呀，拿出一点富家大小姐的慷慨好不好？”

　　乔伽言火噌的袭上嗓子眼，站起身来极有气势的挥舞着胳膊，秉着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歪理教育他：“三十万的表你是把我当比尔盖茨还是长了只金手？”

　　“您懂吗？低调奢华，是成功人士的必备选择！而且物有所值，金子会升值的。”
　　“成功人士戴不戴a家的表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成功人士肯定不会在八百字的作文里写今天我去了动物园，小狗冲我汪汪汪汪汪汪，足足汪了八百字。”
　　在大洋彼岸的陈姓少年此刻红着脸藏了藏面前的作文本，却还虚张声势的反驳：“乔妙安是不是又跟你告我黑状了！”
　　“不告状我用膝盖都能想出来。”她冷笑着哼了一声：“您那金手有三十万的表含金量高吗？”
　　听筒里弱弱提示：“是三十万美元。”
　　“你他妈不要提美元。”一向以冷静自持优雅端庄且美貌在线作为行事标准的乔伽言爆了粗口，岁月真是把杀猪刀，能把以前那个黏糊糊的小尾巴变成一个非三十万表不要的问题少年，也在把励志当好姐姐的她变成想辣手摧草的无情少女。

　　她退出通话界面皱着眉看着表的图片：“陈远舟你有审美吗？镶金边的表，这就跟光膀子戴大金项链是一个道理，俗！”
　　她吐槽的上瘾，没注意已在不远处懒懒倚着墙壁的太子爷。
　　“表带也是金的，土！”
　　“还镶钻，你大白天出去它不刺眼吗？晃到别的小朋友眼睛怎么办？”
　　“你以为你用个表针镶钻的表就能珍惜时间了吗？你浪费时间只分花钱的浪费和花很多钱的浪费！”
　　“我只能用三个字形容这个表戴上去的效果。”她坚定的一字一顿，毫不留情的打压这位问题少年的消费习惯：“土，大，款。”

　　小姑娘果断挂断电话，毕竟要给小朋友好好反思的时间，她把陈远舟从黑名单里拉出来，飞速将淘宝里某款产品分享给他。

　　乔伽言：【复制这行话0BR0zl￥pgl移到tao宝app【七年老店手表佩奇儿童手表小学生网红玩具】】
　　她秉着打一巴掌给一颗芝麻的态度欢快的发了条语音：“我可以给你买这个哦。”

　　小姑娘教育完弟弟满意自得的前后晃晃脚，鹿眼弯的像月牙，她无意间抬头向某个方向望去，太子爷与她目光相撞，露出一副“呀！你终于看见我了”的惊讶神情，她笑容倏然冻结，努力让自己弯着的嘴角不那么僵硬。

　　谢朝背对着窗外的光源，深眸看起来像浓稠的墨，他缓慢的眯起眼来，眼间的笑意不达底。他抬起自己手腕，轻轻偏转，手腕上的表面向表情逐渐愕然的乔伽言。

　　眼熟。
　　跟陈远舟给她看那块好像哦。
　　哪块？她评价土大款的那款。

　　她觉得自己看清谢朝的表那刻，小脑袋里就发出砰的一声，像是起开啤酒瓶的声音，白色的泡沫从瓶口里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像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一样，小脑袋里逐渐就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的泡沫。乔伽言摇了摇脑袋，心里冒出一个问号，一个全是水的脑子用不了，那一个装满泡沫的呢？

　　许久，泡沫终于散去，她收了收愕然的表情，眼皮子疯狂抽搐，开始思考新的问题：我他妈不该这么纯真，以为到了昨天尴尬的事已经结束了，还有什么比骂别人戴的表土还碰巧被他听见更让人绝望的呢？

　　没有。
　　靠。
　　她脑海里像电影结尾一样冒出四个大字加一个标点符号的字幕。
　　乔伽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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