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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小雨跑的没影了，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顾宁局促地不知如何开口，天知道他为何会在一个自认为是兄弟的人面前生出那么多难言的少男心事，最可悲的是他竟然都不自知。
舞阳却没什么纠结的思绪，她这一次是彻底想开了，她一向果决，决定的事情从来不拖泥带水。诚然情谊是这世界上最难以控制的事情，但道德的绳索绑缚着她，她也心甘情愿地臣服在道德之下。
顾宁是有未婚妻的人，她再跟他纠缠下去，明摆着会自讨苦吃，而且还会破坏他人的良缘，好女孩不应该做这种事。
该告别了，又一次。
“你要走了？”舞阳还没开口，顾宁就率先问道。
舞阳一瞬间呆愣地看着顾宁，她有些讶异：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得不说顾宁在心上人面前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虽然是个粗神经，但他一生所有的敏锐都奉献给了舞阳。
当雷小雨跑掉之后，他们两个面对面一时无言，夏夜静谧，草虫轻鸣，有些情感化成了涓涓细流在周身流淌，顾宁在这样的氛围中，突然就读懂了别离。
他立刻就不开心了。
舞阳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她最后还是闭上嘴，轻轻地嗯了一声。
是的，我要走了，再见了。
“可是……”顾宁悄悄看了舞阳一眼，艰涩地道：“我们好久没见了，你怎么又要走？我在京城有了府邸，你还没去看看……”
舞阳歪着头，眼睛直视着他，似乎在认真倾听着他的话。
这一幕顾宁是不陌生的，他在过去的军营生涯中曾无数次地见过眼前人轻轻歪着头，认真地听他诉说烦恼，又在分别的岁月里在数不尽的梦归处望着一颗歪着的小脑袋泪流满面。
别人都觉得顾宁是个所向披靡的战神，但只有他知道他曾经在梦醒时分哭过，指尖坠着泪珠，怔怔地想缘何伤心。
回忆的片段在脑海中悄然浮现，顾宁看着舞阳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专注热切，舞阳在那样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但她没有退缩。
相反地，她在那样的目光下突然变得勇敢起来。也许是岁月为她平添了勇气，她渐渐有了力量去把过去所有自欺欺人的面纱扯开，耐心地看一看过去的自己，然后坦荡地去面对所有的过往和感情。
这一刻，她不得不对自己承认，顾宁这个人，她是喜欢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在他一无所有时还是功成名就时。
这个人，她喜欢过，很喜欢。
这样的人……换作谁都会喜欢的吧。
热切的，直白的，单纯的，一个勇敢无畏鲜衣怒马的少年人，对这样的人心动，怎么会是错呢？
这应该算是老天的恩赐才对，在青葱的岁月里让这样的人为记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即便没有共同携手走过一生，在人生的黄昏里翻阅过去，也有了对那段岁月微笑的理由。
舞阳这时突然就不再刻薄了，因为顾宁从来就没有犯错啊，自己也没有错。
她还这么年轻，顾宁又是人中龙凤，朝夕相处中，心动简直就是难以避免的。
她抬头看着顾宁，他的眼中期待和紧张轮番上演，有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又不太敢说，舞阳见他这副样子，释然地笑了笑。
顾宁是天之骄子啊，他不应该在这里近乎卑微地等待别人的宰制的，他应该一直都是开心的，肆意的，被人宠爱的。
于是她听见自己问道：“你想让我去京城？”
顾宁抿着唇，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
“好，我去。”
去吧，去一趟也没什么，回来再开启新的人生未尝不可啊。
去看一看顾宁的家，去为他们的故事画上一个句点，亲眼看见他成婚，为他送上祝福，他一定会开心的。
“真的？”顾宁闻言有些难以置信，他一瞬间像是得到大赦的歹徒，又像求婚成功的年轻人，也许是这喜悦来的太意外，他高兴地什么都不顾了，一把将舞阳抱起来原地饶了起来。
舞阳被绕的头晕，尖叫着捶了他两下，顾宁没有放人，反而把人箍地更紧了，他的笑声飞到五方寨的上空，把夜里在枝头栖息的鸟儿都吓跑了。
他转累了，把舞阳放下，喉头滚动了滚动，对舞阳道：“那你等等我，等这边事情结束，我就带你回京城。”
“怎么了？这里不是已经攻打下来了吗？”
顾宁道：“还不算完，过几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舞阳理解地点点头。
顾宁的眼睛中都是笑意，他就像只小狗崽儿，突然找到了主人家，心里都是黏黏糊糊的情谊，特别想撒娇耍赖，但又碍于跟主人没有特别熟悉，还不敢太过放肆。
突然想起来什么，他从怀中掏出那方手帕递到舞阳面前：“这个给你。”
舞阳看见眼前的东西，脸腾的一下红了，好在这是在夜里，涨红的脸被夜晚遮掩。
她心里开始埋怨顾宁，我都要跟你当朋友了，你能不能不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我现在可是男儿身！
她推拒着顾宁的手帕，没好气地强调道：“我是男子，要手帕像什么样子？”
顾宁很坚持：“男子怎么了？皇上也是男子，他难道就不用手帕了？我也是男子，以前也用手帕的，你不是知道嘛……”
“哎呀，我不要！”舞阳恼了。
顾宁几乎央求起来：“送给你你就要呗，我特意给你裁的，真的，这花都是我绣的。”
舞阳在拉拉扯扯中被顾宁气笑了，她停下来从顾宁手中接过手帕，借着月色去看他绣的花。
顾宁把头伸到她旁边跟她一起看，有些邀功的心态。
舞阳身上的茶香在这时一丝一缕地萦绕上顾宁的鼻端，他似乎被蛊惑了，本能地顺着那股香味又靠近了舞阳一些。
热气喷薄在舞阳的脖颈儿上，痒痒的，热热的，她回头一看，正好跟顾宁脸对脸，就像要接吻一样，太尴尬了。
她反手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推到一边，教训道：“跟你说了别挨我这么近！”
“我不是故意的……”顾宁低声狡辩道。
他模样太委屈，舞阳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几乎立刻开始反省自己的错误，真是欠了他的。
“怎么样？喜欢吗？”顾宁又把话题绕到手帕上。
舞阳扯了扯嘴角，看着手帕下方不伦不类的花，温柔地笑了。
花虽然丑，但……真的很喜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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