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玉

　　“铛！”石子打在刀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名黑衣人从巷子里走出来，左手抓着刀鞘，右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
　　玉曦转身看身后，一人从树后出来，还有一人从房顶飞身而下的同时射出几枚袖箭。
　　玉曦旋脚转身后退两步，所有箭整个箭头都没入地面之中。
　　“这要是真的射中我，恐怕我连遗言都来不及交代。”
　　玉曦盯着缓缓拔刀的几人，道：“三位兄台先别急，我有个问题。”
　　三人犹如野兽捕食般紧盯着她，玉曦举起双手示弱，说：“我连防身的武器都没有，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初来乍到，没跟人结怨，所以你们是求财？那我有啊，正所谓和气生财，那咱们还是不要见血。”
　　“啰嗦。”
　　持刀的那人不欲再听玉曦废话，话落三人同时出手，逼近她身前。
　　玉曦从靴子里抽出匕首，见招拆招，大喊道：“杀人了，救命啊，快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快来人啊。”
　　她的胳膊还没有完全痊愈，必须速战速决。抓住时机凌空跳起跪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双腿发力旋转身体，那黑衣人立刻瘫倒在地。
　　踹开身侧的人，脚尖一点落在正面攻击的黑衣人刀身上，借力一个空翻踩在那人的背上就要离开时，原先被她踹开的人也从旁边的树上助力向她袭来。
　　玉曦急忙侧翻身，落在地上后踉跄着后退，那人也立刻回身刀锋直逼玉曦，不给她半点反应的时间。
　　危急时刻，有人从玉曦背后过来。
　　来人一脚踢断了那黑衣人的脖颈，顺势拿过他手中的刀掷向想要逃走的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后背，然后长刀穿透了他的身体。
　　“呼。”玉曦松了口气，“真是太及时了。敢问英雄尊姓大名，让我好答谢救命恩人。”
　　“不必了，我只是恰好路过。”男子转过身，瞳孔蓦然放大，满脸惊疑，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唤道：“大小姐！”
　　“嗯？”玉曦回头看看，问：“还有人吗？没人了呀。”
　　那人看她神色认真，没有半点玩笑或作假之态，还想再说什么时听见有人呼喊。
　　“玉姑娘！”
　　“玉姑娘！”
　　有人举着火把往这边过来，玉曦听见喊声，挥着胳膊向他们回应，“我在这！云无涯，我在这！”
　　男子听见云无涯的名字，便对玉曦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恩人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们还会再见的。”
　　男子说完便不见了身影。
　　这时云无涯赶到，一见她就担忧道：“你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玉曦满不在乎。
　　云无涯却放心不下，撩开她的头发，低头仔细查看她脖子上的刀伤。
　　看她的确伤的不重才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然后又问：“刚刚在跟谁说话？”
　　“救命恩人，只可惜还没问出名字他就走了。”
　　“我派人在城里找找。”
　　小雪等在官驿门口，看见他们回来，跑上前去迎接，拉着玉曦来回看了看，又心疼又生气的说：“小姐，您怎么又受伤了？”
　　然后就拉着玉曦进了房间，给她的伤口上药。期间，玉曦向几人讲述了自己调查的结果和遭遇刺杀的始末。
　　“好了好了，”玉曦推开小雪的手，“才半指长的伤口，差不多就行了，没那么严重。”
　　小雪听了她的话更加生气，“才半指长？这都不严重那要多长才算严重？”然后又蘸了药膏给她抹，“不好好上药留疤了怎么办？小姐就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玉曦放软了语气，给小雪顺毛，“我这不是着急想去审一审那几个人嘛，说不定还能问出有价值的东西。”
　　“那些事王爷也可以做好啊！”
　　小雪激动得提高了音量，随即就察觉到自己的逾矩和失态，慌忙跪下，再开口已带了鼻音：“小姐本来就身体虚弱，偏偏又不懂得爱惜自己，现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怎么能不担心。”
　　玉曦看着眼泪从小雪眼眶里淌出来，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拽着袖子给擦眼泪，好声好语地哄：“不管了不管了，接下来就是发生天大的事情我都不管了，全部交给他们去做。”
　　云无涯和云修只是安安静静看着，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等玉曦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安慰好了小雪云修才道：“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小雪姑娘治住了玉姑娘。”
　　云无涯也低笑出声。
　　玉曦暼一眼两人，拿宝似的拿出云无涯给她带来的糕点，“你还真说对了，我最怕她哭了。在我眼里，她的眼泪比珍珠还要宝贵千万倍。”
　　听到玉曦这番话，小雪“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对着她磕头，“奴婢三生有幸能得小姐如此看重，小雪必定誓死追随！”
　　“好了好了，我有点饿了，你再去给我煮碗面吧。”
　　“ 小姐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小雪走后，玉曦喝口水，润润嗓子说：“我再不给她找点事做，傻丫头非得把头给磕肿了。”
　　当晚，肖泽和高冉分别去了陈俊和赵志昌家里打探虚实，自己则亲自连夜提审了那几个人。
　　肖泽和高冉在两个人家里都找到了账本，还在陈俊府上发现了一些不菲的珍器，被抓的几人对于赵志昌指示他们寻衅滋事，扰乱赈灾事宜的罪行供认不讳。
　　云修与云无涯第二天就带兵将涉事人等全都捉拿归案，面对如山的铁证，所有人都无从狡辩。
　　陈俊和赵志昌二人官商勾结，多年来权钱相护，鱼肉百姓；趁灾荒之际屯粮来哄抬粮价，污蔑赈灾钦差。
　　数罪并罚，两人罚没全部家产，陈俊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判处牢狱十五年。赵志昌终身不得从商，牢狱八年。其余人等，根据罪行酌情处罚。
　　此案过后，云修顺便整治了一下当地商会的秩序，在回京禀明陛下选定新一任知府前，一切事物暂由县府代为处理。

　　云修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问云无涯：“你对陈俊和赵志昌用刑了？”
　　“不错。”云无涯仰头饮下杯中的酒，痛快承认。
　　云修给他倒酒，“为了玉姑娘遇刺一事？”
　　“嗯。”
　　“看来，不是他们。”
　　云无涯伸手捏住眉心，神情有些痛苦，语速缓慢：“不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曦儿已经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猫腻。大哥，你还记得曦儿上次骑马受伤吗？”
　　“你是说，上次她受伤就并非意外。”
　　“我派去调查的人一无所获，没想到，没想到这次直接跟来了西北，要不是有人及时出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云无涯开始语无伦次，“大哥，一定有人发现了曦儿的身份，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是凶手，可是凶手会是谁呢？曦儿什么都不知道，不对，重要的是凶手是怎么发现曦儿的。”
　　云无涯站起来，焦躁的来回走动，“凶手在京城。会是什么人呢？是朝中的臣子？可能是……”
　　“三弟！”云修打断他，“即便是猜测，也需注意分寸，更何况是没有依据的猜测。”
　　云修的一番话让云无涯清醒过来，颓唐的坐下，“是我昏头了，多谢大哥提醒。”
　　“敌暗我明，他们既然连玉姑娘的身份都能查出来，没道理不知道你的身份，却又不曾把事情放到明面上，就说明有所顾虑，所以我们还有时间，你可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至于玉姑娘那边要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吧。”
　　云无涯苦闷无处发泄，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酒，“肖泽，你说本王该怎么办。”
　　“属下也不知道。”
　　“那天救了曦儿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贴了悬赏告示，也让人去打听了，但没找到人。”
　　“看来是要让曦儿失望了。”
　　肖泽原本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要调回京城总镖局。”
　　“玉青，你可要想好了？京城处处都是靠关系，你在这儿是受人尊敬的总镖头，到了京城最多就做个小镖师，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熬出头。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玉青没有丝毫犹豫，一字一字道：“我要调回京城，不论怎样，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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