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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周边虽然有点红，但也不见发炎呀。她拿起纱布上粘着的药膏闻了闻，是昨天的药膏，也没有问题。
“你确定是换了药之后才痒的，很痒？”
秦宿白脸不红心不跳，点点头。
卫姜想了想，决定给他重新上药。她在一旁将药膏糊到纱布上，秦宿白状似无意地开口：“段知宴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有啊，他想从我口中知道你的情况。”卫姜头也不抬地说，“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秦宿白满意地点点头，抬起手配合她将药敷到腹部。“男人莫名其妙送你礼物，一看就是不安好心，你小心别中计了。”
卫姜缠纱布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他。四目相对，两人的呼吸交错，卫姜先移开了眼，继续缠纱布。
有那么一瞬，心底生出一股异样，说不出的感觉。
静默半晌，她忽然开口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秦宿白没想到她那么听自己的话，怔了怔，露出不屑的神情，“不就一根破钗，丢了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破钗吗？放在她手里可是很贵重呢，她要把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来过日子，可不像他们这些权贵，衣食无忧。
等级就在这，也不能怪他瞧不起金钱。
“包好了。”她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收拾药瓶。
秦宿白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情绪不佳，他回想了刚才说的话，没觉得哪句话不对。
......
涉嫌卖官的罪犯已经抵达京城，皇帝震怒，下令大理寺监审。秦宿白修书给宋尧，提醒他一定要防着浚王下手。
宋尧是个人精，把犯人转移出大理寺狱，关进了天牢一字号房。这天牢可是关死囚的地方，里面都是罪大恶极之徒，基本上都是皇上亲自定下的罪。
此地由丞相范游一手掌管，谁都别想把手伸进去捞人。
奈何，范游范丞相，是宋尧的亲舅舅。
自己家的人，行个方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宋尧也不是要干坏事，不过是想审问顺利些罢了。
......
一切进展顺利，洛城已经肃清盘根错节的肮脏，剩下的就交给京城那边处理，秦宿白的伤口也拆了线，日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在小院里一住便是十天，要走的时候，忽然生出些许不舍。
望着靠坐在枫树下抬头看天的女子，秦宿白想了片刻，抬脚走了过去。
卫姜扭头看他：“怎么还不走？”
一出口便是这般扎心，巴不得赶他走。秦宿白拧着眉道：“你若跟本王回京，本王可保你不受任何困扰。”
卫姜看了他半晌，惊讶他说出这般话。在她的印象里，他是极厌恶她的，哪怕如今关系缓和，也不该对她这么好。
麻雀在树顶啾啾鸣叫，头顶的蓝天白云，缥缈自在。她的眼中倒映着蓝天，也倒映着他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只有他们四目静望。
不该是这样的。
卫姜嫣然一笑，将目光落到不远处的瓦屋，不大不小的三间，住着她跟黛眉，岁月这般安静流淌，已经很好了。
去京城干什么呢？卫家人不会给她安静和自由的，京城繁荣且复杂，出门即是权贵，哪有在洛城自在。
倒不如在这里做只野雀，虽然事事需要亲力亲为，但是过得很自足。
“我在这里很好，多谢你的好意了。”
若是前世，不用他说，她也会巴巴地跟着他。如今他抛出这么好的条件，她居然不动心。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一点失落，还有一些担忧。段知宴在洛城，如果有心随时可以找她。若是她抗拒不了诱惑被拉拢，他实在不愿看到。
秦宿白转身上了马车，车轮滚动，他不死心地打开车窗看出去，院门口还是刚才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她没有来送他。
该死的，他在期待什么？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清醒，并告诫自己，他与卫姜再无可能。即使她不再像原来的她，可是前世的种种横亘在他心里，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绝不会再次掉进同一个坑里。
......
傍晚，照例在花架下吃晚饭。院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卫姜忽然觉得不习惯了。她觉得没有胃口，没吃几口便饱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床上还残留有秦宿白身上独有的兰香，应该是衣服用兰香熏过的缘故。
她将被褥全部卷起来，丢到一旁，又去柜子里拿出一床新的，重新铺上去。
房间被霸占了十天，现在人终于走了，她该高兴的，哼！
......
一个多月没回来，京城繁华依旧。街道旁的石榴树已经结出大小不一的石榴，高楼塔阁比之洛城，多了无数倍。达官贵胄行于街道，车马粼粼。
秦宿白回京第一件事，就是进宫述职。不过在此之前，他先拐道去了一趟大理寺，找宋尧了解审问情况。
宋尧正忙着在案牍里劳形，小厮进来说岐王来了，他搁下手中的笔，让小厮把人带到茶房。
“不必麻烦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声音先传了进来，随后见秦宿白穿着一身绯红官服走了进来，身姿挺拔，脚步生风，端的依旧是云端高阳般的俊朗模样。
宋尧打量他一番，问：“刚回来？要进宫啊。”
秦宿白点头，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审问得如何了？”
宋尧站起身抚了抚袍子上的褶皱，拿起纱帽戴在头上，走到他跟前说：“我正等你回京呢，咱一块儿去见皇上，路上讲给你听。”
马车里，紫檀木的小几上，清茶袅袅生烟，秦宿白与宋尧各坐一边。
“那几个人是不经吓的，关进天牢就吓得不行了，我稍微用了点手段便招了。”宋尧一条胳膊肘在小几上，神态慵懒，“哎，你猜供出来的是谁？”
秦宿白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口，才掀起眼皮看向他，“总不可能是浚王。”
“当然不是，他哪有那么容易翻船。是太常寺卿许巍山，九卿之首就这么栽了，我听说他可是好不容易爬上这个位子的，可惜了。”宋尧摇摇头，十分慨叹的模样。
秦宿白笑了笑，眼神却是冷的，“他是浚王的人。”
宋尧看他一眼，哂道：“这下开心了，又折断浚王一条腿。”
宋尧坐直起来，正经看他，“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仇视人家浚王啊？这几年你可把人家折腾得够呛，他也没招惹你吧。”
秦宿白但笑不语，这高深的模样气得宋尧用折扇拍他的手臂。
“我只是替皇上排除异己罢了。”
宋尧翻白眼，得了吧，从小玩到大的，谁还不知道谁呀！
“你就在这儿装吧。”
......
皇帝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大骂许巍山居心叵测。可怜许巍山只是颗被舍弃的棋子，最终落得个被斩首的结果，还害得家族被牵连。京城望族许氏，就此败落。
秦宿白少不了被嘉奖，领了一堆赏赐。刚从御书房出来，太后身边的姚嬷嬷就找上了他。
他本来打算跟宋尧去酒肆喝酒的，这下只好改道去永寿宫看望自己的外祖母。
他是愿意亲近外祖母的，可是她老人家老是操心他的婚事，几乎每次去看她，都要被她念叨，他都怕了。
想起上辈子两次不愉快的婚姻，他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兴趣。
姚嬷嬷在前边走着，还要扭头与他说太后如何想念他，秦宿白听了便笑，想起老人家絮絮叨叨的模样，倍感亲切。
走上御花园的长桥回廊，转角突然出现一道水蓝色的身影，娇娇娆娆地朝这边走过来。
秦宿白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她走近。
就是这个时候，就是在这道回廊上，前世他与自己的第一任妻子倪云苏初遇的地方，当时她好像穿的也是这身衣裳。
姚嬷嬷也停了下来，与倪云苏见礼，“倪姑娘怎么不多陪太后一会儿，这就走了。”
倪云苏浅浅微笑，脸颊两边浮出两个酒窝，声音清透，不似一般闺中女子那般娇媚清丽，“云苏下次再来探望太后。”
说完，倪云苏的目光便落到了长身玉立的秦宿白身上，眼中闪过惊艳，白皙的脸庞忽然染上了薄薄的绯红。
她朝秦宿白轻轻拂身，行了个礼，慢慢离开了。
两人继续往永寿宫走，姚嬷嬷给秦宿白介绍说：“这位是镇北大将军的小女，闺名唤云苏，刚从西北回来。太后一见就喜欢她，故而留到宫里谈谈心。”
“原来如此。”秦宿白装作初次听闻此人的样子，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外祖母又在帮他留意姑娘了，前世他与倪云苏就是被太后赐婚。
他与倪云苏只做到了一年的夫妻，她便难产而死。这一年他们相敬如宾，他有一半的时间在外征战，说起来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故而谈不上夫妻感情深厚。
他感激她为自己生下秦徵，可惜那孩子不长命。
如果这一世还跟前世一样，太后赐婚给他，他不会再接受了。如果当初倪云苏没有嫁给他，或许就不会难产而死，他何必再去害她。
进到永寿宫，就听见娇兰公主吵喳喳的声音。太后怕孤独，就喜欢多多的人陪着。别人嫌娇兰公主吵闹，太后就喜欢，所以小娇兰就经常往永寿宫跑。
“暻表哥！”小娇兰像只彩色的蝴蝶，朝秦宿白飞扑过来。
秦宿白少年失孤，从小被太后养在膝下。太后嫌宿白不好喊，便另外给他起了个小名——小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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