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怂怂黑泥绝不认输

　　“……你认识的人？”
　　夏油杰压低了声音，戳了戳缩在包里的白团子。
　　QB睁着无辜的红眼睛，仰头看着他。
　　夏油杰又回头看了看，人影早已淹没于人海，而他已经稍微有点落后了——
　　他转过头，耳朵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把她推下去了——”
　　“入水……”
　　“……殉情？”
　　他的同学们不知为何也停在不远处，彼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是自杀？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好像还只是学生……”
　　夏油杰的心跳突然慢了一拍。
　　冰冷的感觉绕着心脏盘旋而上，连手指都瞬间冷了下来。
　　并不是水彦搞鬼——他意识到的时候，夏油杰已经在水里了。
　　看起来像是个高中生的男孩子怀里抱着昏迷的女性；不会水的男人正狼狈的挣扎着，三个人正在顺着水流被冲走。
　　夏油杰试图抓住不断下沉的男人，放出的咒灵要么直直下沉要么像气球一样吃不住力——都是在陆地上捕捉的，没有什么水下能用的咒灵，因为他居住的地方本身也没有什么河流——危机情况下，连大脑都僵住了。
　　“……啧。”
　　浮在半空中的翻车鱼突然出现，把陌生的男人卷上岸。
　　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夏油杰的手腕。
　　紧接着，怪力将他和被他抱紧的女性一起拉出了水面。
　　“——咳咳咳！呕——”
　　呛了水的男人趴在岸上，晕头转向地向女人的方向爬去，在抓住女人的一瞬间，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人工呼吸。
　　水彦拽着夏油杰的手腕，看着手边筋疲力尽的少年人，又看看不远处一边呛咳一边人工呼吸的男人，撑着下巴，无聊地叹了口气。
　　“殉情，却在死前才觉得不想死吗？如果为此害死情人——”
　　“——啪！”
　　那张写着无所谓的脸歪开，本来撑着下巴的手还在原地。
　　躺在地上的夏油杰抬手，扇了水彦一巴掌。
　　被糊了一脸水的红发咒灵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他还握着夏油杰的手腕，“喂喂，我可是救了你们的命诶？你就这样报答我啊？”
　　浑身湿漉漉的少年不说话，表情被一缕一缕的头发掩盖。
　　夏油杰没有回答水彦，那边的女孩子却吐了一口水，恢复了呼吸。
　　男人看起来狼狈极了，他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河水，正不断地道歉，“对不起……我……我是个自私的人……对不起……”
　　女人双目无神，看着蔚蓝的蓝天，愣了一会才看向男人，她露出略带阴郁气息的微笑，抚摸着男人的脸颊，“啊啊……我是与昆君一起到了天堂吗？”
　　“自杀会下地狱的，自杀不能上天堂……”男人哽咽着，“我破坏了约定，还是把你从天堂扯下来了……”他揪着女人胸前的衣服，泣不成声，“我无法，无法看着你独自飞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啊……陪我一起在地狱里活着吧……对不起……求求你……”
　　“求你陪我活下去吧……”
　　水彦像是无事发生一样，重新撑着下巴，看向那边恩恩爱爱的两人。
　　夏油杰躺着休息了一会儿，看见那边的女人恢复呼吸才松了口气，被水彦握得生疼的手腕挣扎了好几次也没挣开，索性就这样被抓着坐起身，眼神仍看着那边的两人，心情复杂。
　　“那个男人把女人推下去，然后自己反悔了哦。”
　　水彦凉凉地感叹。
　　“……但是他还是跳下去了吧？”
　　夏油杰深呼吸，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全都蹭在水彦袖子上。
　　“没错，要求女方陪自己活在地狱里呢，听起来超级自私。”
　　水彦看着男人拥抱着女人的背影，勾起嘴角，“如果因为殉情失败害死情人，独自活着，会感到绝望吧？……明明在濒死前体会到了不想死的心情，又要为背负了情人生命而沉重地活不下去……那样活着的人，应该会像是星星一样明灭不定吧。”
　　夏油杰扭头，看向红发的非人类。
　　那一巴掌没有留下印记，水彦看起来也没有记仇的意思，仍然紧盯着那边的情侣，琥珀色的眼眸里像是盛满星星，“啊啊，真是绮丽……为了在一起而忍受活也好，为了在一起而向往死也好，为什么人类会毫无理由地追求活着呢？无论怎样的绝望都可以忍受吗？……为什么明明再平凡不过地活着……却又如此夺目？”
　　一如既往的多话。
　　不知为何，夏油杰的喉咙有种被哽住的感觉。
　　水彦收回视线，握着夏油杰的手腕，将夏油杰的手心贴在脸颊上。
　　“你又是为什么而活着的？”
　　那双琥珀色眼睛紧盯着湿漉漉的少年，“在绝望之中，你也会选择那样闪闪发光的，温柔的死亡吗？还是，忍受痛苦也要狼狈地活下去？”
　　在这个人的眼睛里，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为什么死亡是发光的？
　　……不，他并不是人类。
　　可能他的视角与人类并不相同吧。
　　夏油杰握紧了手，试图抽离，失败了。
　　水彦看起来不得到答案就不会罢休的样子。
　　有人正在顺着堤坝往下爬，不久会接近——那边没有精神注意这边的情侣还好，如果有别人看见夏油杰举着手和空气说话就糟糕了——
　　夏油杰再次挣扎起来，手腕上的那只手简直像是铁钳，他试了两次彻底放弃，看向脸上带着笑容的水彦，深吸气，“我会活着。”
　　他声音平稳地说。
　　“无论如何，我不会退缩的，无论面对什么我都会坚持活下去，自杀不是解决办法，只不过是逃避罢了。”
　　手腕上的铁钳慢慢松开了。
　　“啊，是这样啊……但是，在紧急状态下，逃避也不可耻哦？在极端的痛苦中，后退一步反而是个好一点的选项……说到底逃避可耻这个概念也是人类共同约定的……逃避也好，活着也好，怕死也好……你们都没有尝试过死亡，就这样拒绝它，真是太可惜了……”
　　“——整天说些什么死啊活啊的家伙，也没有好好活过吧？”
　　夏油杰盯着水彦的脸，“你不是人类，所以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想活吗？”
　　夏油杰几乎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了。
　　“诶？因为你是人类，所以你自然而然就知道吗？太不公平了吧？”
　　夏油杰突然啧了一声，暗道自己多少有点脑子进水——他控制着水彦附身的翻车鱼，强行把他收回。
　　红发的，同龄人般的非人类眨了眨眼。
　　“……所以，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啊？”
　　他的身影骤然崩溃。
　　四散的黑雾涌入夏油杰的心脏，夏油杰抬着手腕，愣了一会。
　　“喂，那边的人！没事吗？救护车到了！能动吗？”
　　陌生人小跑着接近，看了看那边抱在一起的情侣，先往夏油杰这边走过来了，“喂，没事吧？呜哇你这个……”他看着夏油杰手腕上的淤青，“得处理一下啊……”
　　声音有点耳熟。
　　夏油杰眯了眯眼睛，阳光有些刺眼，背着光的男人有些熟悉。
　　“还站得起来吗？”
　　不久之前擦肩而过的两人之一，是师徒里的老师。
　　“能的，只是有点脱力——”
　　夏油杰握住男人伸过来的手，被他拉起，顺势把完好的胳膊架在肩膀上，分担过一些身体浸水后格外难负荷的重力，“最近的初中生真是了不起啊，救了两个成年人吧？记得和你们老师说说通报表扬一下啊——”
　　“初中生？”
　　那对情侣仿佛才回过神来，看向这边，注意到夏油杰身上的衣服，两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夏油杰移开了视线，看了看抱着他大腿缩成一团的白狐狸（？），这个男人好像完全看不到一样。
　　夏油杰叹了口气，“没有必要吧？通报表扬什么的……”
　　两人一步一步迈过倾斜的堤坝，夏油杰对抬着担架的人指了指下方的情侣，“兴师动众的形式主义……”
　　“你是笨蛋吗？有便宜不占，做好事可是有奖金的啊？”
　　“把那笔钱留给更有需要的人好了……”
　　“不不，和钱的关系不大，重要的是，做了好事要告诉别人，然后要收到夸赞才行。”
　　“……诶？”
　　“如果一件事没有好处，为了好处而去做的人就不会去做了，无论是金钱也好虚名也好，如果你拒绝，后面的人纷纷效仿，所谓的奖励不就形同虚设了吗？”
　　“但是为了奖励而——”
　　“无论是什么原因，你可是救了两个成年人啊？！和同学吹吹牛被夸夸然后拿着奖金大吃大喝买个游戏机不好吗？为什么做了超级大好事还愁眉苦脸的啊？”
　　两个人慢悠悠地向上走。
　　红发的虚影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露出笑容。
　　白色的动物安静地站在他的肩膀上，【老熟人了？】
　　“……还是那么喜欢说教啊，灵幻新隆。”
　　“……”
　　“……喂，mob！可以抬头了！过来帮帮忙啊这家伙浑身水死沉死沉的……”
　　被留在岸上不远处的小学生听到师傅的呼唤声，抬头。
　　倾斜的堤坝上，师傅正扶着一个很高的哥哥慢慢往上爬。
　　他俩背后空无一物，仿佛那点怨灵的气息是错觉一样。
　　……肯定是师傅已经解决了。
　　影山茂夫看了看被搀扶着的夏油杰，指了指对方腿上的白团子，“师傅，那只不用除掉吗？”
　　灵幻新隆：“啊？”
　　夏油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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