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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
许天赐站在窗前,没事抬头望明月,低头正欲思故乡,恰见一陌生男子从院门进来。
那人身穿月白色常服,气质清贵,姿容既好。款步从院门石阶处下来,月光伴随榕树的影子,行走之间,银烛秋光正落飘起的衣摆上。
他微微垂下的衣袖划过走道两侧的紫阳花,发出微风轻拂花枝的声响,寺里的钟声从一边传来,连带那种远离市井,没有任何烟火气的疏离感。许天赐无法从他身上和熙熙攘攘的现代社会找到半点共鸣,而这种割裂感,反造就他身上的气质。
正想问来者何人,别枝忙走进屋,拉他出去,一边郑重解释:“陛下来了。”
皇帝来找他干嘛?
许天赐困惑走出去,见别枝行礼,他也打算马马虎虎学个样子。
“朕有话和你说。”
许天赐抬头,与皇帝对视,没有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并什么情绪。
见皇帝走进屋,他只得跟上去。
“许自成明日进京。”赵守泽背对他,站在窗前。
许天赐不语。
赵守泽转身,只是看他一眼,若有所思:“朕看你并不高兴。”
又不是真爹,激动什么。
许天赐轻笑,给皇帝一个面子。
“你别得意。”赵守泽皱眉提醒。
来金藏寺前,他案前那堆参许自成的折子可有一尺来高。即便流寇围剿成功,可许自成前期失策,光这一点,多少人弹劾。
“不敢得意。”许天赐抿嘴一笑,故作姿态拨弄几下裙子。
皇帝好不容易熬到太后死了,许自成又接着出事。他肯定想借机扳倒许家,夺回许自成的那部分权力。
可许自成竟然又回来了。
许天赐心里也清楚,许多人不愿意看到这结果。从许家咬下的肉已经进嘴,再吐出来是不可能的。
听皇帝提醒他不要得意,许天赐自然明白,面前的皇帝不过二十来岁,在人前不露声色,可以说是心思深沉。
“家父想必有什么苦衷。”
听他这么说,赵守泽轻笑,和许天赐四目相对:“苦衷?”
“家父前线失策,是和陛下提前谋划好的吧?”
先前他认为皇帝是被许自成打脸的第一人,因为抄许自成家的是他,废许令仪的也是他。结果许自成大捷而归,事到如此,皇帝只能硬着头皮,先转变对许令仪的态度,做做样子。
吕容被带走后,许天赐静下心思考,觉得有丝不对劲,因为许自成围剿一事过于蹊跷。
许自成又是哪里来的大军?
与其相信是峰回路转,倒不如认为这是有意为之。
被敌方掘河水淹,全军覆没,这是假消息。
许自成前期失策是故意的。
可前期失策后期失踪,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首先犯了兵家大忌,归京后多少人弹劾,没死也得去层皮。
再者,他这么做,让许家怎么办?抄家下狱后,许令仪被废。这种损己利人的事,他为何去做?
他为谁心甘情愿付出?
许天赐不知他究竟是谁做到这种程度,直接换个角度想。
至今为止,谁受益最大?
有些难以置信。
这一年风云变幻,到最后,受益最大的竟是皇帝。
最开始,许家被抄家,许令仪被废,许家被扳倒,皇帝摆脱许令仪,迎娶新皇后。
接着新皇后选取,世家内斗,鹬蚌相争。皇帝收渔翁之利。刚刚亲政隔岸观火,还能快速识清朝堂这深沟里藏着是些什么鱼。
最后流寇围剿成功,对国有利,自然对皇帝有利。许自成还故意留下把柄被弹劾,皇帝还有事后清算他的理由。
看似被狠狠打了一脸,可实际上,他这一年内好事连连。
许天赐想不到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传闻选新皇后时,各家相斗,揭发诬告,被贬谪罢黜的就有数十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得不叹服皇帝的演技,能让京城的人都以为他只是为扳倒许家。
所以他很肯定,许自成前期失踪与皇帝有关系。
或者是和皇帝故意安排好的。
他平视面前的人,毫不畏惧。
“家父前线失策,是和陛下提前谋划好的吧?”
听他突然这么问,赵守泽并未否认,只是淡然一笑。围剿流寇,确实是他与许自成提前谋划好的。未亲政时,私底下就和许自成有所接触。
“家父尽忠陛下,陛下不会真的惩治他吧?
许自成不配合皇帝做出假象是抗旨。但真做了,也可以说他是失职。
“总要有人出来负责。”赵守泽说。
许天赐不语,围剿一事牵连甚广,派去南岭的兵里死伤数万。
许自成坑“女儿”坑自己坑全家,做到这种程度,现在依旧都没啥好处,还要背锅。
皇帝大费周章,真就只是废后立新,让世家争斗?
这些皆是表象。
或许还有其他意图,所以皇帝还不能让许令仪死,也不能让许令仪的死与他有牵连。
许令仪会被毒杀,会不会与他们这件事有关?
“朕答应许自成保你性命。”赵守泽直接告诉他。
“下毒一事已经在查。”,他看许天赐一眼,“不可打草惊蛇。”
当日让许令仪出居佛寺,是因为金藏寺清幽僻静,远离将要腥风血雨的朝政。
百密总有一疏,许令仪中毒失忆,不知要如何向将要进京的许自成交代。
他察觉到废后的性情与以往有所不同,只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李祈元觉得不对劲,可后面也找不出解释。
赵守泽没继续在许令仪上花心思,他转身离去,但并未离开这处院子。
院子突然进来的几个宫人,赵守泽在偏殿歇下。次日一早又带人声势浩大离去,
许天赐一头雾水。
这是在以示恩宠?
中午,李祈元过来,一如往常的给他熬药。
许天赐问他还要喝多久。
李祈元:“很久很久。”
许天赐:“你知不知道这药很难喝”
李祈元耸耸肩。
应付掉李祈元,他坐在院子里,阳光正好被旁边的榕树挡着。
别枝走过来,一脸沉重告诉他许自成下狱了。
许天赐叹气,该来的还是会来。
“且受着吧。”
皇帝和许自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想必过阵子会被放出来的。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三月后,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登门。
“你是?”许天赐见他进来,问了句。
“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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