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那个黑化反派

　　时光平淡如水，甄烟在府学上课的时光匆匆而过。

　　甄煊的会试在二月中旬，而甄辛的院试，则是在二月下旬。

　　甄煊入贡院考试当天，甄烟是亲自去送的。

　　她穿了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裳，含笑看着哥哥：“哥哥要加油呀。”

　　甄煊道：“我有点紧张。”

　　周遭都是本次的学子与前来送考的家人，尤为热闹。甄烟站在哥哥面前，温声道：“哥哥有何紧张的？一次不行，便两次，总能过的。”

　　甄煊的心思一直都不在课本之上，也就甄烟在旁边督促的时候，他才表现得上进些许，是以这一次会试，甄煊心中真的是十分没底。

　　“那我努努力……”在妹妹面前，他含糊其辞。

　　甄烟沉默了半晌，忽然说：“哥哥，你若是考不过，便跟着大哥吧。”

　　甄煊：“……你认真的吗？”

　　“军营虽苦，却也不失为一条出路。”甄烟若有所思的想着：“哥哥，时辰要到了。你去吧。”

　　——

　　回府的路上，甄烟坐在马车中沉思。

　　青柠见状，含笑问道：“郡主莫不是真打算让世子去军营？”

　　“信王府本是武将世家，大伯习武父亲从文，怎奈多年前大伯战死，信王府从武的，也只剩了大哥一人。但若哥哥心思当真不在书本之上，军营又何尝不是一条出路呢？”

　　青柠道：“世子只怕吃不得这种苦。”

　　“那是哥哥的人生，我只是提个建议罢了。如何抉择，还是要看他自己。”甄煊本该在东陵国破的前几月便死去，照理说，他是没有未来的。但她重生一世，断不会让这种情况再发生。她只求甄煊上进，却不在意他也许会碌碌无为。

　　是以，无论是习武还是从文，她不会去干涉甄煊。

　　“只是你帮我去知会大哥一声。若是哥哥这一次并未中榜，请他劝一劝哥哥，不必在科举一条路上死磕。”

　　“是。”而后，青柠道：“郡主，可要收拾收拾，准备入宫了？”

　　甄烟犹豫了一下：“哥哥得考三日，三月上旬才会放榜；而五哥哥，是在二月下旬，放榜则在三月中旬。我想着，送五哥哥入了考场再进宫。”

　　“但您这一次耽搁的时间委实有些长了，前些日子太后娘娘还传信来，说想您了。”

　　甄烟想了想：“这样，待二月下旬，你出趟宫，帮我送一送五哥哥。”

　　青柠垂首应是。

　　——

　　信王妃得知了甄烟今日入宫，分外不舍，但纵有千般不舍，她也不能再强留着甄烟，她亲自下厨，为甄烟做了可口的饭菜，母女俩用完了午膳，便到了入宫的时辰。

　　信王妃自然是千叮咛万嘱咐，待看甄烟的马车绝尘远去，她拿着帕子拭了拭泛红的眼眶：“可怜了我的烟儿……”

　　“郡主得太后娘娘亲自教导，也是福气。将来，我们郡主必非池中物。”忆潇婉言安慰道。

　　信王妃知道，自打女儿被内定为太子妃后，太后娘娘便将甄烟接进了宫中亲自教导。她的烟儿，将来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尊贵非凡。她不会因为自己的丁点不舍私心，毁了女儿的大好前途。

　　信王妃不舍，甄烟同样不舍。

　　青柠见甄烟眉眼黯淡，轻叹一声，小心安慰道：“郡主，想开点儿。”

　　甄烟苦笑：“世人都道我甄烟命好，一出生便是信王府的静姝郡主，又是内定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但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想走这条路。

　　青柠小声说道：“郡主，太子殿下待您是极好的。”

　　“太子哥哥自然待我好。”甄烟的心事，只有一个青柠可以倾诉：“但我素来是个自私的人。我希望我是我未来夫君的唯一。”

　　这个时代，这样的思想，显得无比离经叛道，就连青柠，亦目露惊愕之色。

　　“好了，我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记得叫醒我。”

　　——

　　当今太后年近花甲，喜静，居于皇宫东南角，那是整个皇宫最为幽静的地方。殿宇之后，甚至还有一大片竹林。

　　甄烟到时，太后娘娘正在佛堂礼佛。

　　她穿着一身暗红色宫装，高高盘起的长发，鬓角已经斑白。岁月在这位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脸上，留下了风霜的痕迹，从眉宇之间，却依旧能辨别出太后当年的风姿绰约。

　　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太后睫毛微颤，却依旧闭着眼睛，默默念佛。

　　甄烟在太后侧后方的蒲团之上跪下，神情虔诚。

　　这样的场景，在她入宫后的每一个下午都会重现。太后信佛，每日午后都会花费一个时辰的时间，在佛堂念经礼佛。

　　甄烟很早开始，便跟着太后一同有了这个习惯。

　　但她并不信佛。

　　一个时辰的跪拜，再起来时腿部会很是酸疼。

　　太后坐在暖炕之上，含笑说道：“难为烟儿了，陪着我一同念佛。”

　　“皇祖母说的哪里话呀？佛祖普度众生，我自是极为信佛。能够跟着皇祖母一同礼佛，我开心还来不及呢。”甄烟乖顺的笑道：“只是您年岁渐长，一个时辰未免太长。而且，想必您的心，佛祖早已收到，往后，不若我帮您跪拜，省得您腿脚难受。”

　　“礼佛是为静心。”太后含笑婉拒，而后假意责怪：“烟儿回府后，可是连年都没来给哀家拜过呢。莫不是忘了哀家了？”

　　“才不是。”甄烟忙道：“那些日子我都病着，不曾出府。”

　　“你这小丫头，贤妃都告到哀家宫里来了，说你欺负她侄子。哀家可听说，除夕那日，你可是把徐家公子一顿好训。”

　　“不止如此，我还记下了他们每个人的身份，让我母妃挨家上门呢。皇祖母，是他们欺负我才是，他们还带坏哥哥。”甄烟在太后面前，也有点到为止的俏皮：“皇祖母，您可别怪我呀。”

　　“你呀。”太后失笑，而后夸赞：“哀家知你是为了煊儿方才如此，做得倒是不错。”

　　“我知道皇祖母会向着我，才敢这样的。”甄烟依偎在太后身边，娇声说道。

　　信王妃后来与她说过，信王妃挨个上门，虽有成效，却引得众妇不满，还是太后娘娘在宫宴之上，为她做了主，这才平息众议。

　　甄烟很感激太后，太后的确是一位十分可亲的长辈。

　　“哀家听闻元宵那日，你被挟持坠湖，如今，身子可痊愈了？”太后又关切的询问。

　　甄烟颔首：“让您担心了，我一切都好。”

　　太后很是疼爱这甄烟，因为她聪明懂事，未来也会是她的孙媳妇。是以，她有些语重心长的叮嘱甄烟：“烟儿，那日之时事，哀家听琅儿提及。你当真是太冲动了，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往后，断不可再如此了。”

　　甄烟垂首应是，十足乖巧。

　　“以后不会了。”

　　太后身边的女官看时辰差不多了，提醒太后午睡。

　　待太后睡下之后，因着之前的生辰礼，甄烟又去了皇后与贤良淑德四妃宫中拜访谢恩。

　　皇后同样很是满意甄烟，待她亲和，拉着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才放行。

　　良、淑、德三妃宫中走下来，统共也不过一个时辰。

　　最后去的是徐贤妃的承乾宫。

　　她之前把徐贤妃的侄子徐公子好一顿训斥，又让信王妃去了徐家“喝茶”，早就引得这位颇为得宠的贤妃娘娘不满，虽然后来又太后娘娘从中调和，但两人之间的梁子，还是结下了。

　　但徐贤妃却不能对甄烟真的做什么，因为她不敢。

　　甄烟依旧保持一贯的优雅教养，将回礼放下，便辞行。

　　徐贤妃淡睨着她：“静姝郡主走得这样着急，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娘娘说笑，只是太后身边缺不得本郡主。”甄烟诚恳的说道。

　　“静姝郡主才是说笑，你回府两月有余，就连初一都未曾入宫叩拜太后娘娘……这般行事，本宫都为太后娘娘寒心。”

　　甄烟静静的看着她：“您配么？”

　　“你说什么？”徐贤妃面色微沉。

　　“您不配。”

　　甄烟言罢便转身离开，阖宫竟无一宫人胆敢阻拦。

　　毕竟，真的论品阶，徐贤妃不过二品，而甄烟，却是实打实的正一品。

　　徐贤妃气得面色发白，她将桌面上的茶具尽数扫到地上，茶具发出清脆的哀鸣，却并不能让徐贤妃宣泄此怒意。

　　大宫女红袖战战兢兢的安抚着徐贤妃，但聊胜于无。

　　“眉儿近日可会入宫？”徐贤妃冷静下来，冷声问道。

　　红袖道：“眉小姐后日便会入宫。”

　　——

　　甄辛从府学下课，正欲去汀兰院寻甄烟，却听信王给他配的长随言及静姝郡主已经入宫小住。

　　甄辛愣了愣：“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中午的事儿。”

　　“她要入宫住多久？”

　　梧桐道：“您还不知道，郡主养在太后膝下，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府。”

　　也就是说，这一年他都见不到甄烟了么？

　　“今日早晨，五妹妹是不是去送世子考试了？”

　　“是。”

　　果然。

　　甄辛不再多说，只是安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不再去想连告别的吝啬的甄烟。

　　——

　　皇宫的日子，除却忽然冒出来同样侍候在太后身边的徐眉，风平浪静。

　　徐眉比她还小一岁，自幼是养在人杰地灵的凌川，方才回锦都没有多久，便被接入了宫中。她是徐贤妃带到荣寿宫中的，小女孩粉雕玉琢，乖巧可人，太后最是喜欢这样的小姑娘，也就顺着徐贤妃的意，将她留了下来。

　　这小姑娘是逢人三分笑，看着比甄烟要讨喜得多。

　　甄烟看小姑娘整日里的把她从太后身边挤开，也没怎么在意，她落得轻松。

　　这日，她数着日子，发现已经到了甄辛院试这一日，便遣了青柠出宫，帮她送考。

　　却不想，青柠很快回来，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可是五哥哥出了事？”甄烟连忙放下手中书卷，问道。

　　青柠点点头：“五少爷，没有去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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