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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回到警察局后，警察把赵星和尹川分开询问。
“你和贺尹川是什么关系？”警察把手机放在赵星面前，照片是远拍的，拍得有点模糊，他扶着自行车，身边跟着尹川，两人对视笑着，应该昨天上午出门的时候被偷拍的。
“拣来的，没什么关系。”赵星说。
“别人在路边捡到儿童，第一时间就把他送来警局，让警察帮忙寻找他的家人。你为什么不把他交给警察？要把他留在身边？”
“我送过，他不愿意。”
“不愿意？”警察很是疑惑，觉得他在说谎。
“嗯，他一直跟着我。”
“你什么时候送他来这里的？”
“三天前，临近晚上的时间。”赵星说。
警察跟身边做笔录的人说：”去把三天前六点以后的监控调出来看看。“
“我们查过，你有前科而且才刚出狱，有家不回却在外面租房子，要不是你的邻居举报，难不成你是想养他一辈子吗？”
一辈子吗？
赵星沉默了。
这个问题大焕也问过他，之前他不知道答案，现在知道了。
“嗯，一辈子。”赵星说。
他和尹川才分开不到半个小时，一看不到那个身影，心里就慌得不行，脚踩不到实地，没有活着的感觉，很想下一秒就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不允许任何人再把他从身边带走。
这时，一个警察走过来，“监控里确实拍到了他们。”
问话的警察点了点头，“你了解过贺尹川吗？”
“我知道他的母亲去世了，父亲爱喝酒赌博。”赵星说。
“就这些？你就不明不白想养他一辈子？他可不是普通的小孩。”警察觉得有些可笑。
“你笑什么？”赵星眉头一皱，如果对方不是警察，他早就一拳过去了。
“他没跟你说过，他爸是被他杀的？”
“什么？”
赵星对此不可置信，尹川那么小的身板怎么杀得了一个成年男人？杀人凶手怎么会有着一双颇有灵气的眼睛？还有那么纯粹的眼神？
“他爸叫贺天宝，四十天前被人发现死在了屋里，尸体都发臭了，当时屋里并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应该是他爸喝醉酒之后，被一刀割了大动脉流血过多死的。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我们把嫌疑人锁定了贺天宝的儿子，贺尹川。他当时也承认了自己杀了人。动机就是他爸逼死了他妈。他妈是在他杀人前两天跳楼自杀的，就在前面那条街的废楼。”
是他出狱第一天自杀的那栋废楼？
“贺尹川才九岁，这样的未成年犯罪不判刑也不公开。他的父母都死了，我们就把他送到了福利院，并对他进行思想教育，同时也通知了他父母的亲戚过来接人，但那些人用各种借口推脱，没有一个人愿意养他的。就在一个月前，他失踪了。照现在看来，他没有被人贩子拐走，而是想办法逃出去的。这孩子也太聪明了，竟然成功避开了我们所有的调查，长大之后可不得了啊。”警察说完之后感慨了两句。
“赵星，彻底了解他之后，你还要养他一辈子吗？这孩子的遭遇特殊，心理状态已经不同寻常了。任何事物随时都有可能会刺激到他，让他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来，就好像身边跟着一个移动的定时炸弹，你不怕被粉身碎骨吗？”警察提醒说。
“我不怕。”赵星笑了笑。
他本就是一个没有生念的人，与孤魂野鬼一般无二，是尹川的出现，像个太阳一样照亮了他的前方，使得他眼里的世界不再黑暗，只有源源不断的光亮。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定时炸弹又有何惧？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你想收养他是可以，不过我们得保证你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抚养他长大成人，据我们所知，你目前没有工作，也就意味着没有收入，在缘城，供一个小孩接受完整的教育，上公立学校的话也得几十万，更别说是那些民办学校，至少上百万。”警察说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我会去找工作，给他一个好的生活，绝对不会委屈他。”赵星说。
“这样吧，我们先把他送到福利院，在你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有了二十万存款之后，再去领养他。”警察站起来离开了。
李焕听闻赵星他们被警察抓走了，立即赶去警察局，赶到的时候，刚好与出来的赵星碰上了面。
”星哥，发生什么事儿？是小川的父母告你了？“李焕着急地问。
“不是，是邻居举报的。”
“老高那两口子？”
“嗯，他们把我当成了人贩子，怕我拐走了他们的孙女。”
“操！没有证据就随便举报人？也太冤了吧。”李焕被气到了，“小川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
“警察把他送进了福利院，要我找到工作存了二十万之后，才能去领养他。”
“你真的要养他？”
“真的。”
“好吧，你要这样做我也尊重你的决定，兄弟现在要怎么帮你？”李焕说。
“大焕，你对这里熟悉，帮我找个房中介，要靠谱的。”
“星哥，你不会是要把你父母留下来的那套房卖了吧？”李焕猜测说。
“嗯，卖了，找工作不会很难，但是二十万的存款至少也要存上一年，我……等不了。”赵星说。
确切来说，一分钟一小时一天都等不了，更别说是一年了。
“对了，秀敏有一个朋友，姓林，正好要找你那边小区的房子，人很靠谱，要不要联系一下试试？”谢秀敏是李焕的妻子。
“可以，能快就快。”赵星说。
“大焕，你回去忙吧，我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在招人。”赵星说。
“那好，我回去了啊。”
“嗯，去吧。”
赵星先坐公交车回去拿自行车，然后在周围转了一圈。
确实有店铺在招人，但是，洗碗工要经验丰富的；收银员要高中学历以上；保安、超市销售员要大学学历以上……
他只念到高二，连高中都没毕业，只有个初中文凭，完全没有去面试的资格。
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来到一个栏目面前，上面贴着各种各样的岗位招聘，根据上面的要求筛选了大部分，拿出手机拨打上面的联系电话。
“您好，请问是黄旭先生吗？”赵星问。
“你是谁啊？有屁快放！”电话那头的人很不耐烦，环境很嘈杂，有推麻将的声音。
“哦，我姓赵，在广告栏看见了您的招聘信息，请问还缺修车人员吗？”
“你按照上面写的地址过来面试。”
“谢……”
“嘟嘟嘟……”那人把电话挂了。
“什么人啊这是。”赵星喃喃了一句，用手机备忘录记下宣传单上的地址，上了2线公交车。
大概二十分钟后到站，他下了车一直往东走，然后转入了一个又长又窄的巷子，走了差不多十分种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地方。
按道理说，这个小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修车厂？赵星越想越不对劲。
“喂，你就是打电话来面试的？姓赵？”赵星刚转身想走，身后不知哪冒出的一个中年男人叫住了他。
“是我，您是黄旭先生？”
“不是，里面那个才是，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于是，赵星跟着这个男人进了一个铁皮屋，距离门口五米远都已经听到了搓麻将的声音，刚一进门，赵星就被一屋子的烟味呛个正着，不停咳嗽。
“旭哥，人来了。”男人朝着中间那台麻将桌喊道。
“过来瞧瞧。”穿蓝衣服的男人叼着一根烟，抬头看过来。
“自己过去吧。”
“不好意思，这里是修车厂吗？”赵星问，他看着更像是聚众赌博的地方。
“这有关系吗？有工作有钱赚就行了。”男人说完，直接出门去了。
赵星猜到这是个是非之地，本想掉头就走，但是那个人说确实是有工作，就想试试看到底是什么工作？也有可能不是在这里做事，而是去别的地方干正经活儿。
他刚一走到黄旭身边，黄旭就站起来上下打量着他，还不时拍拍他的手臂肩膀，似乎很满意，“小伙子，很不错啊。”
“请问现在就是面试吗？”赵星问。
“是啊，你通过面试了，现在就可以上班。”
“工作是什么？”赵星的心情有点忐忑。
“周爷，过来看看，这个成不成？”黄旭向远处的一个男人招手。
那个男人高高瘦瘦，是个秃头，胡子都白了，应该有六十多岁了，走过来以黄旭的同款眼神看着赵星，点了点头。
“您满意就好，来来，坐下，今天您想玩什么？扑克麻将牌九？”黄旭搬了张椅子给秃头。
“扑克，今儿高兴。”秃头从包里拿出几沓厚厚的钱，至少七八万。
“愣着干什么？帮周爷倒茶啊。”黄旭朝赵星吼道。
“这么凶干什么？别把人吓跑了。”秃头一拍桌子。
“是是是，您别气。”黄旭拿过钱，在手指上吐了唾沫，开始数钱。
赵星不明所以，依然站在那里不动，“那个……请问我的工作是什么？"
“你他妈是不是找打？不是叫你帮周爷倒茶吗？没手啊。”黄旭吼道。
“工作的事一会儿再说。”秃头笑着拍了拍赵星的手。
他感觉越来越不安。
这时，他看到前面的楼梯下来了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一老一小……
“操！”赵星瞬间明白了秃头给黄旭的那堆钱是什么意思了。
他二话不说快速跑向门口。
“来人，把他拦住！”黄旭大喊。
立即就有三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赵星和他们打成一团，只用了几招，就把那些人打趴在地，然后按照原路跑了出去，等跑到了马路边才停下来。
他在上学的时候只会一点皮毛，现在这一身的打架功夫是从监狱里练来的，因为自己的脾气有时候很燥，每过几日就会惹到别人，隔三岔五就打起来，打着打着就学会了。
他擦汗的时候脸痛，这才想起眼睛下面挨了一拳，不用看也知道是变成了青紫色。
操，他妈的竟然进了鸭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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