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相惜

　　不过此刻，能达到这种效果，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又问了一句：“你果然是个女的？”听得丹亦应了一声，我才作罢。

　　丹亦有些奇怪，她问道：“你是如何猜出我的身份的？又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我答道：“原本我也不确定是你，只是我想着他们派你来，那你应该也是‘云探’的核心人物。刚才我第一句话不过是试探而已，你的反应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出卖了你。至于你是女的这件事，你的易容之术算得上出神入化了，只是手指过于纤细，脚踝也太纤巧了些，我才看出些端倪。”

　　丹亦点点头，说道：“以前属下接触的人大多是男子，不如主上这般心细如发，体察入微。主上远道而来，属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不妨不妨，不知丹领主可否带我到‘云探’总坛一观。”你要真怕我生气的话，就不会搞出这些幺蛾子了，这会儿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我信你个鬼，但嘴上总要客气些。

　　“主上还是直接称呼我的姓名吧，领主二字，愧不敢当。”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别扭，好不容易把苏曜一天挂在嘴边的属下二字给改了过来，现在又来了一个，叫得我心烦。我便说道：“以后，你也同苏曜一般称呼我为公子吧。”

　　丹亦带着我们往“云探”总坛走了过去，虽然这总坛离义远街确实不远，却不在义远街上，在义远街后面一条街，那片大多是民宅，有的很有些年代感。

　　原先我对“大隐隐于市”这句话过分解读，导致我以为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就是市井之地，一时没想到市井之地更是人多口杂，一时不慎，也容易出岔子。

　　丹亦到了大门口，在那沉重的木门上，有节奏地敲着，足足敲了半天，才有人打开门让我们进去。进去之后，一路畅通无阻，不过一会儿，便到了放满机要文书之处，丹亦对我说，这便是“云探”的总坛所在。

　　这个机关是动用众多奇巧工匠设计出来的机括，若如走进来的人路径没有走对，不小心触动机关，就会将擅自闯入之人乱箭射死。

　　我暗自庆幸，我们没有自己找了过来。丹亦并没有找来其他“云探”成员，而是对我说：“主上的身份极为隐秘，目前，还是由属下与您直接对接吧。”

　　我看着“云探”归档的这些卷宗，听着丹亦的汇报。我知道她所说的是实情，如果我此刻见了太多“云探”成员的话，确实容易暴露身份。可是，我一日见不到“云探”其他的核心成员，一日便无法真正掌控“云探”。

　　我心下明白，此事无法操之过急，只能慢慢来了。我对丹亦说了眼下最重要的两件事，首先是帮我找个宅子，要求可以低一些，但一定要快。另外，“云探”所有成员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启动一切力量，全力追查十六年前的燕丹皇室秘案。

　　交代完后，我与丹亦说：“今晚，我还是回客栈住吧。你继续处理你的事务。至于你在客栈的差事，你自己打算。”丹亦有些不好意思：“客栈我这几天还是继续来吧，直至主上搬离客栈，我再走罢。”

　　我沉思片刻，找宅子再快也要一两天，她要来便来罢，我们也可以商量一些事务。我又想起件事：“有两个人，你可知道底细？”

　　丹亦问道：“不知是哪两个人？”我转头看了苏曜一眼，知道他更关心齐小公子，便说道：“有个叫齐文允的小公子，不知是哪位朝廷重臣家的公子？”

　　丹亦笑了笑，说道：“这齐小公子是燕丹朝中位极人臣的宰相大人齐儒的独生子。这位宰相大人年过四十，方得此子，最是顽皮。不知什么原因，两个月前突然失踪了，这两日方才回府。”

　　我说难怪这名字这么耳熟呢，宰相之子，我有些发愁，以后我要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出现，那我们如何自处，我还可以避着些，那苏曜呢？

　　我看着苏曜不动声色，也没继续问。丹亦好像觉得气氛不太对，也不知其中情由，有些难为情，继续说道：“好像他回府的时间，和你们进京的时间差不多。”

　　我继续问道：“那夏家的夏洛晟公子，你又知道多少？”丹亦在脑海中回想了一番，说道：“这夏洛晟，自小父母双亡，是由当今的太后夏氏亲自抚养长大的，太后待他如亲子，自幼在宫中长大。他武艺非凡，不知师承何人，从武功路数来看，有些像道家的功法。他几乎不涉朝政，其余的，我也不大清楚。主上若想知道，我再命人细查。”

　　我听了，感觉和江公子说的，也是大同小异。我说道：“这也不急，日后再说。眼下还是先查十六年前之事吧！”布置完新近的任务后，我和苏曜辞了丹亦出来。

　　丹亦又叫来两名影卫，坚持要一起送我和苏曜回客栈，我也没再阻拦。我们回到客栈后，丹亦才告辞走了，两名影卫留了下来，负责护卫我的安全。

　　我们好多随身之物还在客栈，况且小新也在这里，今晚直接搬去哪里也甚为不便，所以我才坚持要回客栈。目前，我对“云探”总坛的总体情况不了解，那么多机关机括，贸然住进去也甚为不便。我还是得找个宅子，权且做安身之用，日后也可以作为一个临时联络的据点。

　　翌日，丹亦果然又来了，应该是如她所说，我不搬离这个客栈，她就不离开吧。现下想了想，她只身到这客栈中来，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保护我吧。

　　中午歇息之时，她到房中找我，我们就如今上京的局势聊了聊。和我在青戈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上京如今最大的两股势力，就是燕帝的势力和夏家的势力。

　　十六年前，国丈夏守城举合族之力拥立两岁的小皇子景轩登基，国号天元，原本是大功臣。只可惜新帝年幼，太后又为夏家之女，不得已仰仗夏家势力，这才压下了当时的皇叔邺王景昭蠢蠢欲动的心思。

　　夏家在辅政期间，逐步把控了朝政要权，前期让燕丹朝政安稳如斯，夏家功不可没。只是，随着新帝渐渐长大，面对所有大权旁落，心中未免有所不甘，而夏守城也没有真正还政于新帝的打算。

　　如今，燕帝已经十八岁了，夏守城名义上交还了部分大权，可财政大权和兵权还紧紧地握在夏氏手中。夏太后心疼燕帝，这才有向青戈求取公主为帝后之事，无非是把青戈的助力加到了夺权的筹码之上。

　　除了这些，丹亦还特意提到了一个人，燕丹国师张留，此人不知来自何处，行迹飘忽不定，近两三月没见他在上京活动，这几日似乎又出现了。

　　夏太后与燕帝对他信任异常，丹亦推断，燕帝向青戈求亲之事，极有可能出自这位国师的手笔。这个人，我记下了，日后相见，定要看看是何等人物。

　　其他势力与这两股比起来有些弱，但要是搞起事情来，估计也是难缠得很。一股是江城的势力，很多事情追查下去，都感觉和江城脱不了关系，而且江城组织严密，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丹亦多次打算往里面安插“云探”的死士，总共安插了十余人，硬是被江城拔得只剩两人。因为那两人实在难得，丹亦也不敢轻易动用他们，只要不是到了危急机时刻，权且当暗桩放着罢。

　　对于江城组织的严密性，我早已见识过，从江城一路到上京，江公子得到了多少消息，但我除了见过江沁以外，别的人，愣是一个也没瞧见。因此，丹亦的方案我是赞成的，那样的死士，不到关键时刻，怎可轻易动用。

　　第二股势力就是“云探”，“云探”率属于青戈势力，本属于朝堂，但毕竟在燕丹的地盘上，管理上采用的是江湖势力的管理模式，由领主亲率总坛，为整个组织的中枢机构，各个分坛负责收集情报和执行总坛命令。

　　其实就组织来说，“云探”的严密程度即使略低于江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毕竟“云探”背后是整个青戈朝堂。只是我感觉，在获取情报方面，江城更胜一筹，且江城的铁血手段，远非“云探”可比。

　　其他的势力，在力量上较为孱弱，但丹亦还是和我说了一下。当年燕丹先帝驾崩之时，还有一个弟弟景昭。若不是如今的燕帝有夏家护着，恐怕现在皇位上坐的就是这位景昭了。

　　这些年来，景昭夹着尾巴做人，凡事皆不出头，一天逛逛勾栏瓦舍，喝喝酒，闯荡一下江湖，原本也正常。可“云探”在一次出任务时发现，他与夏守城手下一位得力的副将私交甚密，此人还是值得留意一下的。

　　再有就是陇西的势力，不过陇西这些年一直处在内乱之中，根本无暇东顾，其实有与没有，倒也没什么分别。

　　听完丹亦之言，我对上京的了解更进一步。其余的倒还罢了，我之前都有所耳闻。对我来说，其中最有价值的还是邺王景昭之事，这事要是用好了，关键时刻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