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蜕

　　了解得差不多了，齐亚男让王主任把11月2日值班的保安人员都找过来问话。

　　据中班巡逻保安说，他们是两小时巡逻一次，

　　第一次到达凌启言别墅区时是下午六点，当时别墅一楼的灯是亮着的，并无异常。

　　第二次是八点，灯仍然亮着。

　　第三次是十点，当时除了一楼，二楼西侧卧室的灯也亮了，隐约有电视的声音传出来。

　　第四次是十二点，换班前最后一次巡逻，当时别墅灯是灭的。

　　“在八点钟到十二点的巡逻过程中，有没有碰到其他人在别墅附近出入？齐亚男问。

　　“没有。”众保安回答。

　　“有两个。我记起来了。那天A15栋有个快递文件，当时忘记去送了。我在11点左右，去送快递，在路上看到A12栋张局长的女儿，带着保姆出现在A12栋，两个人从A13栋那边过来，走得比较急，都没看见我。我跟他们打了招呼，她们说是他家的米奇跑出来了，在找狗。走过A13栋时，房间里灯是灭的，也没有电视的声音，我把快递放在A15栋门口的信箱里就回来了。”保安甲说道。

　　“找狗？那你在没见到她们之前，有没有听到呼唤的声音？”有线索就是好事，在这个时间段出现的人，太可疑了。

　　“好像没有，若是有呼唤，我就不会问他们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了。也可能是她们喊的声音小，我没听到。我们小区的居住素质都比较高，不会在深夜大喊大叫。”保安甲答道。

　　“张局长是？她女儿多大了？她家保姆什么情况？”齐亚男追问。

　　保安甲不太清楚，但王主任对小区的住户非常了解，凑上来回答：“张局长就是咱们区的工商分局局长，她女儿张丽丽，今年17岁，读高三。保姆姓吴，具体名字不记得了，应该是两年前来的，还挺年青的，身材高大，未婚。未婚的保姆在我们这不多见，所以我有印象。”

　　齐亚男听着王主任的介绍，感觉这么耳熟呢。对，李博家的保姆，也是两年前来的，也是身材高大的，而且，李博家的保姆虽然已婚，年纪却也不大。

　　“小区里，身材高大的年轻保姆，多吗？”齐亚男思索，这是巧合吗？但经验证明，大多数的巧合都是人为。

　　“不多，年轻人，一般也不愿意干保姆啊。我们小区的保姆，这三家是特例，大部分都是业主的亲戚，四五十岁左右的。早前张局长家的保姆也是他家亲戚。”王主任解释道。

　　李博家用外人作保姆，齐亚男理解，毕竟父母离异，与父亲关系不好，无家人可用。凌启言用男性保姆，不出意外，跟他性取向有关。

　　但张局长家里是有亲戚的，什么原因会把亲戚辞了换个外人来当保姆？毕竟，保姆是要接触很多隐私的。

　　齐亚男问完话，带着监控回到案发现场。大家伙都已经到齐，在井然有序地干活。果然如大帅所言，个个生龙活虎，完全看不出宿醉的痕迹。

　　“喂，大帅，帮我查枫湖苑别墅A12栋张局家的情况，特别是他家保姆和女儿，看看她们与凌启言司机曾汝泽有没有往来。”齐亚男挂完电话后感叹，大帅这样的助理，真是每个的刑侦人员值得拥有的宝贝。

　　抬头看到马成宋，齐亚男笑着打招呼，“小马哥，早啊。真抱歉啊，还没入职就抓你干活，谁让你是看现场的专家呢。”马成宋的专业就是痕迹检验，非常适合他的性格。

　　当然，以他的性格，除了内勤，应该没有不适合的岗位。

　　“看现场没问题，加班费不能少，哈哈哈。先跟你说说情况吧，目测死亡时间是四天前，就是11月3日晚上。死者身体强壮，死前有挣扎痕迹，死亡原因是窒息，凶器就在现场，一条绑落地窗帘的绳子。”马成宋先介绍了尸体的情况。

　　“死者身边有没有留下文字或物品？”齐亚男想知道，这个案件与李博的案子，有没有联系。

　　“现在留下一张美少女战士的卡片，熊大说，跟上次李博现场留下的一样。”马成宋苦笑着说道，“应该是个系列案。”

　　他带着齐亚男往屋里走，边走边说：“无强行入室的痕迹，室内监控设备在晚上9:33分被手动关闭，设备上有死者新鲜指纹。现场未找到死者的手机，应是被凶手拿走了。”

　　两人走到卧室，尸体就在这里，齐亚男绕着房间查看一圈，与马成宋说的一致。看到正在摆弄尸体的梁兴，问：“梁医生，尸体上有没有可能留下DNA？”

　　“目前看不出来，现场有可能留下DNA的物品还挺多，我都打包回去，看结果吧。”对于这样普通的尸体，梁兴的积极性不高。

　　她转过身问马成宋：“你对这个凶手，怎么看？”

　　“初步推测，凶手作案手法干练，不像是新手。犯罪过程中，凶手冷静、有序，应是对环境比较熟悉，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较大，凶手可能是女性。要制服身强体壮的死者，寻常男性，不可能只有挣扎的痕迹。”马成宋思索了一下，回答。

　　马成宋的推断，与齐亚男想的一样，说道：“小马哥，我好像找到怀疑对象了。你先等我打个电话，一会告诉你原因。”

　　说完，她叫住熊大：“熊大，你和老徐现在去A12栋，去他家作例行询问。重点询问他家保姆和张丽丽，若有可疑，立即带回局里。”

　　她跟马成宋说了自己调查到的信息，和对张局长家保姆的嫌疑，问：“你觉不觉得这个保姆出现得太巧合了？”

　　马成宋笑笑，“亚男啊，不管保姆是不是凶手，先拿回去问问。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啊。这么多的不合理，若给不出合理的解释，自然嫌疑重大。”

　　唉，小马哥就是这一点不好，太稳，太中庸，言之有物但永不表态。与陈小飞走的是另一个极端，两人要中和一下就天下太平了。算了，还是自己慢慢想吧。

　　这两个案子，若说一个所为，齐亚男是不信的。李博的案件，明显是精心设计的，从头至尾，都表现得非常完美。

　　但这个案件，作案手法显得很平庸，留下的线索，是不是太多了？这两个案件的风格，差异太大了，若不是有那张美少女的卡片，很难联系到是出自同一人。

　　还是说，保姆真的是巧合出现在周围，并不是凶手？

　　她正出神的时候，马成宋突然走过来：“亚男，有几句话想告诉你，方便的话，我们到那边说。”马成宋指着别墅外的一棵大树下的凉亭。

　　“什么事啊，还要避开人说。”齐亚男嘴上说着，但脚下已经向凉亭走去。

　　“是关于小飞。你们都是我朋友，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为小飞说句话，他是真的爱你，而且他已经你改变许多，与以前的他，可以说判若两人。你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吗？”马成宋望着齐亚男，目光中带着期望。

　　齐亚男没有马上回答，她也很矛盾。与陈小飞相处时，她总会不经意记起以前的时光。那段感情，痛并快乐着，想要忘记也不容易。她与陈小飞之间并无解不开的结，她能感觉到陈小飞对她的情意，也想过两个人在一起。

　　但是，她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惧，两人稍一接近，那恐惧的感觉就会不知不觉蔓延到全身。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小马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小飞一接近我，或盯着我的时候，我就会感到害怕，毫无缘由的害怕。我和他，应该不可能了。”齐亚男的声音带着沙哑，显然她也不想要这个结果。

　　“害怕？怎么会？小飞虽然嘴比较毒，不太在意他人的感受，但本心一直是好的。你怎么会怕他？”马成宋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齐亚男犹豫一下，决定说出来：“我以前也从不知道，但就在前段时间，我连续两晚都梦见他了，梦里他不太正常。”

　　金湖刑警支队，是个邪地，马成宋都觉得自己快要相信了。齐亚男这样的真汉子，还没见过她怕过谁。现在知道了，她怕噩梦，这简直匪夷所思。

　　再看陈小飞，一来金湖，高冷之神走火入魔，变成一个患得患失的中二少年。不明白为什么非齐亚男不可，其他女人，不比齐亚男更香？

　　想起昨晚上陈小飞的醉话，心酸无比。他说“齐亚男是我的命，这辈子都无法改变了”。

　　老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但到陈小飞这里，只有齐亚男是芳草。

　　齐亚男的说法，马成宋竟不知如何反驳，大概是觉得过于荒谬，无从反驳。干巴巴地说：“既如此，看以后的缘份吧。”说完，快步离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马成宋，齐亚男摸摸鼻子，这难道是我的错吗？我，也不想这样的。

　　何以解忧，唯有工作。她掏出手机，给大帅留言：“方便时去问下陈支队，凌启言的保姆和助理是不是跟他一起被凌老爷子保护好了。”

　　那边很快回信：“凌启言的保姆和助理都跟凌启言在一起。陈支队通知下午开案情讨论会，两点钟，局里三大巨头都来，你可千万别迟到。”

　　“好”，齐亚男快速打上一个字，发过去。应该是重新讨论李博的案子。

　　看下时间，快十二点了，初步现场工作已经完成，后续的可以慢慢来。最重要的尸体和物证已经运走，齐亚男通知王主任安排人保护好现场，通知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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