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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文卿从沙发上竖起来，后脑撞在沙发把手上有点痛，他忍不住挤了挤眼睛，抱怨道：“啊，这小子想杀人灭口啊？好心没好报，居然把我家的碗打烂了，也不帮忙收拾一下就把这个烂摊子留给我。算了，反正对素质偏低学校的学生本就不该抱什么希望。”
文卿从地上将碎片拾起来丢进垃圾桶之后顺便拖了一下地板，否则父亲回来一定会臭骂他一顿。打扫完毕之后，他一边脱下自己被汤汁溅湿的衣服，一边朝楼梯上去。他叫着曹雪灿的名字，不知道他一个人跑到楼上去干什么了。曹雪灿没有回应文卿，文卿便直接将脏衣服丢进了洗衣机，走回房间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又回到卫生间准备洗澡。心想着等洗完再把曹雪灿揪出来也不迟。
莲蓬里的水冲刷下来，文卿摘下护目镜，伸手放到一边，在头发上打了一点肥皂，悠闲地洗了起来。漱完了口就在其它房间溜达的曹雪灿忽然感到一阵内急，急匆匆地来到卫生间，里面的水声让他愣了愣：难道“海盗”在洗澡？他握住门把手，轻手轻脚地转动一下，竟然打得开！这家伙，有外人在家的时候洗澡真的不锁门的吗？我该不该进去？不进去我可要憋死了！进！为什么不进去？反正他有的我也都有！
曹雪灿猛地开门进去——文卿似乎听到了这声响动，慢慢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聆听，并且问道：“是曹雪灿吗？”
什么啊？他难道看不见吗？眼睛进水了？曹雪灿疑惑地慢慢走近那个人，只见他的双手正在架子上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曹雪灿忽然发现这个时候的文卿没有戴护目镜！那双原本在护目镜下灵活而狡黠的眼睛此刻全无光彩，木讷而呆滞。
曹雪灿随便瞟了一眼，马上发现了护目镜的位置，可能是因为角度不够精确，被文卿不小心打在地上，当然怎么摸也摸不到了，他在文卿的眼皮底下一把将它捡起来，藏到自己背后，然后对着马桶一边撒尿，一边哼起了小曲：哈哈！这下被我抓到弱点了吧？原来你是高度近视！没有了眼镜，看你怎么办？这就叫引狼入室、自作自受！
小解完之后，曹雪灿走到门口，想想似乎太便宜了文卿，他乜斜了文卿一眼——正光溜溜地被莲蓬里的水冲着，完全不知道旁边是什么人。越想越好笑，曹雪灿干脆掏出手机，对着文卿的裸体拍起照来，一边拍一边打着如意算盘：小子，身材倒是不错，拿去冲了照片卖给女生，那我就发了！哈哈哈！
嗯，嗯，这个角度不错，高挑又有压力；这个视角也很赞，没有多余的赘肉，肌肉的线条恰倒好处；这个表情迷离，一定迷死女生；这个小蛮腰要来个特写……觉得拍得够本了，曹雪灿才把护目镜放到文卿手边，迅速从卫生间溜了出去。
文卿洗完澡，摸到自己的护目镜，重新戴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歪着头想：奇怪，刚才好像有一团黑影，难道是眼花？他甩了甩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又唤了一声：“曹雪灿。”
曹雪灿似乎是在和他玩捉迷藏，就是不应声。文卿拿着刚才找到的伤膏药走下楼梯，慢慢地寻找：“曹雪灿。在哪里啊？快出来。曹雪灿。”
玄关的门忽然响动了一下，文卿急忙过去：“曹雪灿，这个时候还要出去吗？”
这时，门开了，站在门口的却不是曹雪灿，而是郭剑希。
“是你？不是说要值班吗？”
郭剑希走进屋子，带进一阵凉风：“有点不放心，趁下课过来看看。你要睡了吗？”他见文卿穿着睡衣，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时间。
“不放心啊……”文卿微微低下头嘀咕着，虽然这句“不放心”有点伤自尊，不过他还是很诚实地告诉郭剑希：“我还真是把曹雪灿给丢了。”
“丢了？”郭剑希有些诧异地重复，让文卿更加觉得对方此刻在内心大肆嘲笑，他别了别头说：“想笑就笑吧。”
郭剑希耸了耸肩，微笑道：“我完全没有想笑的意思。”
“还说完全没有想笑的意思，现在不就笑着吗？”
听了他这句蛮不讲理的话，郭剑希只好收起笑容，下意识地摸了摸文卿的头发：“放心吧，你对他这么好，他不会走的，只是和你捉迷藏。”说着便将文卿手中的伤膏药抽走，放到了茶几上。
文卿顺着郭剑希的动作将目光移向茶几，郭剑希的身形已经直了起来，并微微托起他的下巴：“又在流血了。”
“刚才洗澡的时候……”未等文卿说完，郭剑希的双唇已经吻上了文卿的下巴。伴着舌苔的灼热与伤口微微的疼痛，文卿不由自主地抓住郭剑希的领口，怕自己回摔进沙发。
过了一会儿，郭剑希才松开嘴巴，淡淡地说道：“唾液有止血的作用。”
“我知道啊，为什么要解释？”
郭剑希愣了愣，自嘲似的轻嗤一声，也没回答，就向文卿告辞：“我先走了，接下去还有一节课。”
文卿重新为他打开玄关的门：“路上小心，不要再为这种事翘班了，真是不负责任。”
郭剑希笑了，文卿觉得他笑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像是笑，深刻的、含蓄的、令人宽心的，就如同第一眼时给他的印象，显得很有内涵，也很有品位。但是，欣赏完这个笑容，也该面对现实——曹雪灿那小子，究竟躲在哪里？总不见得是上厕所时跌进马桶被冲了下去吧？
“曹雪灿，不要让老师失望啊，你不是说要改过自新的吗？”文卿一直找到阳台，都没有发现曹雪灿的踪影，而曹雪灿呢？听着文卿的话就好像耳边风刮过：改过自新？哈！你这个天字第一号傻瓜，我只不过是想玩你而已，还以为你很聪明呢，结果却比全世界的猪加起来还笨。我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想收买我？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曹雪灿支着脑袋躺在文卿的床底下，慢慢地翻看着手机里那些裸照，又是放大，又是旋转，痛快得合不拢嘴：哎呀“海盗”啊“海盗”，你怎么会栽在我的手上呢？哇！这是什么？我的裸照怎么会在女生手上？哇！我不活了！曹雪灿想象着自己将这些照片公布之后文卿的反应，觉得今天这个晚上实在是太美好了。
不过说实在的，这家伙的身材怎么这么好呢？郭剑希可是全校男老师之中最高的，而他只比郭剑希矮那么一点点。虽然穿着运动服看起来有点瘦，但丝毫没有单薄的感觉，脱光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一点都不瘦，皮肤又白又光滑，简直挑不出一点渣。一直为自己的身材自鸣得意的曹雪灿都有些自惭形秽了，好在还有一张脸比“海盗”长得英气。
正当曹雪灿专注于分析自己的优点时，房间的门开了，他连忙关掉手机，在床底下注意文卿的动向。
文卿找得有些不耐烦了，打着哈欠就爬到了床上。这个时候，他倒宁可相信郭剑希的话：曹雪灿能到哪里去？反正就在这个房子里，跑不掉的，他爱睡哪就让他睡哪。想着想着，文卿就在床上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声，让曹雪灿感觉到文卿似乎是睡着了，不由暗自讥笑：这家伙到底几岁了？还是婴儿吗？这么早就睡，笑死外国人。
他偷偷摸摸从床底下爬出来，缓缓直起身，文卿正蜷在床上睡得十分香甜。曹雪灿用眼角的余光俯瞄了他一眼——哈！又把护目镜摘下来了！这次干脆把它偷走，能把近视镜片嵌在里面，一定是特殊定做的，短时间内你也弄不到一样的，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
曹雪灿蹑手蹑脚地来到文卿的床头，正要伸手，文卿忽然哼唧了一声，似乎要醒，曹雪灿连忙缩回手来蹲下身子，只见文卿翻了个身，继续酣然甜睡。虚惊一场，曹雪灿重新将手摸上床头柜，一把抓住文卿的护目镜就爬到门边，打算趁这个时候溜回宿舍。忽然，他觉得似乎还不够：总得再赠送一点小玩意儿吧？
曹雪灿想了想，轻轻打开门，到楼下去找了一支记号笔，猫着腰回到文卿的卧房，小心翼翼地在他脸上画了一个大花脸，才窃笑着关上房门离开了文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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