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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新家有两个房间，刚好一人一间。赵星把自己的行李放到了昨晚睡的那一间，对面的给尹川。
房间很宽敞，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之外什么都没有，赵星的一箱书没地儿放，就想着出去买个书架，也顺便一块儿把其余家里缺的东西补齐了。
赵星走进尹川的房，昨天只是草草地略了一眼，没发现尹川房里的那张椅子对他来说太高了，坐着的时候桌沿直接到他的下巴，平时放东西也不方便。
然后他又去大厅和厨房转了一圈，拿起纸笔，把要买的东西列出一个清单。
“川仔，我们去一趟商场。”
“哥，什么时候吃午饭？”九点左右吃了早餐的尹川问，现在还不到十一点。
“你要是饿了，等会儿顺路买点吃的，等逛完之后咱就去李叔叔那下馆子。”赵星说。
“嗯，我要吃楼下的烧饼。”
“好，买。”
他们搭电梯来到楼下，赵星取来了那辆老凤凰自行车，刚走没两步，一对中年夫妻迎面而来。
赵星知道他们，是住隔壁屋的，本想上去打个招呼，日后好多多关照，没想到那对夫妇和他们的孙女，一见到他就绕道而走，表情怪怪的。
他没想这么多，耸耸肩。
等走到大路上，赵星去买了个烧饼给他，上了车，拍了拍车头后面的三角杠，“川仔，坐上来。”
“我……坐不上去。”尹川本想爬上后座，闻声走近，眼睛刚好与那条横杠齐平。
“我说你平时吃这么多，不长肉也不长个子，营养都浪费到哪去了？”说着，弯腰抱起他侧坐上去，把烧饼挂着，接着把他的手放在车头上，“不用怕，手抓这里就稳了。”
“走咯。”
赵星刚启程的时候在帮助他适应，踩得比较慢，没过几分钟，这小子就不抓车头了，直接两手放空，拿着烧饼啃，后背靠着他的前胸，不知有多享受。
他有点看不惯这小样儿，本想立马加快速度，但又怕他没平衡住摔下车，所以还是按照正常车速一路骑到商场，刚好尹川的烧饼也吃完了。
“要买什么？”他自己跳下车问。
“桌子书架、米油盐酱醋，再给你买几套衣服。”赵星拿出纸巾帮他擦嘴，然后把他手里的烧饼纸扔到了垃圾桶。
他哦了一声，牵着赵星的手，走进了商场。
赵星对这里很熟悉，先去了负一楼的家具城，给尹川买了一张高度合适的书桌，然后给自己买了个书架，和店员说好了送货时间之后，去了床上用品区买了两个枕头。
接着去了三楼的服装店，在男童区转了一圈。
“去试试看。”他拿了一套让尹川去试衣间。
“哥，你上次买了两套给我，已经够穿了。”尹川看了一下吊牌标价说。
“叫你去就去，快点。”
尹川穿着出来，是有亮色元素和简单卡通图案的T恤，裤子偏舒适休闲款。
他站在镜子面前，赵星走过来，上下打量，摸着下巴，“挺好看的，就是裤子长了点。您好，这裤子有小一号的吗？”
“有，我给您拿。”店员去拿了，尹川又进去试穿，刚刚好。
“就买这套了。”赵星说。
“哥，不用买了……”这身加起来估计得要五六百。
赵星啧了一声，把他推进试衣间。
等尹川出来之后，看见店员打包衣服时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像个调色盘，疑惑地看向赵星。
“哥，她怎么了？”尹川走出店问。
“没什么，就是杀了价，正在气头上。”赵星拎着袋子，满面春风地说。
“讲了多少价？”
“本来要五百六，我讲到了二百六。”
尹川朝他竖起大拇指。
忽然，尹川停下脚步。
“怎么了？”
“没。”他摇摇头。
赵星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个玩具橱窗，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英雄手办。
“走，喜欢就给你买去。”
“哥……”
他不顾他的拒绝，径直走了进去。
“请问那这个钢铁侠多少钱？”赵星指着问。
“那个1350，绝对正版，假一赔十。”店员说。
“行，我买了，包起来吧。”赵星拿出手机，去扫柜台上的付款二维码。
“哥，你不讲价了吗？”尹川小声问。
“刚才是因为那家店太坑了，我才会讲价，你那套衣服顶多就卖三百块。而这个钢铁侠差不多都是这个价，在这里讲价没用的。”
尹川拉长地哦了一声，学到东西了。
然后他们又去四楼逛了沃尔玛超市，买齐了油盐酱醋之类的调味料，还买了盘子碗筷，总之把在家下厨的一整套都给整齐了。
刚走出超市，赵星的手机铃声响了，是李焕打来的，催他们去吃午饭。
本来待到下午四点多就可以回来的，可李焕一家人偏要留吃晚饭，尹川又和李焕的继子李宇荣很玩得来，所以直到晚上九点多，他们才回到家。
赵星在厨房里摆放好买来的东西，尹川迫不及待拆开钢铁侠的包装，然后去房间拿来缺胳膊的蜘蛛侠，不知道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
“川仔，别玩了，去洗澡。”
“好。”
他进了浴室，许久都没有出来，赵星觉得很奇怪，就去敲门。
“川仔，怎么还不出来？”
“哦，很快了。”尹川答道。
“你没事吧？”
“没事。”
“真的？没撒谎？”赵鑫还是不放心。
他不说话了，水还是不停地流着。
赵星直接开门进去，看见尹川赤裸着全身，手上拿着两瓶一模一样的东西，和自己对视。
“你拿护发素当洗发水了？”赵星摸了摸他的湿发，超级滑手。
你打算养他一辈子吗？
“哦，怪不得我一直洗都不起泡。”他才发觉。
“你洗了多少遍？”
尹川认真地数起了手指，“五遍。”
“五遍？”赵星去摸他的头，他疼得下意识后退，“头皮都被你洗掉了。笨蛋，上面有字你不看的吗？”
“我……不认识。”他眼里的湿润不知是眼泪还是水汽。
赵星忘了，尹川没上过学，不认得字，还骂他是笨蛋。他本来也不用护发素，就是看尹川的头发干枯毛躁，才会买了外表一样的洗护套装。
他叹了口气，“记住，我把洗发水放在右边，护发素放在左边，以后别拿错了。”
“嗯。”
“头皮很痛吗？”赵星问。
他先点头后又摇摇头。
“真拿你没办法，我帮你洗头吧。”赵星脱了裤子上衣，光穿着一条内裤，拿过花洒，试了试水温，调低了一些，然后挤了洗发水，放轻动作地揉着他的头发。
“力度会不会重？”赵星问。
“不会。”尹川乖乖地站着。
忽然，赵星的手一滞，他的手指摸到了一个凸起的东西，应该是缝了针的伤口，从上往下移动，大概有十厘米长。
“你以前受过伤？”
“嗯，不小心弄的。”
“你的项链不取下来的吗？”从一开始，就一直见他戴着那个陈旧的怀表链。
他握住吊坠，摇头，犹豫了一下，他取下了，打开表盖，上面有一张照片，“哥，这是我妈妈。”
照片里的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都笑得很灿烂，不过有些褪色了。
“你爸妈……不来找你吗？”
“不会，我妈去世了，我爸不喜欢我。”尹川说。
“你没有上学，是因为你爸？”赵星问。
“他的钱都去买酒赌博了，连我妈的钱也被他偷光了。”
“闭眼，冲水了。”
他听了这些，心情有点复杂。一方面同情他的童年遭遇，另一方面竟然有点他妈的庆幸。
赵星你是人吗！
“我们明天去一趟书店。”
“你要买书吗？”尹川下意识想睁开眼睛说话。
“闭紧了，泡沫会辣眼睛的。”赵星说，“确切来说，是给你买书。”
“我不识字，怎么看书？”
“我教你。”
“好。”尹川笑了。
赵星帮尹川吹干了头发，差不多睡觉时间就到了。
“川仔，把枕头拿我房里，我们一起睡。”
“哥，我流口水……”尹川犹豫了。
“害，不是买了枕头吗？又不会流到我身上，我明天就去批发一箱枕头套，每天给你换。”
“我这就去。”
“快去。”赵星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然后他抱着枕头，跳上了赵星的床。
赵星洗完澡出来，关了灯，钻进被窝，大手一揽，将尹川抱在怀里，踏实地进入了梦乡。
翌日，赵星起床的时候尹川还睡得很熟，洗漱一番后，下楼去买早餐。
尹川的胃口比他的大一倍，每次买吃的都要买三人份，赵星想着，今天中午就去超市买些食材，自己下厨，比去外面吃省钱多了。
当他拎着两大袋食物往回走时，看见了停在小区大门前的警车，是有小偷吗？
赵星搭电梯上了六楼，刚走出去就看见自己家的门是敞开着的，真有小偷？
他快速跑过去，隔壁家的中年女人不知为何出现在他家里，还有好几个警察，尹川被其中的一个警察抓着。
“川仔！”
“警察同志，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杀人犯，这个孩子八成是他拐来的。”女人指着赵星说。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家，都给我滚出去！”赵星抓起警察的衣领，举起拳头喊道。
警察出示搜查令，“这个小孩叫贺尹川，已经失踪了一个月。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拐卖儿童，请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红英，”一个男人匆匆走了进来，是那个女人的丈夫，“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要随便举报别人，怎么就不听呢你！”
“老高，他是杀人犯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当年我们和他住同一个小区时，从来没有见过他有个这么小的弟弟，不是拐来的是什么？”被唤作红英的女人说。
“万一是人家的儿子呢？”被唤作老高的男人说。
“他都坐了五年牢哪来的儿子？老高，我都是为了咱们的孙女，隔壁住着一个人贩子我能安心吗？哪一天他把小黎也拐走了，你说怎么办？”
“行了，一切要等调查之后才能下定论，走。”警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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