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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雅
凤花厅乃外院一处用以会客的偏厅,与练武场相隔不算太远,苏珏一行人刚来到事发地便遇上几名小厮正抱头鼠窜,而那罪魁祸首三公子此刻正举着个香几要朝一名摔倒的婢女砸下去。
眼看婢女危在旦夕,苏珏与方天卓迅速上前一人抱住三公子一人拖走婢女,总算是避免了血光之灾。
“阿岩!别怕,是我,是哥哥。”苏珏抱着发狂的三弟任由其踢打。
“苏珏!你让开,我先把他给绑起来,免得伤人伤己。”方天卓见不得好兄弟挨打连忙要去找麻绳,结果却被沈醉制止。
“束缚绝非长久之计。”沈醉言罢又对苏珏道:“我曾学过些针灸之术,对狂躁之症十分有效,不知少庄主可否愿意让我施针。”
“会有痛苦么?”苏珏望向沈醉,眼中满是担忧。
“有,但总好过用麻绳捆。”沈醉也不夸什么海口,一切皆照实说来。
“那……还请先生施针。”
沈醉闻言迅速取出一枚银针,趁苏岩不备一针扎入风池穴轻轻推捏,入针不久那三公子苏岩果然安静下来,最后竟在苏珏怀中昏睡了过去。
“三公子大概半个时辰后可以醒来,我会尽快炮制些镇静安神的丹药,以后可以每日给三公子服用,想必对他的疯症能有所缓解。”沈醉边说边取下了银针。
秋卯儿这是第一次看见苏岩,三公子的年纪与方珞婉相仿,容貌虽不算精致但总的来说也是个清秀孩子。
“表哥!你没事吧?”方珞婉见苏岩已被制服连忙跑到苏珏面前询问伤势,秋卯儿则去查看一旁受惊的婢女。
那婢女显然是被吓傻了,正低着头瑟瑟发抖。
“你没事吧?”
“没……没事……”
婢女抬头刹那,秋卯儿竟发觉她与当日的假善果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善果?”
“不,不是!”婢女望着秋卯儿连忙摆手道:“善果是我妹妹,我是善雅。”
原来善果竟还有个孪生姐姐,怪不得她二人长得如此相像。
“哦,那是我认错了,真不好意思。”秋卯儿抱歉道。
“不是不是!小姐怎会有错,这是奴婢的错。”善雅自小便是庄中奴仆谦卑惯了以至于有什么事都要先认小伏低。
“别怕,你和你妹妹长得像怎么能算错呢?”秋卯儿正安慰间忽见一老妇人率几名侍女前来,那些侍女个个身板宽厚,看来皆是练家子。
“老身见过少庄主,及各位公子小姐。”
“嬷嬷免礼。”苏珏抬手道。
妇人起身后先令侍女们搀扶苏岩,后又瞪着善雅及一众小厮责骂道:“大胆奴婢玩忽职守,看来山庄已留不得你们。”
善雅闻言大为惊骇,她自幼待在山庄,倘若被嬷嬷逐出又要如何谋生?
“求嬷嬷开恩!奴婢知道错了。”善雅与小厮们连忙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
“嬷嬷,想必他们今日也是无心之失,尚不必逐出山庄。”苏珏求情道。
“既然少庄主发话,老身便法外开恩暂且留着他们,但今日之错责罚难免。”嬷嬷言罢挥手示意,几名健硕侍女遂上前掌嘴一众罪奴。
秋卯儿在师门时也经常犯错,错了受罚理所应当,但像这般被当着众人打脸的惩罚她还是第一次见。
“嬷嬷!这惩罚是不是太严苛了点?”
见秋卯儿来求情,那妇人却微微一笑道:“秋小姐有所不知,他们身为奴仆便该尽职尽责,懈怠却不责罚自会令其心存侥幸来日再犯,而别的奴仆见了则又纷纷效仿。如此一来奴不像奴主不像主,尊卑颠倒乱了体统,将来难免引起大祸,所以我今日不是在打他们,而是在救他们。”
“诡辩!你明明就在打人,还说是救人。”方珞婉突然开腔,语气中颇有不满。
“方小姐倒也非第一次进这内院,怎么还记不得此中规矩?”妇人说话毫不留情看来她是与方珞婉早有恩怨。
“这管教西院奴仆的职责由夫人亲自授予,平日里连少庄主都无权过问,方小姐如此咄咄逼人未免有些喧宾夺主了。”
“你……我懒得跟你讲,哼!”方珞婉言罢拽着秋卯儿奔出凤花厅,遣走婢女寻了处偏僻的园子发泄。
“老妖婆!一天到晚拿小姨压我,等我将来嫁给表哥我也找人掌她的嘴。”方珞婉说着便对身前的金桂一顿拳打脚踢,使得浅挂树梢的花簇纷纷颤落,染了满袖芬芳。
“好了消消气。”秋卯儿上前拍了拍方珞婉的肩膀,领她到四处走走疏解心情。
两人在花园兜兜转转正要离去时却突然瞥到了大小姐苏钰的背影,但她今日穿得并不华丽只简单盘了个随云髻,佝偻着腰倚在相思树旁似乎在等人。
“她不是该在后山待着么?”方珞婉疑惑道。
“而且她今天没带随从。”秋卯儿言罢突然拉起方珞婉藏入了近处的假山。
“怎么了?”
“有人来了。”秋卯儿做禁声状,方珞婉立马收声不再言语。
果然没过多久便见一人朝苏钰走去,那人高大挺拔,虽身着玄甲可步子却十分轻快,以至于苏钰丝毫未能发现有人正在靠近。
“那不是仲长卿么!”方珞婉惊讶道。
“仲长卿又是谁?”秋卯儿顿时觉得要想待在玉剑山庄就一定得有个好记性。
“他是亲卫统领。”
‘原来仲长卿就是大统领,换了身衣服看着顺眼多了’秋卯儿心中暗叹道。
“哎呀,他们这莫不是在幽会?”方珞婉突然一惊一乍吓得秋卯儿连忙把她扯了回来。
“先看看,别太早下定论。”
两人趴在假山后继续窥看,只见那仲长卿慢慢走到苏钰身后故意咳嗽,惊得苏钰慌忙转身结果却一头撞入了他怀里。
“啧啧啧,男女授受不亲。”方珞婉蹙着眉头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可话未落音那苏钰却突然从仲长卿的怀中挣脱,还将一只锦盒重重摔落在地。
“哎呀,他们好像吵起来了,隔太远听不到啊。”方珞婉气急败坏一拳打到石头上,疼得差点叫出声来。
“苏钰说以后不想再见面……”秋卯儿的耳力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
“你这都听得到啊!卯儿姐真厉害,继续继续。”方珞婉说完赶紧朝秋卯儿立了个大拇哥。
“可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们蓄意偷听会不会不太好?”秋卯儿忧虑道。
“不会,我看那仲长卿不是什么好人,他若喜欢表姐可以直接去同姨父说啊,何必在这偷偷摸摸。”
其实对于方珞婉的分析秋卯儿还是十分赞同的,苏庄主巴不得女儿有个好归宿。这仲长卿看着还算一表人才又是庄中的亲卫统领,他若肯做上门女婿,想必苏庄主不会阻拦。
“你说得在理,我也觉得大统领不像个好人。”
二人继续窥看那头的动静,结果却见仲长卿突然上前从身后抱住苏钰,情意绵绵道:“钰儿,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好,那你带我走,我们去一个不被人认识的地方。”苏珏这次没有挣扎,但她的语气却异常冰冷。
“可这里是你的家。”仲长卿不解道。
“家?如果不是生在苏家我怎么会弄得如今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样的家不要也罢。”苏钰说完用力挣脱了仲长卿的双臂呜咽着离去,而仲长卿则默默拾起地上的锦盒轻轻掸去灰尘并收入了怀中。
待仲长卿离去之后,秋卯儿与方珞婉才敢从假山中出来,而方珞婉刚出来便忍不住要将先前看到的事好好分析一番。
“卯儿姐,你说这仲长卿他是真心的吗?”
“不知道。”秋卯儿摇摇头并不欲多言。
“他要是真心的就该带着表姐去浪迹天涯,爱就是想方设法让自己喜欢的人快乐。”方珞婉故作高深道。
“快乐是要靠悲伤衬托的,平平常常才最难得。”秋卯儿言罢拉着方珞婉也奔出了小花园,她俩已消失了许久,若再不露面恐怕会引奴仆们恐慌。
回到东院后,秋卯儿便与方珞婉相互分别。
此刻已是午膳时分,可附近一处原本空置的院落却始终有人进进出出,好似在清理打扫。
“又有客人要来么?”秋卯儿出言询问。
“回秋小姐,那处辛夷阁本是大小姐的闺房,自小姐移居后山起便被闲置,如今小姐为了治病要搬回东院,奴婢们自然得尽快收拾打理。”一旁的婢女答道。
“原来苏小姐要搬回来啊,那待她迁居之日你定要提醒我,我也好去拜访。”
“这……”婢女面有难色道:“大小姐向来不爱见人,只怕秋小姐去了也得吃闭门羹。”
“无妨,礼数到了即可。走吧,赶紧吃饭去。”秋卯儿言罢便朝膳厅走去,她今日饿得不行老早就想回来吃饭了。
膳厅中已安排妥当,热腾腾的菜品皆摆于桌上,乍一看山珍海味荤素协调,并配有高汤果盘,实在丰盛至极。
秋卯儿过去在度溯山的伙食甚是一般,师门长老还美名其曰居安思危忆苦思甜,如今来到玉剑山庄真是一次性尝遍了小半辈子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这个是荷叶尖么?”秋卯儿舀起汤中嫩芽在眼前左瞅瞅右瞅瞅可硬是没瞅出点名堂来,只得又去询问身边的婢女。
“此乃太湖玉莼,本不是这个节气该有的东西,因为夫人喜欢所以庄主特意命人趁七月去到太湖采摘,送回来后带水储入冰窖,夫人想吃时再拿出来烹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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