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蜕

　　孙渣男暗喜，这个姓陈的，看起来拽得二五八万的，内里也是个草包。自己洗牌，只要把牌面记下来，稳操胜券。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敢跟自己玩？

　　他也没问谁坐庄，直接把牌拿到自己手里，开始洗牌。为了方便自己记牌，洗得比荷官慢一些，为了防止陈小飞也会记牌，他特意洗了两遍。

　　洗好将牌放在桌面，请陈小飞切牌。

　　陈小飞略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一脸无趣地说：“直接发吧。”

　　孙渣男听到这话，直接给两人各发两张牌。

　　自己的是明牌是黑桃9，暗牌是梅花ACE。

　　再看一眼陈小飞的两张明牌，分别是红桃8和方块10。

　　看牌面，自己胜券在握。自己是二十点，陈小飞已经有十八点。正常情况下，陈小飞不会再要牌，再要很容易爆牌。想要赢自己，除非拿到3，其他的牌都得输。而接下的牌应该是2、5、4、10，陈小飞最多拿到二，跟自己点数相同，自己是庄，庄赢。

　　他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淡定地问：“要牌吗？”

　　“要”。陈小飞点头。

　　他发了一张牌给陈小飞，再问：“还要吗？”

　　陈小飞没看他发的牌，直接回答：“要。”

　　他目无表情地再推过来一张牌，问：“还要吗？”

　　“不用。刚刚好。”陈小飞说完，掀开自己的牌，一个梅花2，一张红桃ACE，刚好二十一点。

　　孙渣男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张ACE是从哪里来的？他脱口而出：“你出千。”

　　“哦，我怎么出千，你来教教我。牌是你洗的，也是你发给我的，牌都不过我手，我怎么出千？若真有出千，那也是你在出。”陈小飞无情地嘲笑他。

　　这里，人群中发出一阵轰笑。众人看得明明白白，心里也明明白白。陈小飞就是在扮猪吃老虎。明明是个高手，却装小白。而孙渣男，肯定是洗牌时分了神或是没算好，漏看一张ACE。

　　至于出千，现场这么多眼睛，都是好赌之人，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陈小飞并没有出千。而且，他们也相信没有人能在船上出千。每个赌桌都有全方位监控，监控室中的监察人，可不是素的。动作再快，在慢放时，也会无所遁形。

　　孙渣男的脸色极为精彩，从愤怒、震惊到悔恨、害怕。他就坐在陈小飞对面，陈小飞的手始终放在桌上没动过，他看得清楚。输一局不重要，但污蔑别人出千，在赌桌上后果不堪设想，出千剁手是行规，反过来，也是可以的。

　　若他要牌了，那张ACE就是他的，刚好二十一点，稳赢。他真恨，自己太大意，以为陈小飞真不懂，结果人家记牌比自己更强。技不如人啊，真恨。

　　“后面两局，不需要了吧，我做庄，你没胜算。”陈小飞善心大发，提出建议。

　　“不，我要继续。”孙渣男垂死挣扎，虽然内心也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陈小飞没意见，让荷官新取了一副牌，非常潇洒地洗了一遍牌，递给孙渣男切牌。

　　孙渣男的内心是惊恐的，刚才那洗牌的速度，能记到牌？赌神也不行吧。他随意切了，切哪都一样，他一张牌都没看清。

　　牌发下来，自己的两张明牌，分别是红桃8和方块10，与陈小飞上局的牌，一模一样。

　　而陈小飞的，明牌是黑桃9，暗牌看不到。

　　看到双方的牌面，围观的人群一阵哗然，惊呆了，纷纷猜测，那张暗牌会不会是梅花ACE。若真是梅花ACE，这个人就真是赌神了，神乎其技。

　　陈小飞没要牌，问孙渣男：“要牌吗？”

　　孙渣男头上汗如雨下，他从未在赌桌上感受到如此之大的压力。

　　要，还是不要？

　　若是平时赌局，这种情况，他是不会要牌了。牌面上虽然出现了三张大牌，但自己要拿到ACE、2和3的概率，远小于拿不到的可能。

　　而且，刚才陈小飞的强势表现，他肯定记住了下一张牌是什么。他没要牌，说明他的暗牌是个比较大点数，而接下来这一张，会让他爆牌，所以他不要。

　　但是，下一张会不会是ACE？自己的牌和上局他的牌是一样的，会不会在赌我有没有这个胆？

　　这个选择真是太难了。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放弃了冒险的想法。他不愿意相信陈小飞会为了嘲笑他，而放弃自己赢的机会。

　　“不要了。”孙渣难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

　　“真不要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陈小飞轻松惬意地说。

　　听到这句话，孙渣男垂死的心，又开始跳动了。莫非陈小飞也没记到牌，刚才只是耍帅？不然，他为何一再劝自己加牌，想让自己爆牌？

　　“不要”。这一次，他说得很坚决。

　　“好吧，你不要的话，我要了。”陈小飞说完，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牌，直接翻开放在桌面。

　　红桃ACE。

　　众人尖叫起来，甚至有人在大声喊：“赌神，你收徒吗？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孙渣男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陈小飞的鼻子：“你，你。。。。。。”话没说完，人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陈小飞夸张地来一句：“不至于吧，年纪轻轻的，就犯高血压，老了以后可咋办啊。”

　　众人同情地看着被保镖送去抢救的孙渣男，心情复杂。许多人心想，若换作自己孙渣男，此情此景，只怕也气得吐血身亡了。

　　但输在陈小飞手上，那真得服气，众人实在想像不出来，要什么样的手法，而且还有切牌，才能让两局牌一模一样。若非亲眼所见，无人敢信。

　　“我不是赌神，只是今天运气比较好。”陈小飞朝大家摆摆手，赶紧带着齐亚男三人离开赌场。

　　除了孙渣男，最吃惊的人，应该就是齐亚男了。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她追了他大半年，两人还相处一年多，她竟完全不知道陈小飞还有这绝活。

　　她问马成宋：“你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是不是早知道了？”

　　马成宋笑着点头：“我跟他一起去过赌城，从拉斯维加斯到大西洋，都赌了个遍。我们这次的钱，就是那次赢来的。你不会以为局里会给这么多经费吧。即使局里愿意，也没这么多钱啊。”

　　这倒是事实，局里要能拿出这么多现金，市财政该来找局里的麻烦了。

　　“你们那次赢了多少？”齐亚男问。

　　马成宋伸出一个手指，在齐亚男面前晃了晃。

　　“一千万？天啊。是美金还是人民币？”齐亚男感觉头有点晕。

　　“在美国，当然是美金。带不回国，只能存在国外，这次刚好就派上用场了。”马成宋说。

　　齐亚男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消化完，才想起自己把更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回了房间，她把周敏行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齐亚男问。

　　听周敏行的口气，似乎与陈小飞很熟悉，但不友好，隐隐有种敌视。

　　陈小飞确信，自己并不认识周敏行。而且，他的生活经历中，从未出现过一个叫周敏行的人。化名？也不可能。听齐亚男的陈述，周敏行是个极度自负的人，这种人不屑于用化名。

　　他眉头紧锁，想不到答案，干脆用笨办法，画像。

　　与此同时，周敏行在赌场的监控室内，玩二十一点。尝试了十次，也无一次成功复制陈小飞的牌局。这个结果，让他的心情很狂躁。

　　他把赌场的荷官都叫过来，问：“刚才那牌局，你们谁看清楚了？”

　　荷官们都点头，表示看清楚了，绝无出千行为。

　　这个结果，无疑让他更加暴躁。

　　“那你们说说，他是怎么做到的？”周敏行有点焦虑，点起一支雪茄，舒缓一下。

　　众荷官面面相觑，低头不语。这也是他们佩服的原因，看着别人演示了一遍，却没弄明白是怎么做到的，更不用说复制。这说明，陈小飞的赌技，比自己要高出许多，已经站在自己看不明白的高度。

　　唯有一个最年轻的荷官，也是最早给他们洗牌的那个，小声地说了一句：“我认为，第二局，纯粹是运气。因为他无法确认对方切牌的位置。若是说，他能算到对方切牌的位置，我不信。看得出来，他们是第一次见，相互不了解，绝无可能算计到切牌。”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确实，用运气来解释更合理，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唯一不认同此观点的，是周敏行。他看着站成一排的荷官，先是像排好队的鹌鹑，低头逃避；然后又像企鹅，只会点头。就这么一群人，还是自己花大价格请来的，他不知是该笑话他们，还是笑话自己。

　　“我告诉你们，这绝不是运气，他有这个实力。七年前，他就在美国一局未输地赢下一千万美金，引起了赌场的注意。大西洋赌场甚至紧急召回正在休假的罗伯特，跟他约战。但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离开了。”周敏行恶狠狠地掐灭了才吸两口的雪茄，仰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

　　“你们说说，能让大西洋出动罗伯特的人，刚才露的那一手，是运气吗？”周敏行咆哮着说。

　　这一咆哮，所有人，包括其他监控人员，都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靠近地面，生怕一不小心就变成倒霉蛋。心里想着，若是能让罗伯特出手，自家主子有什么好气愤的。罗伯特，那是传说、是神啊，他们与罗伯特的距离，中间还差着一个“天赋异禀”。

　　但这话，没人敢说。

　　看着一个个都是呆鸡样，周敏行觉得无趣，甚是想念那个能一口干掉半瓶伏特加的女警察。这个姓齐的女警，似乎对陈小飞死心踏地，不如让她看清楚陈小飞的本来面目。想到她与陈小飞吵架，把陈小飞按在地上打屁股的样子，他感觉自己终于开心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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