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把男友卖出去

　　既然守一也同意，江凉打算明天就开始。今天么，还是先做好准备工作再说。

　　从她的精神力强度和守一这样的破损程度来看，如果一天总共花十小时的时间来修理，期间包括休息，她至少要修个半个月以上。

　　也就是说，她至少半个月不能营业了。而且买材料什么的还要花钱。

　　这样看来，她只能动用那笔徐寞给她的钱了。没想到当初自己为了那所谓的气节和脸面而做下的决定此时倒成了个“有前瞻性”的想法。

　　她自嘲地笑了笑，开始给守一做全身扫描。

　　完全损毁的地方共有十处，重度和中等的占了百分之五十，江凉把这些都着重标了出来，并且备注了需要的金属。

　　不过，守一的机械形态和自己当初设计的初衷肯定是有偏差的，徐寞为了改造人的顺利制造，应该在纯机械体上做了许多改动。

　　“我等会儿要检查一下你小腿的各个部分和肘部等关节处，可以吗？”江凉询问他。“如果很疼的话，就告诉我。”

　　守一见到江凉熟练的操作流程就知道她对改造人有些了解，绝对不是只懂得些皮毛的那种，不过这些应该是研发团队的内部人员才知道的，只是如果她和那个研发团队有关系，那么她为什么会连改造人机械形态下并没有痛觉这件事都不清楚？

　　“机械形态下的我不会痛。”他道。

　　江凉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就沉了下来，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确实是徐寞会做的事。

　　但是马上她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仿佛自始至终就没有变过。

　　她弯下腰检查着守一残缺的小腿，“我会注意的。”无论你有没有痛觉，我都不能忽略你的感受。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江凉没有再次失态，她的脸上只有专注，操作台上的补充光源照着她的侧脸，显得她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手指和意识的连接勉强还算得上没有断开，可是你的双腿是完全没用了，如果我把它们修好，那么你要再忍受一次意识连接的痛苦。”江凉把修复过程中最大的问题告诉了他。

　　守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以。”

　　把基本需要注意的东西都下来后，江凉又安排了一下每天的修复目标，看着满满当当的计划表，她突然就生出了一股豪情壮志来，“一起加油吧，守一。”

　　守一第一次微微地笑了，他用清透的声音道：“好。”

　　照例喝完一管营养液后，江凉就准备休息了，在她刚踏上楼梯的第一级台阶时，守一忽然问她：“今天在楼上睡吗？”

　　江凉：“嗯。祝你做个好梦。”

　　“晚安。”

　　……

　　江凉失眠了。

　　明明大床比摇摇椅舒服了不知多少倍，她却失眠了。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赶快睡着，不然明天的修复任务可能会完成不了，可是大脑里一直重复着守一的那句话，“机械形态下的我不会痛。”

　　她有些泄气地坐了起来，手指紧紧地攥着被子。

　　消除改造人在机械形态下的痛觉，徐寞还真是想得出来。从作战效率上来看，没有痛觉的确优势很大，而且他不会把自主撤退的指令加进去，如果有擅自撤退的改造人，他们的意识就会被永久抹杀，改造人要想活就只有往前冲的份。这样的改造人简直就是升级版的战斗力更强的机甲而已。

　　江凉的心里有些堵。

　　“所有改造人都是自愿的，我们并没有强迫他们，他们要获得巨大的利益，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很公平。他们有人体形态，我不会把他们变成机器。”

　　他说得很对，他考虑得很到位，她反驳不了。

　　而且虽然她和徐寞闹掰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她不同意把改造人技术用于战争，但是她也没有强硬排斥过这个，毕竟如果是自愿的话，她也无话可说，她会退出也主要还是因为徐寞那厮使诈逼她。

　　可是在把守一带出贺蓝星的时候，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地从隐蔽处浮现，她否认不了，她对改造人有愧疚感。一方面，她努力把守一当做商品，另一方面，她又想做些什么来使他尽量像个正常人。

　　啧，她真是虚伪。

　　江凉抹了把脸，轻手轻脚地下了楼，见守一是睡着的模样，她松了口气。走到守一的身边，她极小声地道：“辛苦了。”

　　在她重新上楼关上了房门以后，守一那双死板的红色机械眼看向了二楼，分明是清醒的样子。

　　第二天，江凉果然起晚了，她成功地错过了早餐，然后在将近中午的时候随便抓了一管营养液灌下。

　　“早上的时候，有个小孩在门口叫了你很久。”守一对江凉道。

　　江凉踩着凉拖就去了门口，看到了一朵红色的火云花，花茎上还用蓝色的丝带系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欢迎回来”。

　　真是可爱的孩子。

　　“要找个瓶子插起来才行。”江凉又开始在杂物里面翻来翻去，可算是给她找到了一个像样的玻璃瓶，她把玻璃器瓶洗净，把花放了进去。

　　火云花和古老的蓝星上的玫瑰有些相似，红色的它明艳如火，热情似焰，有着蓬勃的生命力。

　　“早上，哦，不，中午好，守一。”江凉笑得很开心，脸颊上还染了红晕。

　　中央星系，帝国科研部。

　　徐寞摘下眼镜，淡色的唇微抿，长时间的工作让他的精神不济，整个人都有些疲累。光脑又响了起来，他本想顺手关掉，却在看见斯显的名字时止住了动作。

　　“怎么了？”

　　斯显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现在有些不耐烦，他也懒得再啰嗦，“放心吧，这次不是来找你唠嗑的。”

　　“你之前打了钱的那个账户有动静了。我不用再盯着了吧，你以后这样的事别找来我，关于个人隐私的事查得挺严的。”

　　徐寞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笑意，“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你说的啊。”

　　他有些无奈，“我说的。”

　　通话完毕后，徐寞在椅子上静坐了片刻，然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江凉的态度有松动是件好事，过些日子可以去看看她肯不肯回来。多年前他和江凉因理念不合闹出了些矛盾，而他也确实在有些地方做得不太地道，江凉会离开也是情有可原，可是根据目前改造人一事的进展来看，他并没有错，在他看来，江凉还是不够理性。

　　一路上，徐寞碰到了不少来实习的学生，见到他，他们都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眼里是溢出来的崇拜。

　　他微微颔首，不过分冷淡却也不熟稔。

　　如果江凉回来了，帝国军校里关于他和江凉的各种传闻怕是又该满天飞了。其实如果把他和江凉认定为朋友还能沾一点边，说成是恋爱关系就未免太过扯淡。江凉看起来冷漠，私下里却很不修边幅，但于科研一事过分认真，而他恰好长得跟个暖心大哥哥一般，其实并不怎么热心，与江凉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在改造人一事上坚持己见，不肯让步。

　　两人针尖对麦芒，吵了很多次，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

　　一个领域内同样优秀且同样自傲的两个人碰到一起很少有能合得来的，他和江凉就是如此。可以说，他和江凉互相厌恶，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很厉害。

　　徐寞将光脑设定为免打扰，然后进入了睡眠状态。

　　一则运气不好的信件就这样错过了完美时机。

　　“徐寞，你在吗？S小组出问题了，我们现在联系不到他们。”

　　……

　　在修复守一上所花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江凉的预期计划，她足足花了将近一个半月才将守一修理好。这就要提一提银旋星的位置所做的“功劳”了，为了采购所需的金属，她不得不通过西安镇政府的渠道进行购买，可是她高估了官方的效率，等到全部材料到齐就过去了七天时间。

　　而她也高估了自己的精神力强度。守一的机械形态很复杂，她的精神力根本就不够用，在她强行用药恢复精神力并被守一发现后，守一就不是很配合“治疗”了。

　　再加上其他不可抗因素，进度就这么慢了下来。

　　好在，最后的部分终于完成了，江凉拿着工具的手还有些抽搐，“你试着行动一下，看看效果怎么样。”

　　守一觉得她的脸色有些差，本想让她赶紧去休息，可是见她这么期待，便依言活动了一下手臂，还从躺了很久的操作台上下来走了几步。

　　他的机械形态大体是黑色的，银蓝色的脉络是神经联系的良好的标志，修复好以后，其实不怎么能看出明显的机械零件，就像是人类穿了夜行衣，当然这是在忽略那些银蓝色的纹路的前提下。帝国军部的技术很好，将改造人的机械形态的痕迹处理得比较干净，只要不去触摸，普通人估计区分不了。

　　江凉围着他转了一圈，很是满意。

　　“好了，我要去休息了，晚安。”江凉上了楼。

　　守一看了眼摇摇椅，心道，你失宠了。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前些日子因为要配合江凉，所以升级的进度就放缓了，现在算算，明天他就能成功变回人形了。

　　次日下午。

　　江凉睁着朦胧睡眼去刷牙时，冷不丁撞上了一个人，她揪着对方的衣服才没让自己后仰。

　　“下午好。”守一正穿着她那套因码子太大而被她丢在了杂物箱里的粉色睡衣，人体形态的他和机械形态时差不多高，但是看起来更为瘦削，而且很明显大号的睡衣对于守一来说还是短了些，他腰间的那一线肌肤很是刺眼。

　　江凉一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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