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浪漫癔症

　　黑雾迷蒙中，似乎有两个人对立站着，周围布满了透明光球。

　　“你快死了。”
　　是一个垂暮老妪的声音。

　　没有人回，于是老妪又悠悠道：“相信我，你绝对活不过十七岁——”

　　“去你他.妈的屁话。”
　　对面人嗤笑了声，抬起一双幽蓝色的眼睛，语气张扬无畏，“我看你才快死了，老子才不会英年早逝。”

　　—

　　亲爱的安珀，
　　近况如何？我和你妈妈都很想你。
　　上次的照片后，我就猜到你会询问杰西卡的事情，可惜时间太过久远，许多事情都模糊不清了，容我想想——

　　杰西卡小我七岁，她去霍格沃茨时我正在上大学。和大多数女孩不同，她傲慢霸道，性子清高习惯独来独往，不喜欢裙子和洋娃娃，反而热衷于枪械篮球，后来又爱上了飞天扫帚和摩托车。

　　她是一个有点叛逆但却很温柔的孩子，可直到十五岁，她才拥有了几个巫师朋友。我曾以为那些都是坏人，于是故意针对他们，和其中一个人打架。（如果我知道那是她真正珍惜的朋友，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她在十六岁那年变得有些疯狂，剪寸头说脏话，和朋友飙车，带着女朋友夜不归宿等等，我担心她步入歧途，而她却反问我：“人生只有一次，何不张扬肆意地过活？”我很后悔我被说服了。

　　她曾说自己会活到百年，然而在十七岁生日之前，她就永远坠入了死亡的怀抱。她的人生太过短暂，短到我时常会怀疑她是否存在过人世。可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还要活得认真且热烈。

　　有一件事我从没告诉过你——哈利的妈妈是杰西卡的朋友之一。在第一眼见到哈利时我就明白了，所以我从未限制过你们的来往。我很抱歉从未提及过，实在是缘分难料，只希望这份友谊能够延续下去。
　　爱你的爸爸
　　祝你第一次霍格莫德周末愉快。

　　……

　　周六时冷雾沉沉，在告别了不能同去的哈利后，女孩们就一起前往霍格莫德村庄。

　　“罗恩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安珀问。她看见红发少年正一个人闷头走在最前面。

　　“我说了，我不想和他一路。”赫敏双手抱臂，态度十分坚决。
　　除了不经意瞥向那边。

　　安珀暗暗叹气：“你们为什么不好好聊聊？大家都是朋友——”

　　“他有把我当朋友吗？”赫敏尖锐地反问，“就为了一只臭耗子，他几乎快把我当成死敌！”

　　苏珊悄悄拉了下安珀，想叫她别劝了。可安珀还是温声提醒道：“赫敏，罗恩还为你吃过鼻涕虫呢。”
　　那是去年的事情了，为了收拾辱骂赫敏的德拉科，罗恩施了个恶咒，却因为折断的魔杖而反弹到自己身上。

　　赫敏显然也想起来了，沉默地别过脸去，故作不在意地“哦”了声。
　　于是安珀也没再多说什么。

　　霍格莫德是一座距学校不远，当地居民全是巫师的村庄。这里开满了大小不一、样式繁多的魔法商铺，到处可见穿梭在其中的学生们。
　　因为靓丽佳人①正排着长队，女孩们选择先去文人居逛逛，等再出来时人已经少了大半。苏珊激动地拉着她们跑过去，却无意间撞到了人。

　　“你们走路不带眼睛吗！”被撞者极其恼怒地转过来，那一头浅金色的短发非常好认。是德拉科·马尔福。
　　他眯起眼睛盯着她们，忽地勾唇“哦”了声，可语气依旧很冲，“抛弃小可怜波特后，你们终于又把穷鬼韦斯莱甩掉了？那你们还算有点脑子——”

　　“闭嘴！马尔福！”赫敏愤怒地说。

　　“我为撞到你而深感道歉。”安珀把赫敏拉到身后，不想跟他过多纠缠，“但如果你再侮辱我们的朋友，我们不介意再撞你一次。”

　　“你——！”
　　德拉科倏然瞪大双眼，震惊自己所听到的，“你撞了我居然还威胁我？”
　　他还没为此找她算账呢！

　　“那只是在提醒你，马尔福先生。”
　　安珀故意扯了个恶劣的笑容，然后在他错愕的表情中拉着两个女孩快步离开。

　　德拉科脸都被气红了，朝她的背影恶狠狠地威胁：“见鬼的提醒，有本事就直接撞——”

　　行至远处的少女突然回眸，朝他扬了扬眉眼，挑衅得鲜活又明媚。

　　“——太没礼貌了！”
　　少年脸红起来，然后又极其羞恼地看向跟班们，“看什么看，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他推开窜动的人群，自顾自地往前冒，又闷声说服自己：“绅士才不会和女性计较，放她们一马而已，而且我又没真生气——”

　　原本斤斤计较的傲慢自大者选择宽宏大度，这实在让人费解却又觉得有迹可循。

　　而另一边女孩们也在抱怨德拉科。

　　“他有什么资格拿别人的家庭来取笑人，这难道很值得骄傲吗？”赫敏极其气愤，即使在和朋友闹矛盾，她也不愿意听到任何人说他们的坏话。

　　“这当然不值得骄傲，所以他都没什么朋友。”安珀也很不乐于朋友被嘲讽。
　　可以说，德拉科最让人生厌的一点就是：在习惯了众星揽月和殷勤恭维之后，他似乎根本不懂如何去尊重他人。

　　“如果发生了什么大事——”苏珊有些恶意地揣测着，“我觉得他身边肯定没有人会帮他！”
　　赫敏深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这只是随口一说，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这在几年后竟一语成箴，且使一个人被深刻改变。
　　如今的少年人显然仍处于浅显而直白的对立中，尚未知晓不同背景之下也可以共通与互融。

　　在靓丽佳人买好口红后，女孩们又随便逛了逛就来到三把扫帚。在寒秋时节喝一杯热腾腾的黄油啤酒，和朋友们坐着聊天——这实在是一大快事。

　　“我该怎么感谢你，安珀？”苏珊一脸感动，安珀送了她一支口红当生日礼物，“我的梅林啊，我简直无法相信——”

　　“别说虚伪的话，高兴就直接表现出来。”安珀眨了眨眼睛。
　　于是苏珊直接亲她的脸：“我爱你，亲爱的！”

　　安珀柔和地笑了笑，然而一侧头就与刚走进来的塞德里克对上了视线。
　　脸颊慢腾腾红起来，安珀轻轻推了下苏珊。

　　“什么，怎么了——”苏珊顺着视线看过去，语气突然下降，“哦，我明白了，我只是个小情人对吧？”

　　“不是，你别乱说——”

　　“嗨，你们好。”塞德里克走过来打招呼，笑容礼貌又友好，“在这里遇见你们还挺巧的。”

　　“是你们还是你？”赫敏挑眉问。
　　塞德里克愣了下。
　　安珀立马从桌底轻轻踢了下她。

　　“哦——是挺巧没错。”赫敏立马改口，“见到你很愉快。”
　　（这里用的“Nice to meet u.”）
　　塞德里克想了想，回了句相同的话。

　　苏珊噗嗤一笑。
　　安珀则有些尴尬地扯开话题：“上次的画——你应该没有拆吧？”

　　“没有，怎么了？”塞德里克问。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安珀喝了一口黄油啤酒，又说，“我怕颜料沾手，那个不太好洗。”

　　塞德里克无奈一笑：“我没有那么娇气和洁癖，不过我都不敢去碰它，我怕一不小心就毁了它。”

　　“没有那么容易毁坏。”安珀笑了下，“它至少可以保存十年以上，你不用那么小心。”

　　“十年有点短，我想保存得再久点。”顿了下，塞德里克突然转移话题，“对了，这个好像是你的。”
　　他伸出合拢的手放在她面前。

　　“什么啊？”安珀好奇地问。
　　塞德里克没回，只是缓缓向下将手张开。

　　那一瞬间，发着银光的小星星簌簌下落，宛如一片银河从掌心倾泄，残存几秒又就散于空中。

　　安珀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骗你的，怎么能这么相信人？”
　　这个大男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语调轻柔，“抱歉，不过下午好好玩。”
　　他说完就转身找朋友去了。

　　安珀这才后知后觉地说了声好。
　　等她再侧头时，就对上两双审视的棕色眼睛。

　　“你给他送画。”苏珊说。
　　“而且里面还有东西。”赫敏说。
　　她们对视一眼，一齐做出最终结论：“你喜欢他——”

　　“你们有点烦。”
　　安珀脸一下子红透了，掩饰性地拿黄油啤酒挡脸，“你们就不能聊点其它的吗？”

　　“不能！”
　　两个女孩齐声道，“你就说是不是吧。”

　　在这样的注视下，安珀自知斗不过她们，于是直接捂住了脸。
　　过了半天才瓮声嗯了声。

　　.

　　等返回学校已经日暮倾颓了。
　　再次见到罗恩时，他正和韦斯莱双子在一起。看到他赫敏表情不太好看，但却没再故意开口讽刺。罗恩也是如此，他似乎被人教育过了。

　　“我们给他说，男孩子不能跟女孩子怄气，那样太小气了。”弗雷德说。
　　“而且因为宠物和朋友吵架——”乔治说，“那也太愚蠢了。”
　　“他得知道究竟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朋友更重要。”安珀毫不犹豫地说，“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有几个有头脑、心地都很正直的朋友。”
　　“我非常赞同！”苏珊说着摸了摸包里的口红。

　　赫敏罗恩瞥了眼对方，但都没说话。

　　在回休息室换衣服前，安珀把带给哈利的礼物交给他们，然后就看着这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气氛尴尬又诡异地和谐。

　　“求他们快和好吧。”苏珊祈祷着，“不然周一的课上我会憋死的！”
　　周一很多课都需要一起上。

　　“我也希望，不过应该快了。”安珀努力往好的方向想。

　　等到晚上的时候，万圣节晚宴就开始了。安珀刚刚走到大厅，就看见角落里聚着三个脑袋，棕色那个正紧张地四处张望。

　　“你知道，如果他想要——就绝对不会当着你的面——嗨，安珀！”是赫敏。

　　黑色那个飞快地转过来。
　　“今天玩得怎么样？”哈利跑过来问，眼眸明亮得如同清澈的碧湖。

　　“还不错，你今天怎么样？你看见我给你带的礼物了吗？”安珀笑着问。
　　“我看见了。”哈利翘起唇角，语调和缓，“谢谢，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安珀发现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于是又问，“对了，你们刚在这儿干嘛？”

　　“我们——”
　　哈利犹豫了下。

　　“我先去占位置。”苏珊很明白是自己不能听的事情。
　　安珀对她歉意地笑了下。

　　“事情是这样——”哈利压低了声音，提到他下午在卢平办公室里，看到斯内普不怀好意地给了卢平一管药剂。
　　总之他怀疑斯内普想毒害卢平。

　　“或许是他生病了，卢平教授自己也这样说不是吗？而斯内普教授确实很会熬制魔药。”安珀温声说。

　　“那他为什么不找庞弗雷夫人，而斯内普却表现得那么恶毒？”哈利反问道。

　　安珀不是很清楚。
　　她当然不是很相信斯内普，却也不相信一个教师会伤害同僚。这似乎很没有必要，即使哈利认为斯内普是觊觎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职。

　　“先保持疑问，哈利，别急着下结论。”安珀柔声细语地说。
　　哈利嗯了声。他也知道自己很容易武断。

　　而因为这回事，在接下来的晚宴上，安珀一直努力观察者斯内普和卢平这两人。
　　斯内普一贯脸色阴沉，似乎从来就没高兴过；卢平要开心明朗很多，只是看上去不像有病，也不像喝了毒药。

　　“是误会还是另有原因？”安珀低喃道。她知道哈利从来不会骗人，于是那管药剂则让人生疑。

　　晚宴在一片欢愉中结束，在慢悠悠的拥挤人群中，安珀选择独自留到最后出去，而这时还有几个教师在场。

　　“你怕是很难吃上这么一顿吧？”
　　“的确如此，西弗勒斯。我得感谢邓布利多先生，是他给了我这个机会——”

　　安珀转过去，发现果然是斯内普和卢平两人。他们的关系明眼人一看就知不好。可拿毒药害人又似乎太严重了。

　　忽然一双黑眼睛看过来。

　　安珀直道不好，连忙站起来往门口走，但还是听到一道讥讽的声音：“希尔小姐——你还待在这儿，是打算在此过夜吗？”

　　“当然不是，我正要回去呢。”
　　安珀硬着头皮转过去，做足了尊师重道的模样，“斯内普教授，您今天一定辛苦了，不如您走在前面，这样还能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后她就觉得自己真虚伪——为了免于故意的责罚，她也开始“阿谀奉承”了。

　　“走吧，西弗勒斯。”卢平笑盈盈地说，“已经很晚了。”

　　斯内普冷哼了声，拂袖就走。

　　“那只好我们一起走了，孩子。”卢平狡黠地眨了下眼睛。
　　安珀真诚地笑起来：“我的荣幸。”

　　他们一起往外走，然而却遇上一个抱着水晶球、打扮怪异的女性。
　　是教占卜的西比尔·特里劳妮。她垂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不详来袭……危险……”

　　“小心脚下，教授。”安珀话音刚落，就见这位教师被地毯绊了下。

　　“哦，果真有危险！”
　　特里劳妮站稳了才看过来，飘忽的眼睛带着些锐利感，“你是？”

　　“抱歉，教授，我是——”安珀刚想主动介绍就被人打断了。

　　“安珀·希尔。”
　　特里劳妮忽地露出了然的神情，一边走过来一边说，“我知道你，这里所有的学生我都认识，尤其是你——来吧孩子，让我看看你的手。”

　　“已经很晚了，特里劳妮。”卢平挡在前面，一脸平静地说。

　　“现在还不晚。”特里劳妮猛地去抓安珀的手，低喃道，“你知道的，我必须得知道她什么时候——”

　　卢平直接拦住了她的动作。

　　“她还是个孩子。”
　　他看上去似乎生气了，语气也有些泛冷，“别把这个孩子牵扯进乱七八糟的预言中。”

　　特里劳妮再没动作，只是幽幽地说，“她姑姑小我几个年级，然而早早就死了，就是因为没人肯相信预言。”

　　“可预言并不能代表一切。”卢平说完就带着安珀下楼，语气又渐渐缓下来，“不要想太多，安珀，回去好好睡个觉——”

　　“您认识我姑姑，对吗？”
　　安珀突然问。

　　卢平突然顿住脚步，那头棕发随着烛光晃动了下。

　　安珀心下有了初步判断，于是又问，“那么教授——你也认识布莱克对吗？”

　　空气似乎凝住了一瞬。
　　卢平转过身来，冲她无奈地笑了下：“我知道你很聪明，我——”

　　谈话倏然中断。
　　一个银色的幽灵飞快地飘过来，一边大喊着：“所有学生在礼堂集合！所有学生——嘿，卢平，你怎么在这儿，看来你还不知道刚刚出事了？”

　　“怎么了？”卢平问。

　　“胖夫人失踪了，是布莱克闯进了学校！那可真是个疯子——”幽灵打了个寒颤，“现在邓布利多让学生们都往礼堂集合走——”
　　他又转向安珀：“你们估计得在礼堂过夜了。”

　　好吧。
　　看来斯内普至少有一点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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