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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晏叔从惊愕到了然再到欣喜，只是转瞬之间的表情。
“好好好！恭喜殿下，恭喜姑娘，哎，老夫欣慰啊，殿下终于开窍了！”晏叔捋着胡子大笑道，“殿下可先起身赴宴，晚上再与姑娘共度不迟。”
“晏叔！”裴季洺面红耳赤，他脸上挂不住了，喝道：“你误会了，方才只是……”
只是什么？枉他饱读诗书，阅古籍三千，一时还真想不到个合适的词。
“殿下不必羞恼，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
说罢道了告退匆匆离开，留夏瑾和裴季洺独自尴尬。
夏瑾眼神飘来荡去，从房梁看到地板，手指不自觉地绞弄着，闷闷出声：“这殿下身边的人，怎的都爱不敲门直接进啊？”
裴季洺咬牙，他身边向来没有女人，一群老爷们儿一起也待惯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也便说进就进，从来不会提前打个招呼。
“……改日本王好好管教他们。”
他起身，唤道：“兮兮，给本王更衣。”
这个名字是几日前裴季洺给她取的，夏瑾不知道他本意究竟是要取个什么名，脑子一□□了句嘴，就被赐了这个。但是裴季洺与她几乎都是单独相处，从来没叫过。突然被叫到这个名字，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
此刻看来，是个大大的失误，因为裴季洺这样喊她，怎么听怎么像是亲昵的爱称。
夏瑾从衣架上取下外袍，看着眼前男人高大的身形，夏瑾踮起脚尖，像是在给商店里的模特换衣服，又重复着脱下来的动作，再给裴季洺穿了上去。
可是脱下来时候腰上玉带只要轻轻一解，现下这玉带上缀满了佩玉，夏瑾站在裴季洺身前，将玉带围上他的腰。饶是裴季洺已算得上瘦削，毕竟还是男人的宽大骨架，夏瑾的手臂环过他的腰际，去找另外一只手，两人距离又拉近了几分。
一下、两下，玉带始终对不上，夏瑾的脸几乎要贴上他的前襟。
裴季洺双臂张开平举，胸前纤细高挑的美丽女子贴着他的胸膛给他更衣。他已经不知道何为羞何为躁，除了双颊耳尖始终消退不了的红晕，他羞着羞着也就习惯了。
“还未好？”裴季洺问道。
“殿下稍候，马上就……”夏瑾初次帮他更衣，终于是将繁复的玉带扣了上去，她长舒一口气，道：“好啦。”
夏瑾将他前襟、袖侧等地方的褶皱抚平、整理好，她禁不住好奇，问道：“晚宴殿下要现在便去吗？”
这才刚过午时尚且没到未时。
“赴宴之前还要先去拜见父皇和淑贵妃。这……宫中礼仪繁琐，你不知晓实属正常，待来日带你去宫中……”话说到此处，裴季洺愣住了，他向来不是个轻易给承诺的人，出言谨慎，言出必行，今日却讲话不经思考，信口便说了出来。
夏瑾俯俯身子，笑道：“殿下路上慢些，早去早回。”
裴季洺回神，点头应道：“各位亲王宴后或许会留宿宫中，不必等我。”
太奇怪了，像是出门赴宴的丈夫在和娇妻依依惜别。
裴季洺意识到了，他一甩广袖，板着脸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临走前，他下令，昭王府上下通传，以后无论杂役奴婢，不论男女，入殿下居所，皆要先行叩门。
***
夏瑾觉得万霖身为一个豪放英武的朝廷将军，已经算得上十足的八卦了。没想到晏叔那个老头比他还八卦。
昨日通传过后，众人还纷纷猜测，是否是夏瑾伺候不周惹了殿下生气。
第二天全府上上下下传遍了，殿下与兮兮姑娘在房中行为过从亲密，兮兮姑娘十分周到，殿下一展笑颜、欢欣无比……
伺候周到？一展笑颜？他笑过？
夏瑾怀疑他们在搞颜色但是她没有证据。
话说回来，他们两个只是恰巧做了些奇怪的举动，恰好被晏叔撞见了啊，臭老头八卦就算了，还添油加醋！夏瑾恨恨地想。
裴季洺昨晚留宿宫中没有回府，她今天便也得了清闲，晌午暖洋洋的阳光洒在房门前台阶上，她坐在那儿，台阶旁有种植的花草，中间夹了几颗桑葚，夏瑾便揪着往嘴里塞，倒也清甜。
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路过，夏瑾懒得动弹，那猫起初警惕，后来一步步试探凑到她近前。她抬手挠挠黑猫顺滑的皮毛，黑猫脑袋缩了一下便顺从地接受了，眯着眼睛晃着尾巴爬到她的腿上。
“你是谁家的小猫咪啊？”夏瑾想起来曾听其他杂役说过院中养了两只猫，神出鬼没，除了裴季洺谁都不亲近。
“你不是只喜欢你家冰山王爷吗？怎么还来找我了？”她坏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你小洺吧。”
“喂！你！你太过分了！”云画风风火火绕过回廊，径直冲夏瑾而来，面色不善。
小洺“噌”地一下起身，轻盈地跃了几次在花丛间没了踪影，夏瑾站也懒得站，仰着头冲云画道：“我我我，我咋了？我我我，招你惹你了？”
依夏瑾看来，诗情画意四位美女对裴季洺有些许现代饭圈女孩的意味儿，天天哥哥帅哥哥酷，哥哥看到我了，突然间她们“哥哥”多了个绯闻嫂子，后援团自然是不乐意的。
果然，粉头云画在她面前站定，跺脚，急道：“啊啊啊！殿下他神仙一般的人物，怎能跟你这样的女子在一起！”
三姐妹紧随其后，陆续到来，在夏瑾面前站了一排。
云诗摇摇头叹了口气，仰头望天，明媚忧伤。
云情气冲冲帮腔：“对啊！凭什么！”
云意依旧抱着她的瓜子小盒，眼睛瞥啊瞥看见火冒三丈的三位姐姐，毫无感情地棒读：“对啊。为什么呢。”
“第一，我只是正常伺候殿下，不要相信那些风言风语。第二，什么叫我这样的女子？第三，殿下纳妃你们也管不着吧？”
她身为某直播网站一姐，颜值总还是一骑绝尘的，虽说现下这副皮囊没她本体那么漂亮，但也有几分相似，总归是差不了的。
云情雄赳赳气昂昂道：“王妃自然是皇亲国戚，我们无权过问，但是其他狐媚妖精要祸害殿下，我们还是管得着的！”
“狐媚妖精？谢谢谢谢，就算作你们夸奖我美貌啦。”夏瑾笑嘻嘻道。
“太过分了！厚颜无耻，勾引殿下！”云画急了就只会原地暴躁跺脚，双手攒在身前，身体乱扭。
夏瑾看了失声发笑，站起身来，也学她的样子扭动身体，大声道：“对！我就勾引了！我厚颜无耻！”
一声轻轻的嗤笑从花丛后发出，夏瑾疑惑回头，却见裴季洺拎着鎏金黑漆雕花食盒信步走来，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唇角有一丝浅浅淡淡的笑意，整个人恍若冰消雪化、春日融融。
竟然还会笑，夏瑾都快以为他长大了就再也不会笑了。
一排人讪讪整理衣衫给裴季洺行礼请安。裴季洺的笑容只是一瞬，立刻又收了回去，恢复往常毫无波澜的模样，一张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问道：“如此热闹，聚在一起作甚？”
四姐妹一见裴季洺，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跟小兔子一样瑟缩着低头不语。夏瑾抢道：“回殿下，几个姐妹闲来无事在话家常。”
裴季洺上下打量了夏瑾一圈，收回目光，将手中鎏金食盒往院中石桌上一放，道：“赏你的。”
那食盒华贵精致，一看就非凡品，夏瑾立即行礼谢恩，才又好奇问道：“殿下，这是何物？”
“宫宴上贵妃赏赐。”
裴季洺好不容易从边关回京都一趟，皇帝自然要借机举办家宴为他接风洗尘，席间贵妃身为他的“母妃”，也理所应当地表表关怀，赏赐些玩意儿。
淑贵妃以往都刻意赏些文玩字画、美貌宫人，明知他不喜欢，还是要赏。名为赏赐，实则示威，明晃晃地表示“你跟老娘犟也没用，老娘把你管得死死的”，今年偏巧就赏了一盒号称“江南第一大厨”亲手烹制的糕点。
裴季洺一向不爱吃甜的，出了宫门就想信手扔进水沟里以免烦心，忽的想到府上还有个小丫头等着他，姑娘家总该都爱吃甜点的，便手下留情带了回来。
夏瑾打开盒盖，花香扑鼻带着股甜丝丝的味道，盒里静静躺着一排排花式多样、颜色各异的糕点，做工精巧，样式新奇，的确不愧是宫里精制的糕点。
夏瑾笑容太过灿烂，比这春日的阳光还要灿烂，裴季洺毫无征兆地被晃了眼，他磕磕巴巴解释：“贵妃赏赐了些糕点，本王不喜食甜，想着女孩子家总归爱吃甜的，也好过浪费。”
“奴婢再次多谢殿下，奴婢喜欢得紧。”夏瑾歪头卖萌。
他们身后还有四个背景板。
云诗：唉……殿下脸红了，殿下还为她笑了，怕是真的动了情，动情便动情罢，他开心就好。
云情：哼，平日里贵妃赏的东西殿下四下乱扔，喂狗喂猫都有，也没见他心疼浪费。不过殿下脸红也好生英俊！
云画：锤了锤了！他俩就是在一起了！可恶！
云意：我也是女孩子，我也喜欢吃甜的，我也好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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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昭王府妈粉、颜值粉、女友粉和跟风路人粉与正经嫂子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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