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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拳脚功夫
烤鱼的香气在森林里弥漫开来。
柳暮寒咽了下口水，转身往之前抓鱼的河边走去。
古怪老人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起身时手落在树干上撑了撑，抓着串着烤鱼的签子跟在柳暮寒身后，看着柳暮寒卷起裤腿走下河流，弯腰寻找河里的大鱼。
柳暮寒今年不过十岁，长年累月的营养不良让他的身形与寻常人家七八岁的小孩差不多，裤腿落下时还好些，只是当他的裤腿卷起，里面细长的小腿就露了出来。
古怪老人看了很久，突然没有了享受美食的乐趣，把手里的烤鱼放在一旁的石块上，微微倾身：“小孩，你怎么一个人在森林里，你爹娘呢？”
“爹娘？”柳暮寒抬头，苦涩一笑：“我没有爹娘了。”
古怪老人皱眉：“父母双亡？你一个小孩在外面讨生活，能活下去吗？”
“可以抓鱼啊。”柳暮寒笑着指着眼前的河流，突然看到一条大鱼游过，整个人超前猛扑，细瘦的手臂刚刚抱住鱼身，还没来得及高兴，大鱼就从他怀里挣脱，跳跃着朝河流深处跑去。
柳暮寒往前走了几步，没一会儿，水深就已经到了他的大腿处，再往前还不知道有多深。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比了比身高。
还是矮了些，若是再高一些，他便可以到深处去抓鱼。
“小孩，你把我拖拽过来，也算是救我一命，如今我身受重伤，只能在这森林深处休养，这样，你替我做饭，我教你点防身的功夫如何？”古怪老人一向恩怨分明，从来不欠人情，先前小孩拖着他到森林深处时他还有些意识，勉强也算有救命之恩。
对小孩来说，只是拖拽他远离之前的危险之地，再加上几顿饭，换来他亲自指点，简直是天大的福分。
当然，古怪老人不会说自己其实是冲着小孩的手艺才这么说。
他混迹江湖多年，重伤多次，每次都不得不躲在隐蔽的角落里恢复，吃食更是随意的不得了。
江湖上只说古怪老人行事古怪，却不知他最爱的就是美食，眼下正好遇到一个有点手艺的小孩，总比他自己打发吃食要好。
柳暮寒听到古怪老人的话不可谓不激动，只是他脸上刚露出激动的神色，就被狠狠压下。
柳暮寒低着头，挠了挠自己的大腿，眼眶逐渐泛红：“古爷爷，我可以给你做饭，但是您的功夫我恐怕学不来。”
古怪老人皱眉：“你是怕自己资质平庸，无法修习武功？怕什么，我只教你最基础的功夫，便是蠢货只需勤学也能学成。”
“不是的，古爷爷，我想学功夫，只是，只是……”柳暮寒说着，声音逐渐哽咽，“只是我经脉尽断，已经是一个废物了，学不了功夫。”
古怪老人大骇，转过弯来后很快便平复心情。
他见过不少经脉尽断之人，却都是江湖中人，如今柳暮寒竟说他经脉尽断，这怎么可能？怕是有人胡说八道。
想着，古怪老人上前一步，冲着柳暮寒招了招手：“过来，我替你瞧瞧。”
柳暮寒淌着水走到古怪老人跟前，伸出手让古怪老人瞧看。
古怪老人按着柳暮寒的手腕，探出一丝内力，内力不见凝滞，却似泥牛入海，竟然真是经脉尽断之相。
“究竟是谁如此狠毒，竟不放过你这样的孩童？”古怪老人惊骇道，心中之惊不比先前听柳暮寒说起自己经脉尽断时要少。
人体经脉极为复杂，武林中人要修习武艺，便得疏通经脉，打通任督二脉是为小成，若能打通奇经八脉，则为大成，初学武艺之人，任督二脉便是关卡，绝大多数武林中人就卡在任督二脉上，便是究其终身都不能打通。
经脉一说，与普通人同样休戚相关，古怪老人见过许多经脉尽断的武林中人，便是在那之后精气神一落千丈，逐渐走向衰败死亡。
柳暮寒小小年纪经脉尽断，可想而知寿命定不会长久。
若说先前古怪老人对柳暮寒是一成同情，如今确认他的脉息，这一成同情已然涨至五成。
“是误伤吧？”柳暮寒迟疑道，自己问了一句，便肯定点头，“是误伤。”
他对那位让自己经脉尽断的魔头并没有恨意，相反他很感谢那位魔头，如果不是那个魔头让他经脉尽断，自己也不会离开逍遥门，与其在逍遥门面对柳暮风，他宁愿在小别庄被王田欺负。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小别庄。
古怪老人想到柳暮寒自述父母双亡，已然脑补出了柳暮寒悲惨的身世，索性不再多问，径直道：“小孩，之前的话依然算数，你替我做饭，我教你学武，只是你经脉尽断，无法修习内力，我教你一些拳脚功夫，虽对上内力深厚之人必输无疑，但只要你的拳脚功夫学到位，遇上跟你不对付的人，至少能跑远些。”
“我真能学拳脚功夫？”柳暮寒重拾激动，眼巴巴地看着古怪老人。
古怪老人移开视线：“说好了，我只教你到我恢复为止，等我恢复了身体，便会离开，在这期间你能学到多少算多少。”
柳暮寒郑重点头：“嗯，我一定会好好学，师……”
古怪老人抬手制止：“我只教你拳脚功夫，你这一声师父还是免了，以后你若是到江湖上，也不必说起我‘古怪老人’的名号，我并不曾有你这个徒弟，你可明白？”
柳暮寒咬唇，屈膝跪在古怪老人面前，实实在在磕了三个响头。
古怪老人伸手想扶，刚伸出一半又收了回来，背在身后看着柳暮寒磕头。
古怪老人：“起来吧，看在你磕我三个头的份上，今天的烤鱼，你想吃多少都行。”
柳暮寒茫然看着他。
古怪老人手一动，内力震荡。
平静的河水突然炸开，从深处炸出几条大鱼，蹦着到了柳暮寒脚边，鱼尾啪啪啪拍打着岸边的石头。
“古爷爷好厉害！”柳暮寒激动弯腰，从地上捧起一条大鱼，紧紧地抱在怀里。
古怪老人微笑，伸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还不快去烤鱼。”
柳暮寒立即点头，快速跑到不远处扯了几把水草，将水草缠在一起，蹦蹦跳跳地将岸边的鱼一条条串起来。
古怪老人压下嘴里的血腥味，笑着摇头。
真是小孩子，只是几条鱼而已，就高兴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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