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

　　“有火吗？”沈长缨捡起那个骨坠，“把它烧了吧，留着它也没用处了。”

　　骨坠被扔进了火堆，和那些杂物一起成了灰。

　　两人出了王府，去了北市。北市这次是饰品最多的地方，大概是地理位置的原因，北市本来关于北国的物件儿就比其他的集市要多。

　　“卖包子嘞，新鲜的包子！”

　　“看一看啊，盐酥饼！又香又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北市还挺热闹的，叫卖声远远地都能听到。两人走过好长一串，除了卖北国产的吃的的就没看见过别的东西，奇了怪了。

　　“很奇怪。”周温安念叨，怎么会没有呢？原来那条骨坠都是任弘博从北市淘来的，据他说北市的饰品非常多，但这一路上除了几个卖珍珠项链和翡翠镯子的就没有了。

　　沈长缨多年没回到京都，就算是“网”很强大她也不至于连京都集市这些事她都清清白白，在听到周温安的话后她问他，“是因为没看到摊子吗？”

　　“不是，北市原来很多卖饰品的，虽然说不是什么很精美的东西，但由于便宜还是很多人买着玩玩的，但这次不但没看到卖骨坠的，还少了很多饰品摊子。”

　　是走漏了风声吗？可有什么风声呢？知道骨坠的时候还是今天，立刻来查怎么会跑的这么快？如果是想要扩大恐怖面，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够扩散呢？两人出来的时候特地换了常服，一路上也和普通老百姓差不多，应该也没惊动什么人啊。

　　绕了好大一圈，最终还是没发现人，最后走到北市出口的时候，听到一声低低的叫卖声。

　　“祛邪庇佑的法宝啊！”

　　祛邪庇佑？可算是听到这句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走了过去。

　　“什么祛邪庇佑？给我看看。”她一下挽住周温安的手臂，像是新婚夫妇一样，对着周温安说，“再陪我逛这一下再回去好不好？”

　　还好被挽住的这人够冷静，配合道，“好好好。”

　　“新婚吧？可真叫人羡慕的，夫人您看看这式样，这可是北国的法宝啊，专门对付那些妖魔鬼怪的。”叫卖的是个老阿婆，像是京都人，这娴熟的姿态应该就是老商家了。

　　倒真是奇怪的，你说卖个饰品打个“招财进宝”的名头也是不错的，可为什么要挑“祛邪庇佑”呢？祛邪庇佑祛邪庇佑，得有“邪”才能驱啊。常人都不喜欢晦气，就算是不信鬼神的人也难免被这“吉利”二字影响，这群人的生意怎么还能这么好？

　　“灵吗？”她小声兮兮地问那卖东西的人，弄得那人也不免跟着她小声起来。

　　“那肯定啊，最近京都不是有些怪事嘛，用这个，准灵。这可是北国来的好东西，一般人我还不卖呢。”

　　话题引到北国了，可以继续往下引了。“北国？真是北国来的好东西？我可听说北国的神可灵了。”

　　“对啊，还是夫人您懂，前些日子有人又是发热又是咳嗽，眼看着要撑不过了，来了个神婆，撒了点神水，念了好久的经，没过多久就好了。那神婆是北边来的，据说天神还附过身呢！”

　　“天呐，这么神的吗？这些饰品肯定来的很不容易吧，我听说北国来都所有东西都要层层审查的。”她有些担心地说，继续“钓鱼”。

　　“最近还好了，北国来的商贩多了不少。”

　　“是吗？我怎么都没怎么看到。”

　　“这些天都忙坏了，这群人这几天忙得很，刚来京都就忙着赚钱，连着忙活了几天了，我看他们也有些受不住，就劝他们回去歇会儿了。”

　　“我就说嘛，阿婆一看就是京都人，不太像北国来的。话说这群人跟我们说的话不太一样，卖东西也方便吗？”

　　“有人懂的，这几天生意格外好嘞。”摊主乐嘻嘻地笑着，摆正了一条骨坠。

　　看着说话的语气和说的话，不太像是知情的，能在这儿卖大概也是因为赚钱才收了那些人的骨坠。北国的人既然是想扩散骨坠，那肯定不计成本，卖给这人也是情有可原。

　　“对了阿婆，你说那京都的怪事...”

　　“夫人还不知道？最近京都啊，死了好几个人呢，都是自缢，有官小姐，也有乞丐，官府去查都没查出什么来。”

　　“这样的吗？我都没听说呢，府里的下人也没议论这些事，我以为最近太平的很呢。”她装作很吃惊的样子，手中带着的帕子捂住胸口。

　　这人来京都还没几天，这官邸里夫人的样子倒是摸得清清楚楚。想到这儿周温安不免笑了，看着有些无奈。

　　“我怕你担心，没让她们说。”他对着她说，脸上的担心看得真真切切。

　　“都怪你瞒着我，我们都没早做准备。”她娇嗔一声，然后对着摊主说，“这些都包了吧，不只我们得带上，府里的下人也不得少，就怕哪个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让府里也不清静。”

　　最终掏腰包的事情当然不可能让沈长缨来，周温安付了银钱，那摊主笑呵呵地送走两人，在两人走了不远还在夸两人大方。

　　走出北市好远，等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俩后，沈长缨松开了手，舒了舒气。

　　“精彩，实在是精彩。”周温安拍了拍手，笑出声，“沈姑娘果真是奇人。”

　　她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得长叹一声，“罢了，这次还是有收获的。一是京都的确来了很多新的人，二是京都的确有比较奇怪的事。”

　　谈到正事后周温安立刻恢复了正经，“人多耳杂，不如先回府。”

　　“哦，好。”一下子竟然忘记了两人现在还在街上，虽说路上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他俩，但还是不好松懈。

　　“其实事情虽然多，但细细想一想还是有很多关联。前脚京都才出了命案，后脚北国商贩就来了京都卖这些饰品，这些人未免太急了些。”终于进了府，他暂时松了一口气。

　　“毕竟时间紧迫，如果不早点搅浑水就没有好效果了。对了殿下，牧平有传回来消息吗？”在两人想清北国来朝的意图后，周温安离开派了牧平去接应北国使臣，也不知会了面没有。

　　“还没有。宴会那边也还在准备，一切都还需要等。”周温安忽然听到身后有匆匆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家仆。

　　“等到了。”他对着她说，然后拆开了信封。

　　“怎样？”

　　“牧平说他已经接到了北国使臣，一切平安，近两日就会到京都了。”在看完后他暂时舒了口气，但心还悬着。

　　“这么快？还以为还有几日呢，一切平安就好。”

　　“或许是觉得太早动手目的太明显吧，”他把信纸撕碎，扔到火盆里，“你觉得什么时候出意外会比较合理？”

　　“殿下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吗？”沈长缨有些惊奇地看着他，言语中带着笑意。

　　“总觉得不会太顺利。”

　　“至少要到了京都，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断。如果要发战的话，死在宫内是最好的，毕竟皇宫这样的地方最敏感了。”她看到周温安微微皱起的眉头，觉得这种压抑的情绪不宜久留， “殿下，伙房在哪儿？”

　　“怎么？”他的确懵了一下，反应过来沈长缨在说什么后就领着她去了伙房。

　　“为什么要去伙房？”两个人一边走他一边问。

　　“很久...没有吃甜的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果然暂时离了北国使臣的话题两个人的情绪都会好一些。

　　“要早和我说啊，”他笑了笑，给沈长缨一种身边这人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王爷，只是一个温和的普通人，“后厨原是宫中的，手艺很好。”说完又补充，“做糕点也很厉害。”

　　“好。”

　　天已经有些黑了，伙房的食材又很多，沈长缨先走了好几圈才找到砂糖、蜂蜜，还在灶上看到了早已浸泡好了的绿豆，便顺手拿到了一起。

　　绿豆浸泡了很久后表皮会很容易被揉去，她试了一下，皮轻轻一捏就落了下来，的确是泡的刚刚好的豆子，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是真的临时起意都会怀疑是不是早有人备好了在这儿。

　　搓好皮后要继续蒸，蒸完以后要捣成泥，捣完以后要放到锅里拌匀，其实步骤没有多复杂，但这热天里在伙房里忙活难免会出一身汗。

　　“要休息一下吗？”周温安看着她脸上的汗和鬓间有些湿发头发，关心道。

　　“不用了，快好了。殿下应该很少有这样待在伙房过吧，”她抬头看他，手上还在忙着倒蜂蜜和砂糖。

　　香味一点点漫出来了，引得周温安一个平时不怎么吃甜点的人都有些嘴馋。“...是。”

　　翻炒，拌匀，等火候差不多了她把糕拿出来，等放凉的时间比较长，只得坐了下来。天气太热了，她又是易出汗的体质，随身带着的帕子都已经湿了，在犹豫要不要拧一拧再擦的时候身边人递来了帕子。

　　“你很喜欢吃糕点吗？这样的天气跑来做。”绿豆糕的味道很香，他虽然有点馋但还是有些疑问。

　　“嗯，喜欢吃糕点...和一切甜的东西。”谈起甜食她的心情会格外好一些，眸子亮亮的，脸在烛火的照映下显得红红的。

　　“那怪不得会要来做绿豆糕啊，”看到沈长缨的笑脸他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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