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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尹川的过敏情况不是很严重，第二天下午就出院了。
“等一下，我带你去吃我爱吃的。”赵星说。
医院饭菜很清淡，味道也不好，虽然他盛多少尹川就吃多少，但他知道，他这么听他的话是不想让人操心。
九岁就这么懂事的小孩，到底是出自什么样的家庭？
“吃什么？”尹川换下病号服从卫生间走出来，穿的是赵星刚新买的衣服裤子鞋子，之前那套被洗得发白的衣服和破烂的凉鞋都扔了。
“哎呀，还挺合适的嘛。”他眼前一亮，佩服自己挑东西的眼光，这小子也长得不赖，身材比例也好，长大之后或许会比他帅。
“嗯。”尹川挠挠头发，笑了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赵星单肩挂起背包，递给他一个新买的包，同款的。
尹川把那个缺胳膊的蜘蛛侠和碎花小钱包放进去，背在身上，长度大小刚刚好。
“包是一样的？”尹川对比看了好几次后问。
“是啊，正好打折，便宜耐用。”
“那个……洗不掉吗？”他指了指赵星肩带上有一沓发黄固体，那是自己上次在银行自助厅睡觉的口水。
“洗不掉了，留着给你以后慢慢洗。”
尹川低着头，两滴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我我我不是在怪你啊，不用你洗，我自己洗，我自己洗。”
走出医院之后，赵星说：“你在这等我，我去取车。”
他点头。
没过多久，叮铃叮铃的清脆声音从右边传来，赵星骑着一辆老凤凰老款自行车停在他的面前，帅气地一歪头，“上车。”
他爬上后座，下意识伸手抓住赵星的衣服，想了想选择往后抓着。
“坐稳了吗？”
“嗯。”
“抱着我。”
“啊？”
“我让你抱着我的腰，”他把尹川的手环在腰间，“抓稳了，向着美食前进。”
“哥，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好像不是新车。”尹川说。
“今早去二手市场买的，价钱便宜一半，有车也方便多了。”
“哦，我们要去吃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暖风吹拂，一路看着都市夜景华灯初上，骑了大概二十分钟，他们来到了一家店，叫罗叔牛杂，外面摆的桌子几乎快坐满了，他们找了个空桌坐下。
“你想吃什么？这个牛心是……”赵星拿着菜单，照顾到他不识字，本想把上面写着的牛脆骨、牛百叶、牛肠、牛肚等食物解释清楚。
“哥，不用这么麻烦，我跟你吃一样的。”他说。
“行，你在这里等。”赵星去点单了。
现在点餐的人不是很多，他很快就端着两大碗牛杂过来。
“吃吧，很好吃的。”他帮他打开了一双一次性筷子。
尹川吃了一口，又喝了一碗汤，眼睛一亮，“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吃再点。”
“好。”
看他吃得很香，估计在医院闷坏了，得吃两碗，小子吃得这么多，长大以后肯定会高过他，一想到这，他就忍俊不禁。
“哥，你笑什么？”尹川抬起头来。
“没什么，就是看你吃得跟猪一样，以为自己养了头猪。”他抽出一张纸巾，替他擦了擦嘴。
“你是不是觉得我吃太多了？那我以后吃少点。”他放下筷子说。
“你个小屁孩整天都在想什么啊，”赵星打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能吃多少就给我吃多少，老子养得起，知道吗？”
“哦。”尹川拿起筷子开始吃。
“哥，这块肉是什么？”他夹起一块说。
“这是牛脆骨。”
“怪不得有一些硬硬的，吃起来脆脆的。”
“哥，这个又是什么”
“这是面筋。”
“面筋是怎么做的？”
就这样问来答去的，有一口没一口，两人很快就把一大碗牛杂吃完了。本来赵星是不小心点多了，以为吃不完，没想到聊着聊着就吃下去了，后知后觉有点撑。
尹川却不一样，吃完之后，他弱弱地说了句：“我还想吃碗饭。”
“这里没有饭卖，我们去别的店吃。”赵星打了个饱嗝。
“好。”
赵星推着自行车，尹川在身边跟着，一直往下走去，看见一家大排挡，就把车停好。
“你想吃什么菜？”
“那个就可以了。”尹川指着青菜说。
“就吃一个菜？”
“嗯，够了。”
“好吧，你去那边坐着。”赵星指了指那张空桌。
然后，他端着饭菜和一瓶啤酒过去，尹川看见多了两个荷包蛋，“哥，不用的……”
“两个蛋也不花什么钱，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还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不吃多点怎么行？”他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察觉到尹川投在酒杯上的目光，“你还小，等你成年了，才可以喝酒。”
“哦。”他低头吃饭。
“星哥。”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赵星看过去，是一个熟悉的面孔，但又叫不出名字。
“星哥，真的是你？”那个男人快步过来，惊喜万分。
“你是？”
“我是李焕啊，你不认得我了！”
“哦！李焕，大焕，你不是回老家继承家业了吗？”赵星终于想起来了，李焕是他的初中同学，三年的前桌，北方人，中考后他的父亲病重，经济不行，上完高一之后就没上学了。
”害！我把家业开到缘城这里了，前面那家团圆味餐馆就是我开的。“李焕说着，把一张名片递给他。
“混得不错嘛李老板，我上你那吃能打七折吗？”赵星调侃说。
“还打什么折啊？你当不当我是兄弟，当然是全免啊，你要是敢付我一毛钱，我就跟你急。”李焕啧了一声，坐在他旁边。
“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你可别赖账，我家这小子吃的可多了。”他倒了杯酒给李焕。
“他是你谁啊？除了赵风，我不记得你还有个弟弟。”李焕喝了口酒说。
“他是我儿子。”
李焕差点没把口里的酒喷出来，“什么？儿子？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太不够意思了吧星哥，都不邀请我去喝喜酒。”
“想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五年都在监狱，哪里去找女人？这孩子是我拣来的，叫尹川。”赵星对尹川说，“川仔，叫他叔叔”
“叔叔。”他抬起头，饭粒沾嘴边了，赵星用手指帮他弄掉。
“欸，真乖，小川以后肚子饿了就上叔叔的店里吃饭啊。”
尹川看了一眼赵星，嗯了一声。
“要不要喝饮料？”赵星问
“要。”他点头。
他去冰箱里拿了一瓶豆奶过来，放到尹川面前。
“星哥，那些警察都是瞎了眼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凶手，但是我清楚，你一定不会害赵风的，你们两个的关系这么好，怎么会……”
“好了，大焕，”赵星打断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出来了，就不要提了。”
“不是，你学习这么好，次次考试年级第一，语数英都接近满分，如果你没进去，你现在一定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有着大好前途啊。”李焕替他不值。
“别老是说我啊，说说你吧，李老板。”赵星笑了笑。
李焕叹了口气，“我退学回家之后，没过多久我爸就去世了，接手了家里的餐馆，后来听了一个姑娘的建议，把店开到了这里，没想到还真赚了不少，扩大了店面，也买了房和车，在丁州安稳了，就把家里的老母亲接过来一起住。两年前，我和那个姑娘结婚了，她是二小的一位老师，教语文的。”
“有弟妹的照片吗？”赵星有点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嫁给了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虽然长得像熊。
“有，在这儿。”李焕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里面的两个人笑得很幸福，那个姑娘很漂亮，气质也好。
“抱得美人归啊，她是不是比你大？”赵星问。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她大我四岁，今年二十六，她自己带着个儿子。多亏有她，我才会走到今天。”一谈到他家媳妇，李焕整个人都变温柔了。
“挺好的，遇到对的人就成，管他年龄多少。”
“就是，说得对。”李焕把照片放回钱包，“星哥，兄弟多年不见，要不要来一杯庆祝庆祝？”
“好啊，老板，来半打啤酒！”他喊道。
啤酒很快就上了桌，两人开始聊着天喝了起来。
“你现在住哪啊？还住在以前的地方吗？改日上你家窜窜门。”李焕说。
“我父母搬到了上海，把房子留给我，我不打算住那里，以前是有小风在我才会住。“
“哦，那你找到地方住了吗？”李焕知道他和那个家里的关系，很复杂。
“我前几天刚出来，捡了个小孩，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赵星看了一眼差不多把豆奶喝完的尹川说。
李焕忽然一拍大腿，“正好，我半年前买了一个房，本来打算赚点租金，现在装修好了，还空着的，你们可以上我那儿住啊。”
“真行啊焕子，都买好几套房了，租金多少？”他仰头咕噜喝了几大口。
“谈钱伤感情，还要什么租金啊？兄弟那房免费给你住，要住一辈子都成。”李焕豪爽地说，“你也知道，当年我家里人都盼望着我念书念出村去，可我的成绩实在是差到不行，更别说上好的大学了。幸亏初三那年你天天帮我补习，让我的中考成绩挤进了前一百，否则我哪有能力上高中啊。”
赵星笑了笑，“你带我去看房吧，离这远不远？”
“不远，就在隔壁街，走路差不多十分钟。”李焕说。
“好，走吧，我去取自行车。”赵星说。
“行，我替你看着小孩。”李焕摸了摸尹川的头，打量了一下他，喃喃道：“星哥长得帅就算了，怎么拣个孩子都可以拣个这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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