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是凶手吗

　　不起眼的小屋是木制的，门上不伦不类地挂着一把桃木剑。何裳试着拧了拧门锁。那是一把和他们住处二楼房间的锁同类的大铜锁，很牢固，完全无法用暴力破解。木门上还拴着沉重的铁链，为屋子增添了几分阴森诡异。

　　房子的四面墙建造得很牢固，砖瓦间容不得透入哪怕一丝细微的光线。

　　何裳有些不甘心地尝试了一下暴力破解。他飞起一腿，脚趾头仿若直接砸到了一块钢板上，疼的何裳整张脸都狠狠扭曲了一下。

　　“看来我们暂时进不去了。”楚篁看上去挺难过地摊了摊手，“就这样吧，既然无缘，何必强求？”

　　“楚先生站着说话不腰疼，自然不用强求。”何裳冷笑。

　　“怎么不腰疼？”楚篁学着何裳痛苦的模样矫揉造作地拧了拧眉头，一只手死死抵在腰上，好像动一动就会垮掉一样，“还不是早上压得老疼了。”

　　何裳：……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楚篁“哎”地长叹了一口气，突然说：“其实我有办法，你可以尝试着求我一下。”

　　“你自己有办法还不要线索，是不要命了么？”何裳一眼看破了他的小九九，“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何先生还是牺牲一下你的办法吧。”

　　“好说好说。不过你要闭上眼睛，让我酝酿一下，我暂时不想让你学到我的独门诀窍。”楚篁被人说破也不恼火，笑眯眯地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向大门踢去。

　　何裳闭着眼睛，脸上露出无情的嘲讽。

　　他勾起的嘴角还未放下，门突然“啪”的一声开了。

　　何裳：……

　　楚篁扶着墙壁，指着脸色发黑眼看就要下雷阵雨的何裳，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来不及喘上口气，一声“叮铃铃”响声霎时打断他的笑声。

　　何裳低下头，神情复杂地捡起从某人口袋里掉落的两枚回形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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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很暗。楚篁拿出从屋子里顺过来的两根蜡烛，用打火机点亮。微弱的火光燃起，总算映射出两人两米以内的范围。

　　何裳举着蜡烛，将火光凑到墙壁上。上面只剩下时间留下的淡淡痕迹，不存在诸如刻字以及指甲划痕这些东西。旁边放着一张木桌子，六七把木椅子端正地放在桌子旁，没有明显人为损坏的痕迹。

　　如果有人曾经被关在过这里，为什么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

　　“有人自己把自己关在里面，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何裳说着又自顾自否定了这个想法，“还是那个问题，落锁的位置在门外，不应该是人主动要求进入的。”

　　“你自个儿想这些没用，还有那么多村民可以问呢。”楚篁勾起一道带着浓厚兴趣的微笑，“一个不行再换一个，总有一个会愿意回答你的。”

　　何裳：……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两人走出屋子，迎面就见几个村民结伴走来。见两人上前询问小黑屋的情况，其中一个村民盯着何裳，冷冰冰地笑了一下，凑到何裳耳边小声说道：“那里可是关坏孩子的。”

　　“你们小时候在那里待过吗？”楚篁突然插嘴。

　　剩下的几个村民一起朝着楚篁望了过来，眼神恍若盯着死物。上次说话的村民收敛笑容，语气毫无起伏地重复道：“那里是关坏孩子的。”

　　说罢，他忽然紧紧盯着楚篁，轻轻地问道：“你们是坏孩子吗？”

　　何裳上前一步，一脚踩在问话的村民布鞋子上，非常用力地转了三下，然后轻柔地抬起脚，微笑着反问：“你们看，我是乖孩子吗？”

　　村民NPC：……

　　楚篁：哈哈哈哈哈哈……

　　现学现卖，何裳很厉害了也是。

　　虽然何裳一直想碾的都是楚篁来着。

　　“怎么算好孩子，怎么算坏孩子？”何裳慢吞吞地问道，“你们不想说，我换个问法，你们祭祀用的是牲畜还是人？”

　　之前按照农妇的话来看，这场祭祀本身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当然要确定还得去寺庙里看看。于是何裳就开始怀疑祭祀的祭品。看到关人的屋子，他方才有了这个猜测。

　　那些村民本来就青青白白的脸变得更加五彩缤纷。半分钟内，他们彼此对望着，间或时不时扫过何裳一眼，似乎在辨别眼前两人有没有讹他们。然而何裳小白花做多了，脸上自始至终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神色，让人无法辨出真假。

　　“其实你们现在不说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交流一下别的。”楚篁舔了舔嘴唇，摩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

　　村民：……这年头，变态成双，普通老百姓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你们要知道也不是不可以。”站在队伍旁边的村民缓缓开口，显然他更有权威一些，“诚如你们所见，我们村子遍地都是双生子。那是，因为一个诅咒。”

　　“放下诅咒的，就是村长逝世的儿子，他家双生子中晚出来的那个弟弟。他怨恨自己的哥哥，甚至到了想要杀掉他的地步。但他的阴谋被村长发现，小儿子便跳井自杀了。”

　　不对！何裳猛然回过头，碰上楚篁同样带着些疑惑的神色。之前日记上写的——弟弟将刀插进自己的心脏。他们到底谁说谎了，或者谁被其他东西蒙蔽了？

　　“小儿子死前下了诅咒，诅咒双生子的大量出生，诅咒双生子中的弟弟或妹妹深刻恨着同生的哥哥姐姐，诅咒村子里的家庭支离破碎。大家一开始还不当回事，直到后来，很多家庭都诞出双生子，人们才开始觉得不安。”

　　这个村民说着停了下来，似乎在斟酌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接着说道：“其中一个家庭的小儿子开始疏远自己的哥哥，甚至自顾自地说一些大人听不懂的言语。他长大一些后，完全仇视自己的亲人，甚至试图用刀子捅死自己的母亲。类似的，其他近期诞出双生子的家庭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村长提出了一个方法——在祭祀期间举行净灵仪式。他将这些有攻击性倾向的双生子中的弟弟妹妹带到寺庙，用神明的光辉褪去他们的戾气。”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激动，“这些弟弟妹妹本来就不该来到世界上！双生子本身就是一个诅咒，晚生的不是人类，而是被村长小儿子召唤的怨灵！他们在净灵仪式中，不过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去了。”

　　“你是说，这些孩子在净灵仪式后统统消失了？”何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量的信息让他有些眩晕。其实他本来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最爱的是用一些简单粗暴的手段解决问题。说到底，他本质和楚篁是同一类人。

　　“你也可以这么想。后来大家就将双生子中的弟弟妹妹关在房子里，等净灵仪式再送过去。”说完这句话，村民就闭紧嘴，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

　　“那么，感谢配合。”何裳垂下眸子轻轻笑了笑，从头到尾一直保持着纯洁无害的形象，仿佛刚才的那一脚只是众人的错觉。

　　小白花怎么会动粗呢？看错了看错了。

　　何裳楚篁两人走了以后，村民动作整齐地回过头，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睛里泛起一道道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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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裳来到中午约定的地点，王福全他们已经到了，围着木桌坐了一桌，低声谈论着什么。何裳走过去正准备享受一下午餐，发现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大碗水。

　　“你们怎么还不点菜？不用等我们两个的。”何裳故作客气地摆摆手。

　　“要不你来点？”陈桃缩在吴痕怀里，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

　　何裳默默口袋，他的钱包老早就被游戏抢走了不说，就算还在，也没法用新钞去买九十年代的东西。

　　“呐，有白开水就很不错了。”楚篁抿了一大口水，大声赞叹道，“这是农夫山泉吗？怎么那么清甜可口！”

　　众人：……请问你是专业推销农夫山泉的吗？这广告都做到游戏里，我们代表生产商感激你。

　　“我们转悠了一圈，村民的嘴巴很紧，都不愿意开口。”王福全作为三人代表先开口道，“我们又去村长家走了一趟。村长好像有事出去了，就剩下那个叫犬子的儿子坐在门槛上，看我们走过来便眼神诡异地盯着我们看。对了，他们家的大门上刚刚被人泼上鲜红色的油漆，上面大大地打了一个叉。犬子说，这是于家的那个小妞干的。”

　　“姓余？”何裳抬起眼，“这里有几户姓于的人家？”

　　“我统计过了，村子本来没几口人，姓于的就他们一户。”吴痕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碗壁，“我们去余家看过了，他们父母都出去忙活了。我们悄悄钻了进去，看到一个房间被大锁锁着。里面好像有一个人影，不确定是不是……于雯。”

　　听到这个名字，大家都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过了片刻，何裳开口将他两人的经历也转述了一遍。

　　“你们居然敢威胁村民，还没有被打死。”王福全略微惊异地看了他们一眼，“不过这些信息确实比我们的更直接。找你这么说，很可能于雯就是那个被关起来的妹妹？”

　　“那个头颅是男人。”楚篁在一边提醒。

　　“我实在不想想了，就当妹子去变性过好了。”何裳破罐子破摔地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拿着脑袋和桌上的大碗对磕。

　　众人：……思路清奇，很适合灵异世界。

　　大家喝着碗里的白开水，突然觉得前途凄凉。过了好一会儿，楚篁忽然抬起头：

　　“或许，下午我们可以去坟地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净灵仪式后消失的那些双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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