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 式微 胡不归

作者:一霎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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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吃醋


      “若是大哥来做这个皇帝就好了,不用十年的时光,这天下战乱必平,再用十年的时间广安天下百姓,到时候这九州四海定会是另一番风貌。”

      “胡说什么!”郭戎嗔怒道。

      “我没胡说,从前我对这天下谁来做皇帝并未在意,想着不管这皇帝谁来当,百姓的日子也都是一样过,哪个百姓也不曾因为这天下换了皇帝便不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可如今亲眼见到家园国土被侵略后,百姓们遭受战火、掠夺、虐待,最后不得不奋起反抗。”安良的脸色一度凝重,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大哥,安良才知道原来一个好皇帝对这天下来说是如此的重要。一个只知道攻城略地,甚至暴怒成性的皇帝,如耶律德光那般,会让国家不得安宁、百姓遭受战乱之苦。而一个心性懦弱、治国乏术、敛赋成灾的皇帝则会让国家变得官贪民穷、国土家园任人欺凌践踏,就如从前的晋帝。再没有什么能比百姓拥有一个真心爱护他们又能替他们撑腰的好皇帝更重要的了。”

      “你这话说得虽直白,可道理都说得通。我竟不知,这些日子你有如此长进。”郭戎的脸上浮过一丝笑容。

      “那也是大哥、二哥教的好,还有郭大将军,如今能像郭大将军这般崇尚俭朴、爱民如子的将领可真是少见。可惜,这皇帝不是你们父子当,不然的话我和二哥定会在你们身旁鞍前马后。”安良撅起小嘴,继续给郭戎喂药,可郭戎却停了下来,一脸严肃。

      郭戎捏住了安良的鼓起的脸,“刚刚还夸你有长进,如今又开始胡说。方才那话,出了这个门你便要烂在肚子里。如今晋阳有新帝,你这话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去,便是给父亲安一个不忠不义的罪名,不但会连累父亲还是株连家人的。听见没有?”

      郭戎用力一捏,安良立即求饶,“我知道了,大哥,你放心我也就是守着你说这些话,出了门我在七年面前都不多提一句。”

      “这还差不多!”郭戎放了手。

      “嘿嘿......”安良满脸堆笑,“快,还剩几口,喝完这药你再睡会儿,我去让七年给你做些吃食。”

      “好!”郭戎展颜一笑。

      ......

      七年独坐院中发呆,想到方才安良那般紧张郭大哥的样子,七年心中有些担忧。安良虽是当局者迷,可七年却是旁观者清。她看得清楚,表姐纵使心中有郭戎,可二人不过是情深缘浅。以表姐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嫁入郭家为妾呢。

      从后院传来的一阵喧嚣声打破了七年的沉思,醉春楼的妈妈领着身后一群姑娘们从后院出来。身旁还有高怀德、王琦等人一路笑语相送,赵元朗也身在其中。七年速速藏到廊下拐角处,偷偷的瞧着,见赵元朗身边一直跟着一个着粉色襦裙的女子。

      “老身多谢高将军这些日子的收留,如今辽军从汴梁撤走了,想来也没有人会来醉春楼赵姑娘们的麻烦了。麻烦了将军这些日子,我们今日就回去了。”老鸨站在门前向高怀德告别。

      “哪里的话妈妈,该是我们这些大男人向你和姑娘们都道谢,是你们心有大义,甘愿冒着流离失所的风险配合我们在醉春楼演了这一出戏。”高怀德道,“还有,这些日子我已经派人把醉春楼打扫干净了,若有其他的需要妈妈您尽管来找在下,我们这些男人没有别的力气,就是一身力气但凭您和姑娘们差使。”

      “多谢将军,等我们回去安置好了,再请将军和各位义士前去吃酒。”

      “好啊,好啊,嘿嘿......那在下就等着妈妈的好消息了。”高怀德听了这话笑开了花。

      高怀德等人侧身拱手相送,穿红着绿的姑娘们一一福身行礼后出了院子。赵元朗一直低头站在最末梢,那粉色襦裙的女子从赵元朗身边款款而过,可只短短几步又退了回来。七年远远瞧见姑娘将手中一个精致的点心盒子送递到了赵元朗的手中。

      “元朗哥哥,今日芸儿回醉春楼,不能再给哥哥做糕点了。芸儿特意做了些豆糕留给哥哥品尝,若是哥哥喜欢吃芸儿做的糕点,等醉春楼重新开张后哥哥来吃酒,芸儿再给你做你爱吃的糕点。”芸儿颔首低头,说得千柔百转。

      高怀德等人听了都讪笑着侧目看向赵元朗,赵元朗略显尴尬,想起方才被那江米糕呛得一顿咳嗽,现下忍不住又多咳了两声,“不了姑娘,在下过几日就要回家了,怕是要让姑娘失望了,多谢姑娘今日的糕点。”

      芸儿发光的眼神一下黯然失色,“既然如此,那就请兄长多多保重,这些日子能为哥哥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也是芸儿此生之幸,芸儿就此拜别哥哥。”芸儿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出了院子。

      “欸欸欸,元朗,方才那位姑娘怕不是瞧上你了吧?你这是吃了人家姑娘多少糕点啊?”姑娘们走了之后,高怀德一把搂住赵元朗地肩膀,奸笑道。

      “少来了你!”赵元朗推开高怀德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高怀德和众人在身后一顿放声大笑。

      “难怪这糕点做得一次比一次好吃!”七年暗暗气恼,趁着赵元朗还未发现自己,七年转身回了房中。

      ......

      晚上,七年在郭戎的房间给郭戎的伤口换了药,安良在一旁揪心的看着想帮忙却又帮不上。七年瞥见他眉头攥紧的样子,忍不住窃笑。

      “表姐放心吧,大哥的伤口恢复的不错,脉象也是极其平稳,到底是习武之人,内力之深厚过于常人。这些日子再按时服用补血养气的汤药,定会恢复如前的。”

      “那要多感谢七年了,这些日子你的医术倒真是帮了不少忙。”郭戎笑道。

      “七年别无她长,唯有.......”

      七年话音未落,便听得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只见赵元朗一手一个托盘端了进来,“快来吃晚饭吧!”

      “这么丰盛的晚饭啊?”赵元朗将饭菜放置桌上,饭菜飘香、还有精致的点心,安良看了两眼放光,“二哥做的?”

      郭戎也甚是惊诧的下床走到桌前,为有七年低着头迟迟不言语,看似已经猜透了原委。

      之间赵元朗晃晃头,道:“我哪里会做这些,今日后院的姑娘们都回醉春楼了,这些是他们为了表示感谢特意做的,我选了一些你们爱吃的。”赵元朗见七年还在后面发呆,自他进来全然没有理会自己,这让他觉得有些反常,“七年,这有一道豆糕,你不是最爱吃糕点了吗,若不快些来吃,可就没了。”

      “二哥你这是在说我呢吧,既如此我就先下手为快!”安良拿起一块豆糕放入嘴中,豆香甘甜、入口即化,安良大为赞赏,“七年,真的很好吃,你快来吃呀!”

      七年淡淡一笑点点头,走到桌前同大家一起坐下吃饭。用饭期间,七年始终不去看赵元朗,连安良都看出七年今日有些异常,平日里只要赵元朗在,七年的视线鲜有从赵元朗的身上离开过。

      “来七年,这些日子你为大哥和石兄弟二人疗伤煎药着实辛苦了,多吃一些。”赵元朗见七年始终不动一口豆糕,便亲自为她夹了一个。

      “多谢兄长,辽军北撤将汴梁城中大半的食量都一并抢走,如今城中缺食少粮,这些饭菜来之不易,还是留给郭大哥吧,大哥正在养伤,需要多多进补。”七年放下筷箸站了起来,“大哥明日的药我还没备好,就先回房间去忙了,你们慢用。”

      “七年,不急,不过就是些补药,我不喝也......行......”

      七年头也不回的向外头,郭戎的话她全然未听。

      “七年?七年?”

      “七年?七年?”

      房门一关,三人在房中怔了半晌,筷箸中地饭菜都掉了下来。

      “她.......这是怎么了?七年在我眼里一直是个柔情似水的女子,还从未见她这般失魂落魄过。”郭戎疑惑的瞅瞅两外两人,赵元朗瞥去一个冷眼,并未说话。

      “是呀!”安良与郭戎不约而同地看向赵元朗。

      赵元朗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她今日怪怪的。”

      “是你惹她生气了吧!”安良道。

      “我没有啊?”赵元朗仍是一脸无辜。

      “肯定是!二哥,自打安良见到你以来,除了忙正事,其他的时候我就每见七年的眼睛从你的身上移开过。是不是?”安良挑眉问郭戎。

      郭戎重重点头,道:“就是,只要有你在的时候,七年永远都是一副深情凝望的样子,今日这般一反常态竟半句话未曾理会你,定是你做错了什么!”

      “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安良喝道,拉起赵元朗将他推向问外,“趁我晚饭还没吃饱,你快去把七年给我哄好。她可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你可不许让她伤心,快去!”

      “可我都.......”

      赵元朗来不及辩解已经被安良关在了门外,安良跑回桌上,望着这一桌子菜喜不自胜,“哎呀,如今这一桌子菜都是咱俩的了,大哥,快来吃!”片刻的功夫,安良已经把郭戎的碗里夹满了菜。

      郭戎抿嘴笑笑,他从未见到如安良这般明媚活泼的女子,便如同那夏日清晨的太阳,炽热耀眼。

      赵元朗朝着七年的屋子走着,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点一滴。

      难道是我今日太过冲动莽撞,让她难为情了?

      不对,若是这样她应当是一副害羞的样子,而不是这般失魂落魄。

      那就是真的惹她生气了,可是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七年生气的呢?

      难道是?赵元朗恍然大悟,今日去送醉春楼的姑娘的时候,那芸儿姑娘给自己送豆糕之时,定是被七年给瞧见了。

      赵元朗在七年房门前驻足,“七年?”赵元朗敲敲门。七年不作声,但赵元朗在门外见烛火映照出七年的身影,她正在桌前一面看医书一面摆弄草药,就是不理会门外的自己,赵元朗干脆直接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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