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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夜双重谜案3
不过她也是好奇,问:“这南家公子哥儿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呢?”
丫鬟扶着膝盖,正经说:“给姑娘挑的一定不会错的!不是说一甲登科、名在探花吗?那定是才貌双全了。”
任苒微微摇头:“这一甲进士只取三人,那是难得中的难得,通常不都早就榜下捉婿,被挑去娶达官贵人家的姑娘了?”倒吸口凉气,“莫不是有什么不能示人的毛病吧?”
丫鬟连忙宽慰:“姑娘莫多心,大官人总不见得坑害姑娘吧?况且,只是见个面,相个亲,不行咱就不答应,换一个中意的。”
任苒垂头叹气:“其实我心里呀,还巴望着多在家里留两年呢。嫁人……未来的日子总是个不定数,我有些担心。”
“姑娘担心什么?”
“担心以后的郎君对我不好,担心嫁去的家人不睦,担心出事无人依傍……”
“姑娘多心了,哪有姑娘不嫁人的,还不都是这么过来了。”
任苒小声嘀咕:“我们那个年代就有好多不嫁的。”
“嗯?姑娘说什么?”
任苒没来得及复述一遍,突然前面一辆马车骤停下来,后车马夫赶紧拉绳这才没撞上去。两个女孩一个没坐稳,在马车里摔得东倒西歪。
“出什么事了?”前车里探出一个男人的脑袋,正是任苒的父亲,所谓的大官人,林晓东。
车夫回道:“官人恕罪,方才不知是谁从暗处射出支箭来,硬生生扎进了车轮里!”
林晓东倒是气定神闲:“拿给我看看。”
车夫将车轮上嵌进去的箭簇用力拔出,恭恭敬敬地递给林晓东。林晓东凝视着这支冲着自己来的冷箭,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中,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用管它,行路吧。”
车驾重新启程,林晓东在马蹄踏上石板路的响动中望向路边的阴影角,阴影里缩回去的白色衣襟勾起他的回忆,很显然他知道刚才站在那里的是谁。
他握着那箭簇,从反光里仿佛能瞧见当年那沾满鲜血的衣裙。
*
唐家的门房看见两辆气派的大马车停在大门口,进去汇报给唐宴卿。前院大堂早已备下了茶水点心,唐宴卿正在后院逗鸟,听到任家姑娘来了,连忙跟庄子梦嘱咐了一声就往前院去了。
庄子梦把手头上正串着的香囊坠子放下,绕到堂屋里跟南时雨说:“南哥儿,官人去见任家官人了,嘱咐你少待会儿去花园和任家姑娘见个面。”
南时雨诧异:“谁?任家?”
庄子梦嗯了一声:“你回来得少,没怎么来往。我倒是很熟悉,这任家姑娘正当妙龄,与你很是般配。”
南时雨冷冷道:“般配不般配的,弟妹倒是清楚。”
庄子梦愣了愣,意识自己说错话了,不敢再多做这媒人的活儿,只交代完这些就离开了。
贴身丫鬟浮欢在身边跟着,给她抱不平:“娘子也是好性,这都不生气?”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兴许是因为要成亲了,有点焦虑吧。”庄子梦轻轻一声叹息,感慨家里事务繁杂,匆匆穿过东厢房往正房而去。
正房住的是唐宴卿的母亲,唐家的老夫人,此刻正卧病在床。庄子梦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和浮欢一起服侍老夫人喝了。
庄子梦坐在床头:“官人已经嘱咐南哥儿去见见任家姑娘了,您不能起身,就叫官人代去,您放宽心吧。”
老夫人问:“他没说什么?”
“您说的是官人,还是……”
“时雨。”
“没说什么,只是看上去不那么高兴。”
老夫人咳嗽两声喘出几口粗气,半眯着眼睛:“他只是现在春风得意,不愿在这里求娶小门小户的女子罢了。”
“婆母这话不对,这任家也是有钱人家,再者,南哥儿这些年想也不缺京城达官显贵结亲之许。”庄子梦淡淡地说,手里的碗勺叮叮响。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前婆母给南哥儿讲过多少次亲,哪回不是亲力亲为,南哥儿都是一口回绝。这次您病了,南哥儿虽说不高兴,却也还是答应去了。我看,南哥儿不是不愿求娶小门小户的女子,只是不想让您插手罢了。”
老夫人怒了,猛咳两声,浮欢上前帮着拍背顺气。庄子梦一脸淡定,轻眨了两下眼睛,放下碗请罪:“儿媳话说的有些直白了,不过您是知道的,我自小是没规没矩养大的,一直就是这个性子,自打嫁进来前也从来不曾改过。”
老夫人冷笑着说:“你这是仗着我身子不好,不能像以前教你立规矩吗?”
庄子梦嘴角还是礼貌的笑:“婆母说笑了。有句话说,养儿防老,儿大了不但不要母亲照顾,还需为母亲排解烦恼才是。这儿媳没有规矩,本当是夫妻的家务事,但眼下惹着母亲生气,儿子便该当是中间处理问题的人,只是……”抬起双眼假装四处张望,“只是不知道,这中间人,在哪儿呢?”
老夫人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气得打抖:“你这是影射儿子不听我的话,你不服我的管啊!他是向着你,但我是他母亲!”
“不敢。”庄子梦看着剩下的半碗药,“临行前,爹娘嘱咐我,嫁进唐家,我须得视您为亲生母亲,恭敬服侍。只是,我爹娘打小也教育我,待人如照镜,别人对你如何,你便对别人如何,我铭记于心,不敢背离家训。”
“你是记恨我刁难你?”
“婆母言重了,您这么说,岂非说我此刻也在刁难您?您何曾刁难我?我都是照着婆母对我的样子对待婆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庄子梦将碗放下,示意浮欢开门。
“你……”
她起身朝老夫人欠了欠身子:“南哥儿的事您请放心,我作为唐家的媳妇一定会上心留意,为南哥儿寻得满意的人家……两厢情愿的那种。”说到最后一句,刀子一样利的眼神扫过她病恹恹的躯体,像是一盆刺骨的凉水浇得她手脚如冰。
待她离去,老夫人房里的老仆正好炖了汤送来,不解地看了眼她们离去的背影,又见老夫人似是气得满脸通红,忙放下汤碗过去伺候。
“这是怎么了,又来气您了?”
老夫人喘不平这口气,歪在她身上说:“你说……她这是知道了,还是不知?若是看不惯我前些年对她苛刻,倒不至于日日来气我。”
老仆说:“谁家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她凭什么特殊?想当初您嫁到唐家来,挨了唐家老太太多少辱骂拳脚,又在房里受了多少委屈,这都是应该的。”
“她如今倒跟我讲什么平等,活该委屈全叫我一个人受了?”老夫人摇头,“我当初就不该给卿儿说这门婚事,娶进来个活祖宗,打不得骂不得!”
老仆说:“您仔细别气着身子,左右她还是咱唐家的儿媳妇,要当这个家还早呢。”
老夫人提起口气,将剩的半碗药喝了:“我非得养好这身病,好好与她斗一斗。”
*
庄子梦走后一路去了前院,在画壁屏风后听得大堂里唐宴卿正与林晓东说话,交谈甚欢,拣了个合适的时机,出来说自己带任姑娘去花园耍耍。
林晓东明白意思,非常乐意,施礼完忙唤任苒来,叫她跟着娘子去花园游玩。庄子梦拉着任苒的手,一路晃到了花园。
五月的艳阳尚有些许晒人,两人便去了林荫遮蔽的湖心亭内小坐。庄子梦朝浮欢使了个眼色,浮欢立马明白了,悄悄退下去请南时雨过来。
“好久没见了。”庄子梦笑着和任苒搭话,“咱们两人说话就不用客客气气的吧?”
任苒也算放松下来了:“这是自然的。”
“路上辛苦吗?”
“还行,有丫鬟一路说笑解闷,倒不觉得累。”
“我早知道你要来,定早点迎你去,只是我也是昨日才知晓。这样也好,算是惊喜了。”
任苒笑笑:“原也是爹爹娘亲昨日才商定的,说是归宁前到唐家来见见世面。”
“这还是客气了不是?”庄子梦抚摸她的手背,“想必你也是知道此行目的为何,又何必跟我见外呢。”
任苒不说话了,低下了头。
庄子梦说:“不是我非要夸赞自家的人,我们南哥儿确是一表人才,待人又谦和,等你接触了就知道了。”
“娘子说什么呢……”
“怕什么羞呢。”庄子梦坦白,“我也是第一回给人做这说媒拉纤的活儿,实在是业务生疏。不过,只有一条,我是必须要唠叨的。”
“你说。”
庄子梦真诚的看向她的眼睛:“合适就继续,不合适不强求。千万不可委屈了自己,将就了日子。”
任苒深表赞同:“娘子的话说进我心坎里了,哪个女儿家不盼着一心人,只是这一心人太难得,便都将就着过了一辈子。”
庄子梦默默长叹息,良久后点头:“是。你是个心里清楚的姑娘,我便不多说了。”
这时候,浮欢领路,带着南时雨来了,两人起身见礼。南时雨见到庄子梦也在,行礼后问:“弟妹找我有什么事?”
“这位就是任家姑娘了。”庄子梦端出灿烂的笑容来介绍,“两位都是京城的,也都是显赫人家,应该有话题可以聊一聊,我就不多耽误工夫了,后院还有端午的事情要操持呢……”说完就要走。
谁料南时雨微微挡了一下,笑着说:“弟妹方才还说我与任姑娘般配,如今倒急着要走,不与我解释解释是如何个般配法?”
南哥儿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言语,将庄子梦、任苒和丫鬟浮欢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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