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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上青天揽明月
常来和何迎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何迎对他也渐渐放下了防备,从那天起常来再也没有去看过萧挽澜一眼。即使得知何迎对他用尽各种刑罚,也没有皱一下眉头。他终日跳舞作画,倒像是个快活神仙。
“常来啊,常来,你可真是个妙人,我可不舍得让你再落到别人的手里。”何迎贴在常来的耳畔说道。
“这倒是简单,将军现在已经吞并了雁陵关,只要再向北出落吞并里陵,就可以与中原实力相当了。”
“吞并里陵?这又谈何容易啊。”何迎眉头紧锁,显然没有半分把握。
“将军如果可以听听小人的法子,吞并里陵就如同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说来听听。”
“里陵那个地方易守难攻,主要是以地型作为屏障,那里有繁河流过,倘若用石头阻住繁河的水流,然后在进攻时撤下阻流的石头,河水必定会将里陵淹没,到时候再发动大军进攻,就可以一举拿下城池。”
何迎仔细听着常来的建议,惊讶于他的高明谋略,可又担心中原军队会趁虚而入,到时候只怕赔了里陵又折了雁陵。
常来似乎早已猜透了何迎的心思,他提笔在眼前的纸上画下了一幅地图,画中的有里陵与雁陵还有中原。常来用笔在赤水关画了一个圆圈。
“这是?”
“何将军应该知道这是条险途。可也能为我军所用。这次我们埋伏在山谷下面,中原的军士一旦想攻打我们就派军队将他们引到这条路,到时候就可以瓮中捉鳌。”
“好,就听你的!”何迎看到常来头脑如此聪明,对他的喜爱更增了几分,他真是想把常来彻底地据为己有,任谁也别想多看一眼。
出征那天,常来在何迎身边骑马同行,他请命去做中原军士的诱饵。不出所料,中原大将的确准备借此机会夺回雁陵。他按照原计划将士兵们引到了赤水关这条亡命之途。
等到中原军队后,常来便开始准备作战,他命令手下的小兵们斩杀中原士兵。自己则骑马绕到了山后,在山后的一块土地上洒落了几片画纸裁剪而成的枫叶。
中原军士自然比不过凶猛的胡人,纷纷倒在了胡人的刀下,常来就这样成了胡人眼中的神军师。那日得胜归去,常来命令手下的士兵将牢狱里的萧挽澜带到自己眼前。
何迎就坐在常来的身边,他本来是不愿同意让常来再见萧挽澜的,可常来现在立了大功,自然要对他言听计从些才是。于是他别扭地歪坐在坐席上,斜眼瞅着遍体鳞伤的萧挽澜,边看边把桌上的葡萄塞进嘴里。
常来起身走到萧挽澜身边,先是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倒是唬得何迎一愣,他饶有兴趣地准备看一场好戏。
“萧挽澜,当初我跟着你的时候,你只让我当一个写写画画的画师,无视我的建议,你也看到了,我是有统军的本领的。在我的面前,你只能一败涂地。”常来仰头大笑。
“无耻之徒。”萧挽澜不屑地斜睨着常来,倘若之前还有几分情意在,而今便已经彻底一刀两断了。
“明天,你就会死在我的刀下。”常来指着萧挽澜的额头,得意地说道。
这话却是超出了何迎的意料:“明天,你说你要杀了他?”
常来笃定地点点头:“这样的废人,留他又有何用?快把他带下去,看着着实让人堵心。”
那天夜晚的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只有弯弯的月亮洒下一点点清光,萧挽澜坐在牢狱的一角,从满是鲜血的衣袖中拿出那枝画笔。每次受刑他都会把画笔藏在牢狱的一角,他不忍心用沾了血的手去碰那在他心中最为纯洁的东西。
可现在,借着清澈的月光,他用力将那枝笔折成了两半。
“常来,从今日起,你我一刀两断。”萧挽澜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个笑容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锥心刺骨,他这又是何苦呢?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去说与别人一刀两断呢?更何况人家已经是显达之人。
常来没有过比这一天更开心的夜晚了,他命令手下准备了整整三坛美酒,斟满手中的酒杯。他走到营帐外面,用酒杯敬天上的月亮:“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我常来敬你!”
身边的小兵都被常来吓到了,就算是打了胜仗也不至于开心成这个样子吧,这比范进中举还要吓人呢。常来却不顾他人的看法,只是自顾自地斟酒,自顾自地在营帐里晃来晃去。
喝得尽兴了,常来便取出一枝画笔。他用心的描摹着画上的每一个角落,那壮美的夕阳,那风神俊雅的男子,那英勇无比的汗血宝马,就连风声似乎也钻入了画面,让整幅图画流动起来。
画完这幅画,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将里面剩下的美酒一饮而尽,喝完便小声说了句:“萧挽澜,我敬你——”
常来将画放在烛火的上面,不一会儿,画中的夕阳与草原都变成了灰烬,只有画中的那个人儿就像在眼前一样挥之不去。
常来折腾了大半夜才肯在桌上伏案睡去,自从来到了何迎的军营,他就再也没有睡过床铺,他似乎总是会在梦中惊醒,醒来时脸上全是泪水。
可那是个什么梦呢?
他也不知道。
次日凌晨,常来醒的很早,昨夜喝的酒似乎还尚在肚里翻滚,头疼刺激着他的身体,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径直向监狱走去。
借着醉意,他的脚步似乎也变得轻快起来。
身边的小兵都知道常来今日要亲自处斩萧挽澜,都想着看看这出好戏,却不想常来将小兵们都赶了出去。
常来跪在萧挽澜门外:“挽澜,我自知十恶不赦,如果没有后面这些事,或许我们还可以一同喝一场酒吧。”后面那句话他说的很没有底气。
“恶心。”萧挽澜回道。
常来听到这两个字反倒有些安心,他站起身来,用带点醉意的口吻说道:“好男儿生来便应当纵横疆场,百战封疆,纵然死,也是马革裹尸,赚得个万世清名,流芳百世。萧挽澜,前途未卜,望君万万珍重。”
“来人!准备行刑!”
萧挽澜还未来得及思考常来的意思,常来便已经命人将他提出牢房,准备斩首示众了。
萧挽澜被捆在行刑台上,何迎则悠闲地坐在不远处观赏这令人心情愉快的一幕,马上常来就只属于他自己了,马上这广阔边疆就只有他何迎这一个边关大将了。真是快哉!快哉!
一切都准备就绪,常来却迟迟没有到场。
正在大家都猜测常来去做什么的时候,常来手握一枝毛笔姗姗来迟,他特意换了一身紫袍,本就雪白的肤色,在这身衣服的衬托之下更显得光彩照人。
“常来来迟了,为各位道歉。”常来对大家深深作揖。
萧挽澜此刻已是心如枯木,他还在思索着常来刚刚那句话,“前途未卜”,为何是前途未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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