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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起萧墙
梅太傅下颚一抬,不怒自威。
踱着方步从前方走下来,众人只得学着太傅一般努力板起面孔,一副学究的模样,摇头晃脑看着手中的书本。
“你!”梅太傅指着水庐,“不妨解释下‘何为齐家’?”
萧鸿业原本还担心太傅会以乱纪之名罚他背诵,想不到却是指了水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见水庐面无表情立起,朗声道:“齐,治也。家,国也。是以,齐家乃治国之本,治国乃齐家之果。帝王之家,若兄弟睦,后宫平,子女康健,便是治国之福。齐家方可无患,治国方能安心。”
一番话,似颇得梅太傅的欢心。他击掌示好,难得露出欣慰笑容:“好,小小年纪能讲出这番道理,果然才学不凡。”转过头,目露凶光对着十五皇子萧鸿业道:“烦劳十五皇子将方才的话默写百遍,如若记不清楚,可向水庐请教。”
“是,鸿业谨记。”萧鸿业点了点头。
梅太傅又走至颜榛的面前道:“颖国上下,女官甚多。圣上英明,不以女子为卑,是以郡主若能勤修太学,亦不至屈于人后。”
颜榛轻道:“多谢太傅教诲。”
平日里几位公主也会来此修习,不过过些日子是皇后的寿诞,各位公主孝心厚衍,为寿诞亲力亲为,说是要同心协力做一副皇后的绣像。
“做甚?”水庐转头低声问萧鸿紫。那一脚踢得莫名其妙。
他挑了挑眉,不做应对。
萧鸿业和萧鸿裁对视一眼,早把两个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暗暗记下。
颜榛倒是战战兢兢,头也没有抬。这么多皇子在场,她总是有些怯怯的。那股担心与害怕出自肺腑,倒应了质子的身份。
“郡主好像很紧张?”是十一皇子萧鸿烈,轻轻探过身子来,耳语清音,如和煦春风,拂过之处,遍地花开。
“是……不……没有,也许还不太适应一下见这样多的生人。”颜榛不知为何着实对这位十一皇子十分害怕,他一靠近,她连心也提在了半空中,仿佛连呼吸都止住了,一张脸憋得通红。
萧鸿烈轻扬嘴角,俊秀的面庞看起来十分可亲:“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爹爹说,让我来此少说话。”颜榛低头应对,时刻不忘父亲的教诲。
“为何?若非有何不能向外人道的事?”三言两语,即刻将矛盾挑于舌尖。萧鸿烈仍旧笑得如三月杨柳风,虽然面相比萧鸿紫善良许多,但是萧家的人总是随时散发出无形的恶意,让人望而生畏。
“不……没有……”颜榛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几乎垂下泪来。
“你可知我为何排行十一,却是长子么?”萧鸿烈突然反问这样一句。
颜榛看着他,懵懂地摇了摇头。
“拜安平郡王所赐,二十年前负责护送我的十位哥哥姐姐回京的之时,半路中了邢国刺客的埋伏,我的十位哥哥姐姐,统统死于乱刀之下。”萧鸿烈压低的声线直直迫来,眼中多了几分怒意。让颜榛觉得平白无故,似乎起了一阵萧瑟之风。
安平郡王……那不就是父亲?
难怪萧鸿紫对她和水庐一直颇有敌意,而那些皇子们风言风语议论水庐昨夜与萧鸿紫,似乎深藏不屑。
……她从不知道父亲曾经与萧皇室有如此大的过节!
萧鸿烈的笑容分明昽昽如月,此刻看来却晦晦无光。期间深藏着的敌意如同针尖,刺到她坐不住。余光瞟见水庐仍旧被十五与十六皇子戏谑纠缠,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却被萧鸿烈暗暗按住了手。
颜榛抬头看他,一片水月迷蒙的双眸惨似经历了凄风冷雨。
“我去求父王,让你二人改住我府上,如何?”萧鸿烈按住她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俊俏的面庞仍旧是微露笑意:“我可是比十七弟好说话得多。”
“劳烦十一皇子不要扰乱课堂!”梅太傅敲了敲他的桌子示意。
“鸿烈失礼,甘愿受罚。”萧鸿烈垂下双目,显得无比谦逊,仿佛在为方才的一番分心而深表忏悔。
“唔,念你有心改过,这回算了。”梅太傅踱着方步走了回去。“天色不早,今日授课已毕。请各位皇子回去好生念书,下回我要考问奏对。”
萧鸿紫带了水庐与颜榛要离开。
萧鸿烈上前一步,对颜榛道:“方才的事,十一肯盼郡主答复。”说罢,探身入轿,还从掀开的轿帘内冲她轻挥玉手。
水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萧鸿烈,恰巧他的眼神从颜榛的身上荡过来,四目相对,萧鸿烈别有深意冲他笑笑。水庐只得回笑应礼。
“十七恭送兄长。”萧鸿紫仍旧毕恭毕敬站在轿尾,目送萧鸿烈远去。
“我说十七弟,天色还早,不如陪安平郡主与水侍读逛逛京都。”萧鸿裁仍旧惦念着水庐的好相貌。
“逛逛倒是无妨,只是不知十六哥也要同往?我记得方才你说银子都输光了……”萧鸿紫一双桃花美目发出嘲弄的光,嘴角轻提,一改那份原本在十一皇子面前的谦恭模样,反倒是多了几分不羁和狂放。
“你……”鸿裁一被提及钱的事情就颜面无光。作为一个皇子,挥霍无度,手头拮据,传出去倒是一个笑柄。
“算了,十六弟。别自讨没趣了。十七弟得了个好玩意儿,正新鲜着呢。过阵子再来讨,想必他便乐得松口了。”萧鸿业拉了鸿裁上轿,自己也钻进轿子扬长而去。
其他几位侍读并了他国的质子们,敬畏地冲萧鸿紫点了点头,也各自散去。
“去市集逛逛如何?”明明是一句问话,萧鸿紫却丝毫没有征集他们同意的意思。大踏步走向前,似乎笃定水庐和颜榛一定会跟过来一般。
怎么不会呢?
前方就是还未走远的十一皇子的轿子。还有尾随其后的十五皇子与十六皇子。
互相对望了一眼,颜榛与水庐果然跟上了前。
颖国国君萧慈虽然以残暴闻名天下,可是国都奚岭却治理得井井有条。法政清明,治安有序,百姓安居乐业。每日的集市中,从各地汇聚此地的商贩络绎不绝。除却本地的商品之外,还有经营各式各样异国的小玩意的店铺,以精美别致的风格夺得皇族们的喜爱。
有一个红头发绿眼睛的巨汉,手执火圈,冲众人表演吐火绝技。
不远处还有自称刀枪不入的铁喉人,对了围观的百姓表演仰面吞剑。
颜榛与水庐不曾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忘记方才的不快,泛起看热闹的心情,拍手大笑。水庐时不时帮着颜榛在摊贩前与老板争执价格,若是争论不下,则撅嘴赌气;若是争论下了,则舒眉展颜,粲然而笑。
萧鸿紫虽然走在他们前头,却时不时回头望着他们。
偶尔水庐的眼光会在半空中和他相逢,他也不搭腔,只是微微一笑,背了手继续走向前。
“方才十一皇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水庐乘萧十七不备,暗暗问了一句。
那位看起来温文儒雅的十一皇子,城府颇深,绝对不比萧鸿紫好对付。一双眼睛似乎能看穿人心,让人瞧得发毛。尤其是,当所有的人兴趣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偏偏挑了容易对付的颜榛去搭话,这份心力,倒是萧鸿紫不及的。
“他让我们搬去他府上住。”颜榛随手拿了一只面具在水庐的脸上比划,“如何?”
“面白心黑……不要!”水庐将那只曹操的面具丢还给摊主,拉了她继续走。
“有没有看上什么?”萧鸿紫闲闲地立在前方,见他们空手而归,不由发问。
颜榛老实得摇了摇头。
“奚岭乃是颖国的风水宝地,我们粗眉糙眼的,若是将这些精细的物什怕是买了来,怕会折了我们这些外乡人的寿!还是不买的好……唔唔……”水庐自是一番言语挖苦,话语未落,却被萧鸿紫莫名其妙塞了什么东西在嘴中,只得含含糊糊支吾了两声。待他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一看,竟是一粒浑圆的红玛瑙!
“你的手艺也很精细,想必精于女红。”萧鸿紫并不点破他,只是扬了眉看向水庐的手。
那双手白皙纤瘦,似月下莲花,葳蕤而绽。
若是一双男人的手,未免好看地过分。
“十七皇子过奖。”水庐仍旧笑容满面,皮厚地接茬:“若是十七皇子大婚,水某一定奉上鸳鸯戏水锦被,牡丹花开盖帕亲赠。”
“这不是新娘子做的事情么?”萧鸿紫凑近了他的面孔:“啧啧啧,原来你这样想嫁我!”
水庐的笑僵在脸上,低头避开他的气息,却眼尖地觑见——萧鸿紫将另外一枚胭脂眼配在了胸前!
这下子,那粒胭脂眼恐怕是再也拿不到了的!
什么事似乎都瞒不过他的一双桃花般慵懒的双眸。
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来到奚岭,好不容易以现在的身份出入皇宫,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牺牲了多少条性命。他眯缝着眼睛和萧鸿紫对视,那双狭长的桃花眸里透着戏谑与玩味。
姓萧的人果然都不能轻视。
水庐终究还是低了头,堪堪避过他的目光。
接下来,恐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颜榛一句话打破两个人对视的僵局,她面色惨白指着刚刚过去的路人道:“那个人不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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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班,就更新了500字-。- 好像有点头疼。咳。
总体来说,好像情节进展很慢哦- -
PS: 谢谢ZZ同学的长评,开心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