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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球（一）
让守一穿着少女心十足的粉色睡衣在她店里晃来晃去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翻出这身衣服来的。但值得高兴的是，他自己找了衣服穿，不然“坦诚相见”的那画面绝对很尴尬。
不过还有一件事挺让江凉意外的，守一在人体形态下的眼睛仍旧是红色的机械眼，呆板而又没有生气。因为他的人形的瞳色皆是血红，与机械形态的差别也就是没有那么明显的机械特征罢了。
再加上守一过于苍白的肤色，整个人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一般。
江凉将思绪往回扯，叮嘱守一乖乖待在店里，她去买些他能穿的衣服，他不要轻易开门，像极了一个不担心孩子一个人在家的操碎了心的母亲。
最近的服装店是老杨家的，但是老杨的妻子比较喜欢八卦，为了省去些麻烦，江凉还是脚下一转去了批发市场。
淘一淘，还是能够找到些好货的。
况且，她的经济状况并不允许她买些什么牌子货，等以后她有钱了再让守一穿好的吧。她一点都不心虚。
批发市场很热闹，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小偷小摸也是常事，门口的警卫不太管这些事，他们的职责主要是为了防止大型流血事件的发生。
江凉走在这些人里并不显眼，因为一些有钱人喜欢体验生活，在这里面逛也就是图个新鲜。
“这种白色的衬衫买……三件吧。裤子也三条。还有贴身衣物拿五条”江凉一咬牙，不停地在心里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钱自然也是这个理。
老板是个留着落腮胡的汉子，把江凉挑中的衣服往袋子里装，“给自己男人买衣服啊，这么贤惠。”
江凉把袋子扔进空间手镯的动作一顿，一脸塑料笑容，“也就一般贤惠。”也就是想把“自己男人”卖掉的那种程度的贤惠。
突然不远处有了哄闹声，江凉下意识地往相反反向退。老板倒是很感兴趣，伸长脖子往那边看，“哟，这是抓到小贼了！头一回啊。”
江凉不想看热闹，转身就想走，结果一声“我打死你个臭小子”将她的脚步给定住了，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很像凯丽老奶奶啊。
她没想太多，也往那边挤。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挤出了包围圈，头发花白的凯丽老奶奶拿着拐杖不停地打着倒在地上的小伙子的背，她一个老人家，力道却一点也不小。地上的青年疼得直叫唤，“哎哟，你这个老妖婆，老妖婆！”
旁边的人见状开始劝，“凯丽，你打几下就够了，别闹出人命来。”
“是啊是啊，打几下不就完事了吗？”
虽然这样说，但他们的脸上还是一副看戏的神情，很是兴奋。
凯丽老奶奶“哼”了一声，用她那浑浊的眼睛环视一周，看见江凉时停顿了几秒，“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滚回你们自己店里去！”
众人脸色不好，有人还明着道：“老妖婆还真没说错，脾气臭得要死。”
凯丽老奶奶当没听见，从人们让开的道往外走。
地上的青年半撑起身子，眼神往凯丽老奶奶离开的方向飘去，隐晦地弯了嘴角。
江凉见凯丽老奶奶没事，也就不打算在这里待下去，抬脚要走，结果又传来凯丽她老人家的一声怒哄：“你个龟孙，别想逃！”
那青年没想到凯丽老奶奶在这里就发觉了她拿回去的是假货，也不装惨了，在众人没反应过来又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就开始推搡着着人往外跑。
江凉下意识地伸出了罪恶的小脚，下一秒青年就脸朝地摔了个正着，他本来一手按着胸前，这样一摔，怀里藏着的东西“咻”地一声飞了出来，然后砸在了地上，裂了开来。
正感叹自己的脚被绊了一下也挺疼的江凉：……
她扭头一看，凯丽老奶奶的脸上出现了震惊、愤怒以及不可置信，两手颤抖着，就开始掩面哭泣。
虽然有很多人不怎么喜欢凯丽老奶奶，可是现下见她一个老人家哭成这样，都开始手忙脚乱地安慰，有一个人顺手就从自己的摊位上拿了一条手巾给她擦眼泪鼻涕。
地上的青年同样震惊，他都不管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偷了，对着江凉就扑了过来，被其他人拦下的时候还在喊着：“我要告你！你赔我！”
江凉内心无比复杂，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街口那个装神弄鬼的神棍那儿算一卦。
她径直走到碎片前，把它们捡了起来，只是一不小心右手食指上就多了一条口子。她皱了皱眉，没太在意地往衣角上一抹。
“凯丽奶奶，我会修好它的。”
凯丽老奶奶意外地没有生气，“没关系。”
苏尔说过这个星空球碎了就修不好了，她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没护好。她把碎片接过，执拗地走了，背影看起来分外落寞。
其他人见状都回自己的摊位上课，身后的青年还在骂骂咧咧，吵得江凉有些头疼。
珍视的东西被毁掉了应该很不好受吧。
江凉根本没管青年的威胁，只是琢磨着该怎么向凯丽老奶奶要到那个星空球的碎片。刚才她仔细一想，发现那个确实修不了，大概率是星空球。
不过，修不了并不代表她不可以再做一个出来，只要给她足够的信息和时间，她就能还凯丽老奶奶一个一模一样的。
只是不知道凯丽老奶奶愿不愿意。
经过批发市场的门口前，江凉扯了扯手指上的伤口，于是本来都要结痂的口子又开始冒血，她就那样把手指给卫兵看，“我流血了。”
卫兵：……
哦，你流血了，好严重呢。
“刚才那个小偷虽然没有对我造成太大伤害，可是我觉得重要的是，像两位负责的这种和平安宁的地方不应该出现这样扰乱秩序的人，对吧？”江凉又心疼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而为了不让像我这样弱小的人再次受到伤害，两位的庇佑是不能缺的。”
不愧是个老师，真能说，忽悠得他们都要信了。算了，看在郑源他们的面子上，就帮一回。
他们点了点头，进去替天行道了。
江凉面带微笑送他们离开，转身开始揉自己的脸，假笑专业户非她莫属。
回到店里时，守一的姿势还是和她离开前一样，坐在一个有些矮的箱子上，两条大长腿憋屈的弯着。
江凉开门时，他才抬头看了过来。
两个小时十五分钟十八秒。
比他预估的时间长了很多。
他的目光随着江凉移动，然后有些失望地皱了眉。还是无法通过人脸认出她来，这不好。至于这是一种怎样的不好，他也说不上来。
“呐，以后你也是有新衣服穿的人了。如果你还愿意跟着我混的话。”江凉把新买的衣物塞进了守一的怀里。“喜欢这些吗？”
守一并不怎么在意穿些什么，但是既然这些是她挑了这么久才买回来的，他自然很喜欢，“很好。”
他将袋子抓紧了一些，“我可以为你打工，抵消在这里的住宿费用。”
“你不打工难道还想在我这里吃白食吗？”江凉笑他，让“男朋友”吃软饭，这是不可能的。
守一嘴角微扬，到楼上换衣服去了。
不得不说，上过战场的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之前守一穿着睡衣的时候，他身上那股冷冽杀气还不是很明显，现在穿回像样一点的衣服后就掩盖不住了。
他个子高，面容冷，加上红色的眸子，整个人往那一站，就好像要上战场。
江凉突然就觉得这个人估计是各项战斗能力都失效了才会被扔在贺蓝星吧，他本来也可以像其他改造人一样在战后被帝国领袖慰问和奖赏。
失败者被丢弃，成功者沐浴在荣光之下。很残酷但很现实。
幸好，幸好她把他带回来了。他没有胜利的荣光，可是她可以把自己的糖送给他，生活很苦，愿这一点糖能抚平他的心伤。
“怎么了，我穿着不好吗？”守一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免有些疑惑。
“啊，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会喜欢什么口味的糖。”
……
银旋星的夜晚来临，江凉早早地关了店门，窝在了摇摇椅内。
“守一，你还记得凯丽老奶奶吗？”江凉问他。
由于楼下空间实在有限，守一也拒绝占用江凉的床，所以他还是躺在操作台上。“记得。”
“我巧合之下把她的星空球弄坏了。星空球就是那种像是水晶玻璃球的东西，人们可以把影像放进去，打开它时，所有影像都会如真实一般呈现，让人分不出真假。其实它一开始是研究所存放星空图像用的，后来不知怎么在情侣之间兴起了。”
江凉在摇摇椅上晃悠着，“这个东西技术简单，可惜就是坏了之后就修复不了了。而原来保留的影像几乎找不回来。我当时还想不通这么鸡肋的东西到底是怎么火起来的。”
“你说，我要如何才能让凯丽老奶奶把星空球的碎片给我呢？如果我向她说明我能还她一个相同的星空球，她应该会答应吧。”
守一见她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鲜活有趣，他唇角微勾，“明天一起去她家看看，怎么样？”
“那就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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