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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连糯拉着敖婧一路到了灯会，如今城中大部分人都一齐向这里涌来，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大有万人空巷的盛况。
敖婧和连糯在街旁店铺下的一处空旷处停了下来，连糯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老是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敖婧握住连糯的手道：“连糯，我好羡慕你呀。”
连糯不以为然：“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有银子吗？其实你的珍珠可以换很多银子的，你真的不必羡慕我。”实在不愿意被她再那么看着，她安慰了敖婧两句。
敖婧摇了摇头：“我不是羡慕你的银子多。”说完她觉得银子多她也挺羡慕的，哎呀，但是她目前说的不是这个。
敖婧又道：“我从前不知犯了什么错，父母将我关在家中三百……三年多，一想到你日日能出门，我就觉得好生羡慕。”
连糯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也有差不多的经历，不过也就被关了一年多罢了。但是此时她深知不能这样说。
她拍了拍敖婧的肩膀，温声道：“你不能这样想，或许并不是你犯了什么错，你父母才将你关了起来。他们可能只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你，也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同你讲起。”
敖婧想了想，还是摇头：“若是保护，怎会将我关起来？这世上还有这样保护人的奇怪法子？”
连糯突然正色道：“真的有。”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得十分温柔，“这世间只有一人敢说我蠢笨，但他却曾真心护了我。”
她回过神来，摸着敖婧的头道：“所以，骂你的未必不会护你，夸你的未必就是好心。”
敖婧似乎懂了，又好像没懂，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记下了这句话。
连糯：“好了，我们走吧，去看灯。”
说着她边伸了一只手去牵敖婧，边走入了人群中，奈何敖婧还未回神，没有及时将手递给她，赶着去看灯的行人匆匆打她眼前经过，连糯已不见了身影。
敖婧呆呆看着自己伸到前面空空如也的左手，才发现面前人山人海，而她如今是孑然一身。
中秋灯会重在赏月和观灯。圆月终于爬到了桂树之上，在这一日，它格外地大也格外地明亮，人间的游子若是看到这样的月亮，总会惦念阖家团圆。明明是团聚的日子，敖婧却偏偏和其他人分开了。
敖婧抱着能找到慎华或者连糯的期望，提着兔子纸灯在重重灯影下漫无目的地逛。赏灯的大都是成双成对的，如今她孤身一人，连看灯都没了心情。
她提着灯走了两步，感觉后面好像有人跟着，她停下，后面的人也停下。这会敖婧已经不在人最多的灯会中央，而是走到了边缘的街上，终于察觉到了后面的人。
敖婧不知此人是何居心，但好歹自己也是个神仙，自然不把他当一回事，只觉得有几分好玩，便快步向人少的地方走去，以便待会抓住他好问问看。
她疾走的时候，后面的人仿佛也着急了，连忙跑起来要追敖婧，一边追还一边大喊：“妹妹，妹妹……”
妹妹？原来是认错人了。敖婧站住了，提着兔子纸灯转过身来。
只见一个高七尺有余的清隽少年向她跑来，手中还拿着一串糖葫芦。那少年跑到敖婧面前，敖婧正欲说他认错人了，那少年却憨憨一笑，将她的手握住，把糖葫芦往她手中一塞。
少年有些口齿不清：“妹妹吃，妹妹吃，嘿嘿……”
敖婧不肯接他的糖葫芦：“我不是你妹妹。”还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啊……
少年：“妹妹就是妹妹，妹妹吃，哥哥给你买来了。妹妹别走了，好不好？”
敖婧歪着头想了想，这个少年会不会是个傻子，看他笑得憨态十足的样子，感觉挺像的。
是不是真的傻，试探一下就知道。敖婧：“你妹妹叫什么呀？她去哪了？”
少年还是说：“妹妹就是妹妹，妹妹不叫什么，妹妹就在我面前，妹妹你怎么不要糖葫芦，你最喜欢糖葫芦了。”
敖婧叹了口气，看来还真是傻子。敖婧看着傻少年紧紧牵着自己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有心使个法术打开，又觉得于心不忍。
一只修若梅骨的莹白手掌伸过来一拍，将那傻少年的手拍了开，握着敖婧的手腕，把人藏在了自己身后，一身白衣的慎华横在了敖婧和傻少年之间。
敖婧看见熟悉的人，开心地道：“你怎么才来呀，我一个人都快无聊死了。”
慎华想看看连糯耍什么花招，便一直隐在人群中看着她。方才连糯是故意松开了敖婧的手，让她独自一人在此。他便一直等着，直到这个傻少年来纠缠敖婧，还抓住了她的手，他这才现身出来帮她。
傻少年似乎将敖婧认成了他的妹妹，开始绕着慎华看后面的敖婧。他往左踏一步，慎华亦往左踏一步堵住他，他右踏一步，慎华亦右踏一步，两个人来来回回踏了十几步，敖婧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那傻少年见了，开心地大喊：“妹妹笑了，妹妹笑了……妹妹，走，跟哥哥回家吧。”
敖婧当然不肯了，她缩在慎华背后道：“我不是你妹妹，我才不跟你回去。”
那傻少年欲伸手去抓敖婧，慎华眼中寒芒一闪，只将他随意一瞥，那少年就被吓到了，打了个寒颤，将手收了回去。
慎华放开了敖婧的手腕：“走吧，去赏灯。”
敖婧顺手将兔子纸灯塞到慎华手里，拉着他的一只大袖，欢快地往灯会处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那还不死心的傻少年：“慎华，你来的可真及时，我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慎华想了想她可能是被吓到了，于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凡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他从没安慰过什么人，实在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敖婧却没在意，开始同他念叨起来：“方才你也不在，连糯也在人群中与我走散了，我一个人的时候，连赏灯也没什么心思了。”
敖婧叹了一口气：“现在我才知晓，原来大家一起玩才好玩，一个人的时候多孤单。”
说完她郑重地握住慎华的手，诚恳道：“这段时日，慎华你一直对我多有照拂，我当真该同你好好道一声谢。”
慎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笑了笑，半晌只说了句：“那你现在有心情赏灯了？”
敖婧用力点了点头，拉着慎华去往灯会的最中心处。身后那个傻少年依旧在不远处跟着，只是害怕慎华，始终不敢走得太近。
敖婧看到挂在高处的六角走马灯，指给慎华看。这灯外面罩着一层木头镂刻出的花木样，里面才是灯罩，最上面还生出四个蝴蝶翅膀一般的结构，挂了四个青色的长流苏，里面的灯罩上绘了个仙气腾腾的仙女，还题了一首小诗。
慎华指着那走马灯：“你喜欢这灯？”
敖婧点了点头，慎华个子高，一伸手就将那灯取了下来递给了她。中秋灯会的灯都是各大商家提供的，一位商家只能拉一根绳，喜欢的可直接取下，去店家处结账即可。
慎华带着敖婧去找店家结账时，那傻少年已经先一步到了，掏荷包为敖婧付了银子。
少年付完银子扭头对敖婧傻傻地一笑，敖婧提着走马灯，歪着头问提着兔子纸灯的慎华：“你说，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慎华看着她默默无语，只好示意敖婧再去别处转转，两个人东走西走，那少年一直跟地不远不近，怎么甩也甩不掉。
走着走着，慎华突然带着敖婧拐进路旁的一个小黑巷子，少年一看“妹妹”不见了，顿时着急了，连忙跟着跑进巷子里。
“妹……”
慎华对他使了个昏睡诀，那少年立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拉上敖婧又出了巷子，一切如常。
敖婧担忧：“他在巷子里会不会有危险啊？毕竟他也没干什么坏事，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慎华：“那小巷子里面是有民居的，待灯会散了，自然会有人路过那里，将他捡起来。”
毕竟人家才刚刚为她的走马灯付了银子，敖婧还是忧心忡忡地回头望了望：“万一地上太凉，他一介凡人，躺的久了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慎华：“男子身子当硬朗些，一点凉意罢了。”
敖婧：“万一……”
慎华：“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他的。”
慎华一指前面：“看，有河灯。”
敖婧踮起脚尖看了看前面，那边的小河直通外面的护城河，如今确实有许多人在放河灯。
敖婧惊喜道：“真的是在放河灯哎，快快快，我们也快过去。”
于是乎，傻少年躺在巷子中无人问津，不知过了许久，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只带走了一个少年。
敖婧和慎华放完了河灯，坐在河边又吹了一会风。
已近午夜，灯会也到了尾声，街上的人散的七七八八，只有零星的人还在往回家赶。
慎华站了起来，拎起兔子纸灯道：“走吧，该回去了。”
敖婧有些乏困，玩了一晚上，她的精力终于全给折腾得干干净净。她站起来便要走，慎华拦住她，指了指地上的走马灯。
敖婧提上走马灯跟上慎华：“啊，差点连这个也忘记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街上，走到一处已吹了不少灯的街上时，敖婧加紧了步子跟上了慎华。
另一边正在收摊子的一位店家见了，不禁出声道：“怎么当爹的，这么黑的夜路，都不知道牵着女儿的手嘛。”
敖婧回头瞥了那店家一眼，这样黑的路，确实难以分辨他们俩的年龄，诚然慎华比她高了约有一个头，可这也不应当是他误会他们二人是父女的缘由啊！
不行，她得澄清一二，星冥元君这样年轻且俊逸的神仙不应当被作此误解。
敖婧清了清嗓子：“他不是......”
话还未说毕，一只温暖又修长的手突然间握住了她那只空着的手。
敖婧的手在外面放的久了，有些凉凉的，慎华的手却一直很暖，很舒服。敖婧忘了诧异，忘了继续喊话，只觉得有点熟悉......还有些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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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慎华喜当爹！！！请问慎华有何感想？
慎华：不如问问敖婧当女儿有何感想？
敖婧：我又不是第一次当女儿，能有什么感想？倒是你，第一次当爹，不应该有什么感悟吗？
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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