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香承梨花缘

作者:世界之巅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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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游方一瞥行相至,历得万象始鸿蒙。

      那是一个远古的连片片传说都零落婆娑的年代,就连现世还存在着的最古老强大的神祇——五方净者也还心诀未成,不知所在何处。
      世间只有一团广袤宇宙中经年孕育出的混沌之气,更无天地人神、正邪仙妖之分。世界万物三教九流没有品类等级只混在一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自行幻化。虽无章法,倒也和谐。
      不知几万年后,原始尊神从时间尽头仙游路过此方,见周身环绕尽是团团混沌,以微观之,内容皆是混战不堪:各处混沌中的自生灵气幻化无状,互相抗衡却又不得分离,只化的一瞬间狂暴一片狼藉,又一瞬间沉寂一团死气。
      原始尊神正觉得“蠢物!果然都是宇宙混沌,愚蒙之物。”不愿停留之时,却不经意瞥见了一处盈盈碧蓝——尊神仙年漫漫不伤不灭,千百万年间见过团团“蠢物”化生又幻灭,何曾有过这样祥宁之气?顿觉新颖有趣、青翠可爱,便化了形近前一观。
      只见眼前虽也是一团自然混沌,却并无激烈抗衡,各种元气虽无章法,却能相辅相成,天然和睦。故而与别处不同。
      尊神心悦,将这与众不同的混沌之气赐名“鸿蒙”,又觉异象既显缘法已开,不可误了这灵气,便以手为剑,劈开了混沌。五分手推过顶是以为天,五分足踏平实是以为地;呼兰气成风云变幻,割血脉为江河湖泊,断青丝化山川草木,挥清汗定雨露甘霖;又聚清灵之气往生廿五重天,放愚浊之气下厚土涤荡,浊气经世间山川林木净化方再重归于天;最后抛下自己的往生卷,定下万物运行的规则。

      “这才有了现在世间的雏形,仙凡平煦,六道井然,各处灵息皆有去处,世间万物各—归—其—位—”随着一句意味深远的长声,讲坛师台上俊逸出尘的仙使捋了捋额前被风扬起的长鬓,合上了手中的书卷。
      台下围坐了一众刚刚开蒙就学的仙家子弟,听了这番壮阔讲述,都沉浸在授业仙使抑扬顿挫描绘的远古时期天地初开的宏大场面中没回过神,一时间鸦雀无声。
      仙使见状微微一笑端起香茶抿了一口,后故意将杯子重重的放回青玉茶盘中——台下这才响起一阵阵啧啧之声,有的钦羡、有的赞叹、有的称奇,嘤嘤嗡嗡,此起彼伏。
      正值各家仙徒畅言之时,有一稚气未脱的清脆女声响起:“先生!先生!”讲台上的仙使抬眸,只见台下不远处坐着一位总角之年的小仙娥,生的粉妆玉琢圆润可爱,此时正伸着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朝讲台张望,正是顽皮之名传遍廿五重天的瀛洲神羽族小皇女千岫云。
      先生轻嗯一声,她便站起身来,稚嫩的施了一礼,盈盈道:“今日授课之始,先生说要讲仙史,还说要讲最为尊贵的远古神祇五方净者,可我细听了这大半日了,先生只说了原始尊神,连五方净者的名字都没提及……”
      “你不就想听紫渊尊神吗?还五方净者,”旁边的一位仙童噗嗤一笑打断了她:“晨起见你急急慌慌的便知道你等着今日的课,若不是,就你这顽皮性子能这般老实的坐到现在?”
      “你!”小姑娘一听登时红了一双白耳,一时恼羞成怒的抓过仙童肩上的碎发,也不管他吃痛的歪在一边龇牙咧嘴,只把他往自己这边拽。
      这时,身后一位年纪少长些的男孩,忙站起来拉住女孩的手,带着宠爱的语气嗔道:“还不快放手,怎的云儿不许人说了?公子不过一句玩话,又要这样胡闹,忘了母仙如何日日叮嘱了吗?”
      “哥~”女孩埋怨的叫了一声,迟迟不肯松手,男孩见状收起宠爱换上严厉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才忿忿的丢开手道:“你们倒会说我,自己不也等着先生讲宓……”
      “咳咳……”讲台上一直没有讲话的授业仙使突然凌厉的咳了两声,生生打断了千岫云的话,她乖敏的闭了嘴,把那已到嘴边的“漓”字咽了回去。
      “我并没有说过今日课业已然讲完,你们又坐不住乱起来了,成何体统?”仙使郑重的说道:“有什么疑惑也当课下再论,怎么能就这么打起来了?”
      见先生面有愠色,仙徒们个个乖巧的端坐起来。
      先生却只又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原始尊神当日开辟鸿蒙,定下道法,本欲就此离去。一则不扰道法自然运转,二则待到仙游而反,这机缘轮回必定万物蓬勃,也可做个歇脚冶情的去处。只是虑到缘法难料,变数颇多,若就此放任,怕是仙游期间一朝变化失了平衡,又堕回一片与他处无异的无序混沌,岂不是浪费了这千百万年间唯一的一处灵气?”
      “虑及此,原始尊神便将自己的心诀分出一脉,又集五方灵气汇于其中,创造出另一完整心诀,丢入初现的莽山丛林化出形来,专做替身留在此境,代为看护,以期清浊相承、轮转有序。这便是——”讲到此处,先生故意拖着顿了顿,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千岫云。
      果不其然,这小姑娘正双手捧着冰雪可爱的小脸痴痴的看着自己,一双如铜铃般滚圆灵动的眼扑簌簌泛着期待的光,仿佛就要开出一朵花来。
      先生暗暗一笑,方才接着说:“这便是如今的五方净者之首——昊圣紫渊尊神。”
      “之后又见东方沧海出青龙,西境檀林现白虎,南屿之泽育朱雀,北斗山巅驻玄武。便顺其道法一一点化,使其自生心诀,专司调和各四方净化归演——这便是如今的东方净者孟章尊神、西境净者陵光尊神、南屿净者宓漓尊神、北斗净者执明尊神。如此一来,天地万物四方和顺,汇于中,再由紫渊尊神调伏归一,甚为稳畅,原始尊神方觉无碍。自此拂袖而去,只扔下腰间环佩碧翠宫珠一颗为记,顷刻间远去丈万八千里,未知所踪。”说到此处,讲台上的先生轻敲了一下手中的折扇。
      只见他眼前便有烟蓝色的仙雾聚集,渐渐由模糊到清晰,映出一片静如凝翠、幻若琉璃的深邃湖面——更有远山密林衬着日光灼灼,越发散着流光溢彩摄人心魄——只在这仙使手中投镜术里的惊鸿一瞥,就足以使人恋念不忘。
      围着师台而坐的仙徒们个个都发了呆,他们个个生在这廿一重天,上得这层天境的在仙界已算得上是世家,虽都只是两三万岁开蒙的年纪,但没有一个是没见过世面的,却也都个个艳羡这投镜术中的美景无法言语。
      只有千岫云身旁方才被揪了头发的小仙童,懒懒的背着手靠在石背上,斜眼瞧着身边因心神荡漾而生了一脸红霞的千岫云,漫不经心的说:“这有什么,不就是紫渊尊神的故土莽山净林中的真缈湖嘛。”
      授业仙使听了,微微颔首以示肯定,使那原本不再做声的仙童更加了三分得意,继续道:“这湖就是相传原始尊神留下的记号碧翠宫珠所化,说是集世间万物之钟灵毓秀也不得其神采之万一,摄人心魄却不引人入魔,是个净化心诀的宝地。”
      “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一旁的千岫云半信半疑的扭头问道。仙童瞧见她对着自己,弯弯的烟眉似蹙非蹙的露出平日少见的娇憨之态,一时竟怔在哪里,忘了答话。
      小丫头却颇不耐烦的朝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拧。
      “啊呀呀!”仙童应着千岫云的动作叫了一声,方才瞅着她的痴态一扫而光,瞬间换上一脸委屈褶皱,气鼓鼓却又温柔的小声说道:“又不是什么稀罕去处,我父尊母尊每千年便要进入此境听紫渊尊神临湖讲学……你倒是自诩紫渊尊神为偶像,为何竟连这尊神的诞育之地都不识得?”
      听了此番,千岫云有些羞赧的扭过头,口上却不肯认服:“我要你管……知道又有什么用处?紫渊尊神讲学可不比咱们的世家讲坛,哪里轮得到我们?”
      哪知仙童却又不屑的哼了一声,稚嫩的声线也没挡住他朗朗的语态:“公主殿下这便小气了,如何轮不得我们?想我父尊母尊也断不是打初生现世就有这般本事地位,也是经年修学才有今日。何况就算紫渊尊神如今所在的廿五重天和熙殿,起码也需上上修为的尊者方能踏入,怎样也得一番苦练……”
      “不愧是孟章驭下漫清海皇子书瀚的太子。”
      正当仙童慷慨陈词之际,一个内息稳厚又不失温润清朗的声线打断了他:“子书玉泠。不错,小小年纪有此眼界,没有辱没一域神长这般世家。”
      如此带着高深莫测修为的声音使仙徒们禁不住一同循声望去,但未见任何人出现在这讲坛之内。
      正当狐疑,却见讲坛师台上授业的仙使已然撩衣起身,万分恭谨的叠上双手,先直举眉前后直拜一礼:“小仙恭迎紫渊尊者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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