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玉

　　奢华明亮的屋子里，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正兴致勃勃的逗弄笼子里的鸟儿。
　　“属下今天在街上碰见一个人自称是玉曦。”
　　“哦？”逗鸟的女子把手放下，“是那个玉家？玉家的人不早都死绝了吗？调查清楚了吗？”
　　“属下跟着她最后到了齐王府，至于其他的暂时还不清楚。”
　　“去查查看吧，”女子又抬起手去逗弄笼子里的鸟儿，“玉家的人必须要从这世上彻底消失才行。”
　　“属下明白。”

　　玉曦觉得每天去外面练马实在麻烦，索性就在齐王府的院子里练习，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每天兴致来了就去骑马，累了直接就可以回房间休息，省去路上奔波她能少吃不少苦头。
　　云无涯一向是随她高兴，只说了句反正院子够大，因此好长一段时间玉曦就每天骑着马在王府里到处溜达。
　　但她这骑马颇费钱财，每天不是踏坏了名贵的花草，就是碰倒了上等的摆件，要不然就是今天踢翻了桌椅，明天撞坏了房门。
　　多次人仰马翻弄得王府乌烟瘴气，小小的齐王府再也满足不了玉曦了，她决定要到外面去体验策马奔腾的感觉。
　　于是开始每天换着花样儿的讨好云无涯，端茶倒水，捶肩按腿，吃饭时布菜，写字时磨墨，上朝时恭送，回府时迎接……
　　玉曦的讨好云无涯很是受用，没几日便答应了带她出去骑马。

　　小雪来叫她起床时玉曦睡得正香，翻个身裹严被子继续睡，小雪推推她，玉曦就迷迷糊糊的道：“怎么了？等我睡醒再说。”
　　小雪听后也不推她了，就坐在床边慢慢悠悠的说：“如果小姐不想体验策马奔腾的感觉了，那就尽管睡吧。”
　　玉曦又翻回来，头抬了抬又躺下，眼皮也没睁开，“我再睡一盏茶的时间，你过会儿再来叫我。”
　　小雪帮玉曦梳头时她就一直打瞌睡，路上坐在马车里还是在打瞌睡。
　　等到了地方，玉曦先在外面走了一会儿才逐渐清醒过来，然后就嚷嚷着要骑马，云无涯担心她，一开始不让她跑太快，一直盯着她把要领都掌握透了才随她去。
　　云无涯看着玉曦跑来跑去，叮嘱她：“小心些。”
　　玉曦骑马到云无涯面前：“是不是我原本就骑得不错？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是啊，你一直都会骑马。难得你今天这么高兴，再去玩儿一会吧。”
　　待玉曦离开后，云无涯问身边的肖泽：“曦儿是不是快要记起以前的事了？”
　　肖泽看向玉曦消失的方向，语气恭敬，但表情十分冷漠，“应该还没有。”
　　云无涯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和答案，盯着玉曦离开的方向心思百转千回。
　　玉曦这个人，先不说她行为乖张、胆大包天，就说她的性格也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若她想起自己对她做过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的。

　　这边的玉曦不知晓云无涯的想法，实际上她现在的全部心思都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儿。
　　这的确是匹温顺的马，骑了这些日子一直都好好的。她跟着一只兔子进了树林里，没过多久这马突然间就发起狂来，好几次她都是用尽全力才勉强没被甩下去。
　　这里树又多，发了狂的马不管不顾不停的撞上去，玉曦忍着疼稳住自己的身体，心想着这要掉下去再被踩上一脚就算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
　　又一次撞上去的时候玉曦只觉得右手臂一阵钻心的疼，然后没抓牢缰绳直接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腿磕在尖利的石块上玉曦也来不及喘口气，本能的就向一边滚去避开了马蹄，然后迅速抽出靴子里的匕首，看着那马嘶鸣一声立刻又转过身来。
　　如果能一下把匕首全部刺进马的脖子里，将马一击击杀，那她还有一线生机。
　　玉曦想着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用尽全力刺向马的脖子。
　　这时一颗极小的石子从暗处飞来打在玉曦的右手臂，而她只觉得那种钻心的疼痛再度席卷而来，瞬间失了力气。
　　匕首划破了马的脖子处的皮肤，刺激得马儿更加疯狂，直接用脑袋把她顶了出去，玉曦飞出去撞在树上再重重摔到地上，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玉曦是疼醒的，四肢百骸都像被打散了。
　　侧头看见云无涯扶额坐着，开口说话的时候一股腥甜涌上来，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云无涯听见动静立即到床边来，“曦儿，你感觉怎么样？我这就叫大夫。”
　　“小姐，你终于醒了，小姐，我都担心死了”小雪跟着大夫进来，一看见玉曦就号啕大哭。
　　“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呸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小雪擦擦眼泪，接着哽咽道：“怎么样？身上疼得厉害吗？”
　　玉曦笑一笑：“不疼。”
　　大夫为玉曦把过脉，走到一旁对云无涯说：“回禀齐王殿下，姑娘腿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但这手臂一定要好好养着，不然会留下病根的。”
　　“本王记下了。”
　　云无涯坐到床边，摸摸玉曦的脸，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歉疚：“对不起。”
　　“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这么晚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云无涯看着玉曦苍白的脸色，道：“我在这陪你。”
　　“不用，小雪在这守着就行。”
　　“曦儿，我……”
　　玉曦瞪他一眼，“你一个男人能做什么？有小雪一个就够了。你明日还要上朝，快走吧。”
　　他在这里的确多有不便，所以云无涯这次没再坚持，站起来要走的时候玉曦突然又叫住了他。
　　“云无涯，那匹马为什么突然发狂？”
　　云无涯背对着她，想起留下调查的人回报说从马的头部取出了一根银针，说：“应该是去的路上误食了路边不知名的草药。”
　　“死了吗？”
　　“死了。”
　　房间里又变成两个人，玉曦半合着眼睛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刚醒来时的精神。
　　片刻后，又语气虚弱道：“小雪，我的衣服被汗浸湿了，你去打盆热水帮我擦一下，换件干净的里衣。”
　　“好，小姐等一下。”
　　说完这几句话用完了玉曦醒来后的全部力气，努力压抑自己的痛苦使呼吸尽可能平稳。

　　明亮的烛光晃了晃，映照着女人精致面孔上的滔天怒气，“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我想听到的结果。”
　　“请主人恕罪。齐王及时赶到，属下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敢贸然出手。”
　　主座上的女人沉吟一下，勾起嘴角，“你们去做就好，一个早就该死掉的女人，他还能大张旗鼓的调查报仇不成？”
　　“是，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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