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我自横刀向天笑

作者:掌柜的今天更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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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 章


      听着陈萍萍的话范闲愣愣地看着对方脸上流露出的些许无措的表情,他突然想起在离开的时候裴长卿决然的脚步,指着外面的那只手突然颤抖了一下:“所以,你就这么让她出去去面对那么多敌人吗?”

      陈萍萍收好自己刻意流露出来的无措的表情,他看了看正在逐渐转醒的影子,摆弄着自己腿上的毛毯缓缓开口:“她从不做无准备的事情。”

      地牢外。

      极为狠辣地拧断想要偷袭自己的人的脖子,裴长卿一手端着画卷看着自己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活动着自己的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刚才一直没出手的几个人,视线在他们湛蓝色的眼睛上停留了几秒,忍不住笑了笑:“一二三四……七个人,你们当真是看得起我裴某人啊~”

      “裴长卿。”机械地歪着头盯着裴长卿,明显是一位领头的人开口了“你只要交出名单,我们就离开这里,不会为难你。”

      “名单?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知道花间游对机器人根本没用,裴长卿把画卷别回腰间,她挽了挽自己的袖子抬手用手背蹭了蹭自己脸颊上的伤口,讽刺道“更何况你说你不会为难我,我凭什么信你?你们说一套做一套这种事情干的太多了。”

      那人听着裴长卿的话,走到距离她大概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毫无起伏地开口:“你,不怕死。但是杀你的方法不止一种。”

      听到这句话裴长卿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表情瞬间沉下来,她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冷笑了一声,周身散发出的杀气铺天盖地的向对方压去:“想动手,直接冲着我来。你要是敢找别人麻烦,我会让你生不如死,0138号。”

      “你在紧张。”没有惧怕裴长卿的气势,被称为0138号的机器人睁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接着开口“你有担心的人,你有弱点。”

      裴长卿在心底算了算陈萍萍他们出来的时间,又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她看着0138冷声问道:“所以呢?”

      “你会死。”眼睛中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0138号平板地说道“有弱点的人,都会死。”

      “有没有弱点关你屁事!”一直呈围拢之势的队形突然被人从外面打破,苏拂衣满是恼怒和烦躁的声音响起“倒是你!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烦死了!”

      “你怎么来了?”有些惊讶的看着带着面罩的苏拂衣,裴长卿皱着眉和她肩膀相抵,低声询问“那边出事了?”

      “呵,岂止是有事。”苏拂衣先是从背上摘下链刃甩给裴长卿,注视着周围的人满是讥讽的笑了一声“请柬是假的没错,但是他一定和李弘成通过气,因为我刚进了王府的门就被迷晕了,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为什么现在才过来?”

      抿了抿唇应了一声,裴长卿转着手腕试了试自己手上链刃的手感,背对着苏拂衣冲了上去。

      苏拂衣听着身后响起的兵戈声,“啪”的一声把缠在腰间的长鞭甩在地上,抬手点了点面前的几个,冷声说道:“你,你,你,还有你,磨磨唧唧地干嘛呢?也别一个一个上了,浪费时间,干脆一起上吧,我要是死了算我技不如人!”

      待到范闲推着陈萍萍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苏拂衣已经离开了,整个院里只剩下抱着双臂面无表情的和刚刚赶回院里的朱格对峙的裴长卿。

      “院长!属下一回到院里,就看见裴长卿在残杀同僚!”一手指着裴长卿一手持剑,朱格瞪着她对陈萍萍说道。

      “我安排的。”居高临下地扫了一遍裴长卿脚边的尸体,陈萍萍看着背对着自己站的笔直的裴长卿,一时间说话有些不客气。

      “……哦”

      看着朱格直愣愣地撇开头,裴长卿嗤笑了一声转了转自己的手腕,而后抬脚踢开脚边的尸体,顶着朱格戒备地目光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朱大人似乎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啊,您既然看了这么多不该看的事情,是不是我应该也把您灭口了才对?”

      “你!”

      后撤一步,裴长卿抬手拨开对方指着自己的那只手,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而后转身安静地回到了陈萍萍身后,微微低头不再说话。

      “你去吧在京的各处主办叫回来吧,我有话要说。”冰冷的扫了一眼还想再说什么的朱格,陈萍萍开口吩咐。

      等着朱格不情愿的领了命令离开,王启年看了看已经能够自己站稳的影子,小心翼翼地松了手往前走了几步对着陈萍萍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院长,小人先回家一趟,得告知我那位夫人。我怕夫人担心。”

      裴长卿对正冲自己拱手的王启年微微点了点头,她看着陈萍萍一把拉住同样也想要离开的范闲,深吸一口气端起一只手用衣袖和外套挡住自己的腹部,面无表情地拱手弯着腰开口:“院长,那我也先告退了。”

      陈萍萍眯起眼睛看着裴长卿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穿着,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休息,在对方临走之前还不忘了叮嘱了一句:“若是累了就好好休息,你大病初愈,不要太过于操劳。”

      “是。”

      裴长卿在得到陈萍萍的允许后站直了身子,她对正在来回晃悠的阿甘招了招手而后转身,在路过范闲的时候她微微抬眼,像是警告般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快步离开。

      范闲被裴长卿警告的目光吓得一怔,他眨着眼睛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示意自己跟着走的陈萍萍,犹豫了几秒之后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裴哥的脸色,一看就不是累的而是失血过多啊,陈院长为什么……

      裴长卿在确认自己已经离开陈萍萍的视线范围内后整个人站在原地晃了两下,她拉开自己的外套看了看身上的伤口,一手捏住阿甘弹出来的机械臂,一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外衣,深吸了一口气后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一直保持着正常的步伐走回自己的院子,裴长卿几乎是用撞的方式打开门,她连关门都来不及,整个人跌跌撞撞地扑在了床上。

      “咔啦——伤药——咔啦——”

      身后跟着的阿甘急匆匆地从肚子里弹了装着止血散的小抽屉出来,又弹出了装着绷带的抽屉,不停地拱着只是翻了个身而后就没动静的裴长卿:“咔啦——咔啦——”

      裴长卿呼吸急促地看着眼前出现的大片大片地黑斑,她抬手拍拍阿甘后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大脑,撑起自己抬手撕下了腹部的衣物。

      抓过阿甘抽屉里的药用牙咬开瓶盖,裴长卿咳嗽着胡乱的撒了点止血散上去,连绷带都没缠就重新倒在了床上。

      “咔啦——绷带——咔啦——”看着裴长卿惨不忍睹的伤口,阿甘坚持不懈地继续拱她试图让她包扎好自己的伤口再休息。

      “好好好,我起来还不行吗。”裴长卿躺在床上被阿甘一下一下地推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爬起来伸手拿过绷带老老实实地缠上,这才哭笑不得地拍拍它“这样满意了吗?”

      “咔啦!”

      处理好伤口后裴长卿仰着头注视着天花板,她伸出手做出抓取的动作,半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

      “陛下有旨,宣小裴姑娘进宫。”

      等伤口好的差不多基本上脸色也正常了,裴长卿终于答应了和苏拂衣出来采办一些东西,然而两人在街上还没等逛上一圈,原本应该在宫里的侯公公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笑眯眯的对她们行礼:“还请小裴姑娘及时入宫,莫要让陛下等急了。”

      裴长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侯公公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扭头看向了挑起半边眉毛的苏拂衣,指了指她,问道:“那,陛下有说我能带别人过去吗?”

      闻言侯公公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裴长卿身边仿佛像是个保镖一样的苏拂衣,略作犹豫后重新弯下腰满脸笑意地开口:“陛下只请了小裴姑娘一人,还请莫要让老奴为难。”

      听着侯公公的话还想再做挣扎的裴长卿突然被人按住了肩膀,苏拂衣从她身后绕出来把一个小木牌放在侯公公面前晃了晃,看着他脸上震惊的表情满意地收手,低声却不容拒绝地问道:“我想如果带上我一个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说对吗,侯公公?”

      一直等马车进了皇宫,裴长卿才面色如常地坐到苏拂衣身边从她的袖子里摸出刚刚给侯公公看的那块令牌,她看着上面一个描了金边的“羲”字,一脸八卦的冲苏拂衣挤了挤眼睛。

      苏拂衣看着裴长卿脸上八卦的表情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夺回对方手中的那块令牌拿在自己手里轻轻地搓了搓,随后小心的收好:“别问了。”

      裴长卿把苏拂衣一瞬间流露出的忐忑收入眼底,她想了想后伸手揽住对方的肩膀捏了捏,在下车之前还不忘了给她一个飞吻。

      苏拂衣跟在裴长卿身后下了马车,她站在原地仰起头注视着高高的宫墙,莫名觉得怀里的令牌有些发烫。

      一路到了御书房,侯公公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后推开门对两人一甩拂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往后退了两步。

      裴长卿和苏拂衣对视了一眼,她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画卷,深吸了一口气后抬脚跨进御书房内,对正抬头看向自己的庆帝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裴长卿参见陛下,不知陛下近来可好?”

      “看来最近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把手中的折子往桌上一扔,庆帝撑着头看了一眼随着裴长卿进来的苏拂衣,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凝“怎么,还带了别人过来?”

      回头看了一眼正抄着手走进来的苏拂衣,裴长卿脚步轻快地走到庆帝身边,她背着手歪着身子笑的有几分讨好:“确实,我……有个朋友,说是陛下您的旧识,我想着陛下应当不介意,所以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苏拂衣站在原地看着正注视着自己的庆帝,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所有想说的话都消失在了庆帝的目光下。

      最终还是清了清嗓子,苏拂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撕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老李,好久不见。”

      “朕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庆帝怔怔地看着正缓步走上来冲自己笑的苏拂衣,他眨了眨眼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一直佝偻着的后背不由自主地挺直。

      苏拂衣站在裴长卿身边,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仍然带着体温的人皮面具,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庆帝,半晌突然扬起一个不坏好意的笑容。

      她几乎眨眼间就来到了庆帝面前,抬起手扯了扯对方大敞着的衣领笑着摇摇头调侃:“看来多年未见,你这儿保养的不错啊?有没有兴趣传授一下秘方?”

      庆帝看着苏拂衣脸上的笑容,抬手接过对方手里被揉的皱皱巴巴的面具展平放在桌上,无奈地一甩袖子笑了:“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

      “哎哎哎,老李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什么叫不正经,我哪儿不正经了?”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在笑,苏拂衣强硬地收回自己的手指,让自己不要去贪恋那抹转瞬即逝的温暖,还不忘了回怼庆帝。

      裴长卿站在原地看着苏拂衣和庆帝脸上的笑容摸了摸鼻子,她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随后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我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苏拂衣一直等自己处理好自己的心情后才转身把裴长卿拉到自己身边,拉着她坐下来笑着问道:“来吧老李,好好说说你找我家姑娘什么事啊?”

      听到这句话,庆帝顿时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他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深邃地盯着坐在苏拂衣身边面容镇定的裴长卿,问道:“听说,你和老二在调查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陛下指的是什么。”心头一紧,裴长卿镇定地开口“当时陛下让我和阿泽去查有关于蛊虫药引一事,现在暂时还没有其他进展。”

      庆帝听着裴长卿的解释意味深长地笑了,他先是给苏拂衣和自己倒了杯茶后才慢条斯理地继续问道:“难道你就不知道,私自调查皇室成员,这可是死罪啊。”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裴长卿低垂着眼帘瞳孔猛地一缩,她用力搓了搓自己已经出汗的指腹,重新抬起头笑着开口:“若是陛下想杀我,应该早就传唤我了。”

      “大胆!”

      “陛下想要臣死,臣领死。”抬起头面容平静地看着庆帝,裴长卿张开自己的手掌看着手心中被自己掐出来的月牙形印记,原本忐忑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苏拂衣撑着额头看着庆帝,她眨了眨眼睛冲李云羲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打断了两人之间有些诡异的氛围:“哎哎哎,你的这个演技有点浮夸了啊,没事儿吓小姑娘做什么?”

      “哼,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得很。”庆帝看着苏拂衣脸上的笑容哼了一声,周身散发出的杀气瞬间消散,他扫了一眼脸色已经微微泛白的裴长卿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腕搭在桌子上“来吧,给朕看看。”

      裴长卿看了看苏拂衣,在得到对方的一个点头后顺从的把手搭上庆帝的手腕,随即沉默了。

      感受着自己手下传来的脉搏的跳动,裴长卿用力吞了吞口水往苏拂衣的方向挪了挪后鼓着脸把庆帝的另一只手也抓到桌子上摸了摸脉象,脸都黑了。

      庆帝看着裴长卿脸上极为生动的表情愉悦地笑了,他抽回自己的手用指腹蹭了蹭裴长卿刚刚摸的位置,笑着问道:“不知,朕这是有什么病症吗?”

      在回答庆帝的问题之前,裴长卿突然转头看着苏拂衣问了一句:“小师叔和陛下很熟吗?”

      “当然熟,小姑娘为什么这么问?”

      听到肯定的答复后裴长卿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把自己腰间的画卷拍在桌子上,气势汹汹地批判:“陛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不及时梳理也就罢了,也不找太医院的人帮您医治,也不叫我进宫帮您看看伤势,您是打算就这么耗下去吗?”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气势汹汹地样子,庆帝笑的更开心了,他在苏拂衣“你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声音中笑道:“你这小姑娘,当真是越长脾气越大。”

      “我觉得你的胆子也很大啊老李。”拍拍小姑娘的胳膊以示安慰,苏拂衣皱眉敲了敲自己手中的茶杯“天天用自己的身体瞎胡闹不是事儿,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庆帝任由裴长卿气哼哼的往自己身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套技能,他往后靠了靠悠闲地抬手抿了口茶,说道:“虽然这样确实不是一个有效的办法,但是至少我们排查出一部分藏在皇宫内神庙的人了。”

      “那你这么做也太冒险了。”想起那份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的名单,苏拂衣忍不住叹气“若是没有阿裴,你这怎么办?”

      没有回答苏拂衣的问题,庆帝看了看终于舍得放下画卷的裴长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微微摇了摇头:“朕的后宫里啊,各个倒是肚皮争气,生出来的都是儿子,只可惜朕现在倒是想要个活泼的小女儿。”

      “实话实说,你什么意思?”苏拂衣瞬间警觉地揽住裴长卿的肩膀把人带到自己身边,她盯着庆帝脸上的笑容警告般地说道“不许打我家小姑娘的主意,谁不知道现在皇宫里还有两个疯子在对你虎视眈眈,这个时候还把我家姑娘扯进来你是疯了吗?”

      听着苏拂衣的话庆帝无辜地摊了摊手,他从容地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不着急不着慌地说道:“朕只是感慨一番而已,又不是说在暗示什么,小苏干嘛如此激动?”

      哎哎哎?这个发展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走向?

      一脸的状况之外,裴长卿保持着被苏拂衣扯进怀里的姿势,有些艰难地开口:“呃……小师叔啊,我是不是,刚刚错过了什么?”

      “没有!”声线猛地拔高,苏拂衣对着正冲自己满含笑意的庆帝冷哼了一声说道“阿裴小宝贝儿你听我说,你不要去管这个糟老头子说了什么,他说什么你都不能答应你知道吗?”

      “……不是,小师叔,我!”

      “阿裴啊,听小师叔一句劝好不好?你眼前这个男人哦,坏得很。”皱皱鼻子,苏拂衣阻止了裴长卿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她黑着一张脸盯着笑意盈盈的庆帝毫不客气地吐槽“他当年就是靠着他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不知道坑了多少小姑娘。”

      “这句话可说的不对啊小苏子。”庆帝看着苏拂衣的脸庞明显放松了下来,他一直等到对方吐槽完之后有些不满“这许多小姑娘可就指的是你一个人啊,再说你当年闯的祸,哪次不是朕给你收的尾?”

      听着耳边苏拂衣明显底气不足的反驳,庆帝眼前一阵恍惚,他仿佛像是回到了自己曾经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他还是那个不受宠但是却快乐的诚王,和自己的朋友生活在那个充满着欢笑的儋州的小院里。

      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闹了一阵,裴长卿坐在苏拂衣的旁边看着两边都消停下来,这才正色开口:“现在监察院里神庙的人能揪出来的都已经揪出来了,只剩下一个人了,要让他自己跳出来恐怕还要费些时间。”

      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庆帝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陈萍萍知道吗?”

      “他不知道是神庙。”知道庆帝在想什么,裴长卿摇摇头“所有人都是从六部安插进去的探子,那天我处理的神庙的人都化成水了。从尸体上没有人分得清哪些是神庙的哪些不是。”

      停顿了一下,裴长卿看着庆帝那张脸一时间有些犹豫,她抬手揪了根自己的睫毛捏在手指上撵了半天才问道:“需要告诉他吗?”

      裴长卿的话音刚落,整个御书房内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庆帝沉默地撑着桌子站起身,他背着手缓缓走到天台前,看着外面的风景低声呢喃了一句:“陈萍萍……”

      裴长卿站起身看着庆帝的背影,她微微转头看向苏拂衣,却发现不知为何,她的眼中有泪光在闪烁。

      她再次看向庆帝的方向,看着那个佝偻着后背的身影,最终微微垂下了头。

      庆帝看着外面的风景,感受着吹到脸上的微风,过了许久后才转过身看着两人沉声说道:“别告诉他了,神庙的事情,只有咱们几个知道就够了。老二现如今执意要蹚浑水拦得住就拦,拦不住就算了。不过神庙的事情太过复杂,牵扯太多不好。”

      苏拂衣听着庆帝的话站起身走向他,她站到庆帝面前微微仰起头注视着对方略显阴翳的那张脸叹了口气,抬手用力地扯了扯他的衣领,随后盯着御书房里的那副盔甲开口:“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得到消息,关于江南的事情。”

      “怎么了?”

      “这件事还在查,但是现在已经知道的是江南地区出现了一些问题。”苏拂衣用脚蹭了蹭御书房的地面,她转身看向站在原地的裴长卿,示意她也要注意这件事“如果有了情况我会告诉你。”

      “江南地区一向人口众多。”裴长卿转着手中的画卷走上前,站在距离两人还有一定距离的位置停下来斟酌着开口“更何况现如今临近春天,疫病也有可能会发生,如果要是从江南动手的话,瘟疫的可能性是不是会更大一些?”

      “北齐和东夷城的使团已经进京了,京城本就现在有些鱼龙混杂。”抱着双臂思索着对策,苏拂衣一时间有些为难“如果他们想要借此机会对庆国不利,我们可能不能很快反应过来。”

      庆帝闻言点了点头,他拿起箭筒中的一支利箭摸了摸箭尾的位置,突然转头看向正抿着唇的裴长卿,开口吩咐:“到时候祈年殿的夜宴,你也来吧。”

      “啊?”

      直到站在祈年殿广场前的通道里,裴长卿一手叉腰望着眼前宏伟,灯火通明的宫殿,另一只手拎着有些繁复的裙摆,她随后回头看了看自己走过来的这条路,又看向了眼前的这座宫殿,有些迷茫的微微歪头。

      她当时怎么就答应来参加宫宴了来着?难不成当真是美色误人?

      “哟!裴哥也来啦!”一只手突然搭在了裴长卿的肩膀上,范闲笑嘻嘻的声音响起“裴哥今儿个可真是风华绝代!”

      裴长卿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范闲,她回过神冲对方笑了笑,随后抬手拍了拍范闲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手,温和的叮嘱:“皇宫内莫要胡闹,这里不比其他地方,还是要规矩一些。省的在别人那里落下什么把柄。”

      “好嘛好嘛。”被教训了也不生气,范闲笑嘻嘻的把自己的手拿下来,他随即一转身指向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说道“裴哥,来,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可是咱们这次谈判的主力。”

      裴长卿顺着范闲手指的方向转头看过去,在略微一打量对方的穿着后就反应过来这人就是负责和北齐、东夷城谈判的那位辛其物。

      率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裴长卿对辛其物微微点头权当是在行礼,平静地开口:“这位就是鸿胪寺的辛大人吧,我家范闲能够参与这次谈判还是承蒙您照顾。”

      “不敢当不敢当。”连忙拱手还礼,辛其物看着裴长卿脸上的笑容自己笑的有些讨好“想必您就是那位小裴姑娘吧?失敬,失敬。小裴姑娘当真是仙人之姿,照顾之事辛某愧不敢当。”

      微微一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裴长卿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后扬着下巴点了点靠墙摆放的矮桌,对范闲开口:“进了祈年殿之后是不让带任何武器的,连带着你身上的那些瓶瓶罐罐也是不能带进去的,都放在那张桌上就好了。”

      “哦”了一声走过去,范闲背着手刚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就这样直接进去的时候,站在矮桌旁的侍卫突然迈步走上前挡在了几人面前,拱手行了一礼。

      “几位大人,例行询问,身上的武器不可带入。”

      裴长卿就这么抱着双臂站在原地看着范闲从自己身上各个部位掏出各种瓶瓶罐罐还有暗器,再看看那张已经几乎被摆满了的桌子,不禁转移视线扫了一眼呆愣住的辛其物,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笑出声的冲动。

      在范闲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裴长卿把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这才上前几步解下自己腰间的画卷放在桌上,调侃般的耸了耸肩:“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身上可没有你这么多东西。”

      范闲顺着裴长卿的视线看了看自己在桌上放的东西,在他看到原本就不大的桌子上摆满了自己的东西后,也忍不住尴尬地挠了挠头。

      正在裴长卿准备往里走的时候,李承泽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哎哟,这是谁呀?”

      “阿泽也来了?”立刻停下脚步回过身,裴长卿等着范闲和辛其物说完那句“见过二殿下”之后笑着走上前开口“你这是过来庆祝范闲首战告捷的?”

      “是啊,小范大人现在可是不得了的人物。”李承泽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根发簪插进裴长卿的发髻里,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拍了拍范闲的肩膀。

      裴长卿摸了摸自己头上新多出来的发簪,拔下来拿在手里看了看之后重新别回去笑嘻嘻地一躬身:“谢啦~”

      李承泽冲范闲挥了挥手,随后带着裴长卿往祈年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嗯,今天这身衣服很合适啊,女孩子还是要多打扮打扮的。”

      裴长卿顶着身后谢必安的目光看了看满含笑意的李承泽,不禁笑的有几分无奈:“还是算了吧,你都不知道我今天被陈园的姐姐们压着都干了什么,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拿来配药。”

      “出什么事了?”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李承泽压低了声音问道。

      手垂落下来,裴长卿借着自己和李承泽宽大的袍袖做遮掩,轻轻的在对方的手腕上点了几下,而后嫣然一笑:“待会儿宴席上,你少喝点酒,你肠胃还没好利落呢。”

      “好好好,我一定遵从医嘱,少喝酒,争取做到不喝酒。”灵活地躲过裴长卿想要在自己腰上掐一把的手,李承泽指了指近在咫尺的大殿,随后整了整衣领,和裴长卿前后脚走了进去。

      端端正正地坐在范闲旁边,裴长卿借着机会扫视了一圈现在来到祈年殿的所有人,出乎意料地看见了台阶上的那个人。

      收回视线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裴长卿摩挲着袖口的花纹,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李云睿,你竟然也来了,看来这宫里确实是要变天了,只可惜不知道究竟这笑到最后的会是什么人呢?

      “范公子,裴小姐,我家主子请您二位过去,有话要说。”

      裴长卿微微抬眼看了看走到自己身边传话的侍女半夏,她转头和范闲对视了一眼,不着急不着慌地站起身,拢了拢袖子,站在原地看着台阶上的李云睿笑了一声:“不知,长公主找在下,有何贵干啊?”

      “叙旧而已。”勾着艳红的嘴唇笑了,李云睿的眼神中微微流露出了几分凉意,她冲裴长卿招了招手“毕竟本宫与裴姑娘可是许久不见了啊。”

      你放屁,我就没见过你!

      心里暗暗吐槽,裴长卿一边往前走一边暗暗翻白眼,但是面上还是老老实实地做足了戏:“长公主许久不见,不知身体可还好?”

      “好得很,就是有些头痛,不知可否让裴姑娘看看这毛病?”笑着伸出手,李云睿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面色平静的裴长卿,问道。

      低头看了看这只手,裴长卿咔吧咔吧两下活动着脖子,而后抬手搭在了对方的手腕上,还没来得及听脉,就听见李云睿压低了嗓音的话语:“真是可惜了,你中了那么深的毒,竟然还能活过来。”

      裴长卿闻言脑海中瞬间飘过了无数种可以让人痛不欲生的方法,她垂眼注视着自己手指下的这只细白的手腕,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缓声说道:“承蒙长公主关心,臣,身体无恙。”

      停顿了一下,裴长卿克制着自己内心腾升而起的想拧断手中的手腕的冲动接着说道:“长公主的病不是什么大病,待臣开个方子,略加调养就好了。”

      说完了,裴长卿站起身,轻轻地对略带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李承泽摇了摇头,目不斜视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直到那声拖长了尾音的“陛下驾到”才把裴长卿散发出去的神志唤回来,她跟着众人一道行了礼坐下,有些兴致缺缺地看着眼前的饭菜,轻声对给自己布菜的侍女说了声:“辛苦了。”

      看着侍女有些脸红地退了下去,裴长卿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菜,突然怀念起了在李承泽府上吃的火锅,更觉得嘴里的菜没了滋味。

      认真的思考着夜宴后开小灶的可能性,裴长卿突然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这首诗本是家师所写,不知范公子从何得知,又据为己有?”

      不好意思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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