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蜕

　　下午，四人分散行动，除底舱禁止通行外，将其他三层摸了一遍。齐亚男看到游轮一侧隐蔽处还拖着十几个救生艇，若真有事，这些救生艇也聊胜于无。

　　晚餐仍是自助形式，齐亚男换上了比较方便的T恤和牛仔裤，大帅在马成宋的建议下，被迫放弃心爱的长裙，换上一套小西服，看起来干练许多。

　　安心看到齐亚男，又暗中看看陈小飞的脸色，并无不妥，猜测上午的争吵已经雨过天晴，看来陈大哥对楠姐是真心。想到周敏行的命令，她略有为难，但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楠姐，晚上有安排吗？”安心拿着自己的餐盘，放在齐亚男旁边的座位上。看到齐亚男的餐盘里，竟是肉类居多，份量也不少。

　　齐亚男抬头看到她，笑着给她拉开座椅，示意她坐下来吃，“目前还没安排，船上还有什么好玩？”

　　安心一边将酥皮汤的酥皮用勺子慢慢搅进汤里，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天晚上会开放底舱，如果想找刺激的话，那里是个好去处。”说完，借着裙子的遮挡，掐了下齐亚男的腿，祈祷齐亚男能明白她的暗示。

　　她不知道周敏行为何一定要让齐亚男四人去底舱，但肯定没好事。只是这里耳目众多，她不敢明说，只能暗示。

　　齐亚男不动声色，快速扫完盘里的肉，站起来去取餐时，被椅子绊住，身体摇晃时，她用力握了下安心的手，点点头，表示收到。

　　取餐回来的齐亚男，发现梓桐端着一盘蔬菜沙拉，坐在安心的对面。她问安心：“你同伴就吃这么一点？能饱吗？”

　　梓桐低头，笑得羞涩，没说话。

　　“肯定不能啊，但没办法，要像你这样吃顿肉的话，接下来三天除了水，什么都不能吃了。我做梦都想生活在唐朝。”安心抱怨，她也是个肉食动物，自从入了娱乐圈这一行，基本上与肉说再见了。

　　齐亚男不解，吃肉还没吃饭长肉呢，“为什么不能吃肉？肉不长胖，大米面食更容易胖。”

　　安心对齐亚男盘中烤焦黄冒油的肉，感觉口水分泌马上旺盛起来，赶紧低头喝了口汤，“主食我们都是吃高纤维的粗粮，还不能多吃。肉只能吃水煮，那味道还不如水果。我就是管不住嘴，丢了好几部戏。”

　　齐亚男同情地看着两个美女，感叹，“每个行业都难啊，你们看着光鲜，但要是不能随心所欲地吃，漂亮的代价太大了。”

　　她大口吃完盘里的肉，也不太好意思去拿了，看得见吃不着会让她们更难受。她随口问道：“底舱有什么好玩的？”

　　这个问题，安心有点为难，她认为底舱就是噩梦，也极想劝齐亚男不要去。但看着坐在对面的梓桐，她沉默了一会，说：“我就去过一次，那里我们这种身份的，不能进去参观。”

　　她说的也是事实，除非是有客人带她去，否则她若去底舱，那必定是去受罚的。

　　梓桐听了，放下叉子，抬头对他们笑了笑，“我去过两次，很刺激，还有格斗赛，在国内看不到的，很精彩。不过要钻石卡以上的客户，才能去底舱玩，一般人进不去。”

　　这个梓桐，看起来与安心不同心啊。齐亚男琢磨着她话中的意思，是劝他们去。

　　周敏行是在底舱给准备了大礼包吗？

　　四人吃完，绕着甲板看了会风景，顺便消食，八点左右向传说中的底舱走去。

　　进入底舱时，果然如梓桐所言，需要验门票，钻石以下的不能进。除了需要门票，还要经历比上船更严格的安检，连船上配给他们的手机都必须寄存。

　　陈小飞的黑金卡，让四人顺利通过后，又被工作人员告之底舱入场券二十万，券上记着可抵消费二十万元，若只观光不消费，钱一样扣。

　　能被请到船上来的，都不会在意二十万元，除了齐亚男和大帅。她们暗自计算了一下，观光几小时，就得花上她们两三年的收入，周敏行真是赚钱小能手。

　　甚至有级别不够的人，在检票处守望，寄希望于看到熟人或好心人，带他们进去。

　　底舱像是一个巨大的足球场，被一分为二。一面写着休闲区，一面写着竞技区，竞技区放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站在地板上，都能感受到音波的冲击。

　　四人先进了休闲区，看看安心所说的狐狸精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不到一刻钟，四人落荒而逃。场面太过不堪入目，让有多年扫黄经历的齐亚男都承受不住，远远超越她对□□两字的理解，坚定了她解救失足妇女的信念。

　　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分钟，齐亚男却有重大发现。她佯装亲密，凑到陈小飞的耳边，“那个戴唇环、掌皮鞭、演女王的女孩，手臂内侧有一枚蝴蝶纹身。”

　　她有心想去确认，但苦于自己现在身份，冒然进去会引人怀疑，只能将这念头压下来。

　　她仔细观察着休闲区女孩子们的精神，发现大部分人双眼无神，小部分人眼中透着恐惧。还会害怕的人，应该是新人。那些行尸走肉般的，不知道经受过多少折磨，才能变成这样麻木的状态。

　　齐亚男不否认这些女孩子可能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无论错到何种程度，都不应被如此对待。而想出这些花样手段的人，也不配称之为人。

　　匆匆离开“休闲区”的四人，转身进入竟技场。

　　竟技场不用门票，却有专人在发放小纸袋，每人一个。齐亚男打开一看，一本小册子，一叠便笺纸，一支笔，还有一张报名表，除此之外，居然还有香口胶和醒脑的薄荷糖。

　　打开小册子，上面写着游戏规则。粗粗翻了一遍，齐亚男总结出这里的游戏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强者为王，人命为贱。让人不解的是，观众可以自由报名上场，只需签下一份生死状。在场的有钱人，谁舍得去为一点钱搏命呢？

　　翻到最后，奖品再次让齐亚男感觉自己回到原始社会。冠军的奖品，竟然是一个人……小册子上还有奖品的全身照，原始的穿着与女子的气质格格不入，这绝不是一个风月女子，更像一个女学者。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瘦马？齐亚男很怀疑，照片上的女子虽然修过图，但仍可看出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的书卷气，也不是短时间能培养出来的。培养一匹瘦马，竟要花费如此高昂的成本吗？

　　她询问地望向陈小飞，却发现陈小飞极度异常，她甚至不知道陈小飞也会惊慌到如此程度。

　　充血的眼神，颤抖着的双手想安放在膝盖上，却一直不受控制，小册子已经被抓成一堆碎纸，随时都会变得失控。齐亚男又望向马成宋，发现马成宋也是一脸震惊、大脑空白。

　　这个奖品，不，这个女人，肯定是他们都认识的人，而且关系亲密。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陈小飞的手，压在他的膝上，冷静地问：“你要救这个女子吗？别紧张，我帮你。”

　　陈小飞似乎被她的声音惊醒，望向齐亚男，坚定而痛苦地摇头。

　　但齐亚男感受到了，此刻的陈小飞，非常脆弱、无力。她想安慰，却不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好受一点。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一丝丝酸楚，原来陈小飞是可以为一个女人，变成这样。看来自己真可以放心了，她并不是唯一，甚至可能都不是唯二。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无论如何，该先想对策。陈小飞再这样下去，齐亚男真担心他发病。她撕开一颗薄荷糖，强塞进陈小飞嘴里，又紧紧握住他潮湿的手，凑到他耳边，“小飞，你冷静点。如果你想救人，就先冷静下来，没有你的脑子，我什么也做不了。”

　　陈小飞突然站起来，将齐亚男猛推到座椅上，喃喃说道：“不许你去，这是命令。”

　　这时，马成宋也反应过来，“对，亚男，你不要轻举妄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她是谁？”齐亚男非常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陈小飞与马成宋动容。

　　“小马哥，你跟她们解释，我需要好好想想这是怎么回事。”陈小飞从未预料李白冰，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这种场合。

　　马成宋的介绍很简单，“册子上的人，名叫李白冰，是李启夏的孙女。高中毕业以后一直在米格莱大学求学、任教，现在是米格莱大学心理系副教授。我们三个，从小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白冰跟我同年。”

　　李启夏什么背景，齐亚男不清楚，但知道他是本省前副书记，而且在民间声望挺高。米格莱大学是世界名校，位于意大利，能在那里任教的，肯定是某个领域的佼佼者。

　　李白冰是怎么成为奖品的？这个问题太重要了。

　　“意大利有比较出名的华人组织吗？□□上的。”齐亚男问，她对国外的形势并不了解。

　　“青洪帮，帮主周清，来历成迷，只能确认是华人。大约在二十多年前创立青洪帮，青洪帮并不是传统意义的□□，亦正亦邪，为在意华人提供庇护的同时，收取保护费并不低。但不可否认，青洪帮在意大利华人中具有很高的声望。而且，青洪帮的帮规明令禁止黄、赌、毒。”陈小飞快速回答。

　　这也是他正在思考的问题，周敏行是意大利人，与青洪帮不可能没有关系。但青洪帮的人，敢明目张胆地违反帮规吗？

　　周敏行的行事手段，更像墨国□□，但墨国华人并不成气候，掳走李白冰的难度远超他们的能力。

　　周清、周敏行，他默念着这两个名字，他们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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