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在六零

　　见沈父转头看他儿子，张起航也半蹲下，和蔼地问：“沈家杨，你想跳级吗？跳级之后就要和大哥哥大姐姐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了，学的课程会更多，学习内容会更难，老师也会更严厉。”这不是吓唬孩子，而是高年级本就和低年级教学方式不同。

　　“我想跳级，张老师。”沈家杨昂首挺胸地说，“我想多跳几级，最好是能够跳到高二去。”

　　这话一出口，校长室里头三个成人都惊呆了。

　　班主任说：“沈家杨，你知道初中高中要学习的知识有哪些吗？除了语文数学之外，还有政史地物化生，还有选修的英语，可是和小学完全不一样的。”

　　“我知道，我哥现在在读初一，我堂姐现在是高二的学生，我都知道他们学习的是什么内容。”天可怜见，沈家栋要是知道小弟终于喊他一声哥，估计得暗中爽好一阵子。

　　啥？你哥你姐是初高中生和你跳级有啥关系？你知道他们学习内容？

　　“这么说，你已经通过跟着你哥哥姐姐学习，掌握了小学、初中、高中的全部知识了？”回神比较快的就是张起航了，他没有因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对话而轻视对方，反而耐着心思继续问。

　　要是今天沈长生不在，沈家杨也就含糊应过去了，但是这不是纸包不住火么，沈玉莲和沈家栋到底教没教自己学习，家里人都一清二楚呢。

　　【所以，能怎么办呢，还是得夸我自己聪明鸭！】从前做过学渣也做过学霸，沈家杨可以说是宠辱不惊：“也没怎么教我，我就听他们读书、然后空的时候自己翻他们的书，自学的。”

　　张起航抬头去看沈长生：【自学成才。你儿子，是神童？】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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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级班主任虽然还很想继续呆下去，想知道平时在班级里存在感并不强的沈家杨到底是不是个神童，但是班级那边可不能没有老师，于是他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沈长生父子在张起航办公室呆了一个上午，这期间，张起航是认认真真考校了沈家杨——巧了，他这里也有初中高中的课本，现编的题目，比昨天沈长生照本宣科要有难度得多。

　　不过沈家杨是谁啊？

　　没有金刚钻，敢揽瓷器活儿？

　　没有问题。

　　依旧是除了政治这样主观的、需要有政治素养意识的题目，其他科目都不是问题。

　　张起航原本担心拔苗助长的心现在倒是没有了——如果是个苗，拔了确实容易死，但显然沈家杨不是啊。家杨家杨，这名字起得多好，是一颗杨树啊，人家又不是禾苗！

　　杨树能被拔死了么？不能。

　　同理，自学成才的神童，还要压着他按部就班地读小学么？不能啊！

　　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张起航留沈家父子在学校吃，不过他反被邀请去沈家吃饭。

　　想了想现如今给小学烧火蒸饭的村里大姐的手艺，再想了想王大姐的手艺，张起航果断拎着一点水果去了沈家，蹭饭。

　　……

　　沈家的中午饭吃得特别安静。

　　因为家梁和玉芝天然就对管着老师的校长特别敬畏，正因为这样，他们看着肖校长和最小的弟弟一问一答，对家杨充满了敬佩之情。

　　沈长生和王雪梅透了几句不过没详说，王雪梅只知道小石头确实可以跳级了，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把切了半只腊鸭，蒸熟了喷喷香。

　　张起航吃得热泪盈眶：

　　啊，口感咸鲜、鸭皮弹牙、鸭肉有韧劲、在油汤下铺着的白菜叶丝儿吸了荤腥的油水，也是松脆甜美；

　　还有洋芋，明明这玩意儿就和地瓜一样，都被庄稼人吃腻了，但是王大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将小圆洋芋拍扁了，和洋葱香葱一起干炒，才端上来就焦香扑鼻；

　　再一个凉拌秋葵，切去蒂子，从滚水里焯一遍，码整齐之后撒上蒜末、红辣椒酱、酱油，在浇一小瓢热猪油，香味霸道得很；

　　还有大盘的腌萝卜条，那滋味就更绝了，酸辣爽口，以前张起航是不吃辣的，下乡这么多年口味也被同化了，现在更是无辣不欢，咯吱咯吱地咬着萝卜条，一个劲儿地比大拇指，喊：“王大姐，够吃了够吃了，你也快来吃了。”

　　中饭之后，家梁和玉芝飞也似的去学校了，要说，张起航在课外一点都不凶，但是学生们还是挺怵他，大概这时候，学生怕老师还是天性吧。

　　上午尽在考沈家杨了，现在这孩子爸妈都在，张起航这一趟倒是从蹭饭成了家访。

　　他细细说了，您家孩子确实有高中生的文化水平了。

　　沈长生上午已经听了一上午问答如天书一般，倒是有心里准备；王雪梅本是十分吃惊的，但是很快又觉得不那么吃惊了。

　　张起航看这对父母还算沉稳，心里头就多了几分赞许，又接着说：“不过先前从来没有过一跳到高中的例子在，而且咱们村里也没有初中，所以具体怎么操作，还得问铜官那边的初中和高中，得看他们收不收沈家杨做插班生。”

　　知青小学算是民办小学，五年之后学生们准备继续读书的都去铜官矿区学校，所以沈家杨如果只是跳两三个年级或者三四个年级，倒是容易的。

　　“那校长你的看法是？”

　　张起航说：“我原本担心伤仲永，不过沈家杨现在的水平，再读小学确实是浪费了。如果跳级之后能够和他兄弟姐妹一个班级，有人稍微照顾一下，应该……还是可行的。而且，跳级生也是政绩之一，想必铜官矿区那边的校领导也不会拒绝。”

　　总的来说，到底跳到初中还是高中，张启航说了不算数，还得去矿区的中学问一问。

　　明天就是沈长生两天连着值班，倒是很方便去问一问。不过：“那我明天得给小沈家杨请个假。”到底跳级不是留级，不是嘴巴说说而已的，还得把人带去给那边的校长和老师看看。

　　“没事没事。”请一天假而已么，就沈家杨现在的水平，在家里玩儿半年都不带耽误事的，张起航很爽快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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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沈家杨坐在沈长生的自行车后座、沈家栋挂在自行车前杠上，父子三人颠儿颠儿（是真颠簸）地去了矿区。

　　沈长生和同队的人说了一声，耽搁半小时一小时的事儿。

　　到了中学门口，沈长生又问小儿子：“你真能直接跳级去读高二？”

　　“对啊。”

　　“那行吧，爸去问了试试。”

　　对话至此，沈家栋梦游一般踏着虚浮的脚步先去教室了。

　　沈长生去找高中的校长说明来意。

　　怎么说呢，要是单孩子自己来，那是校长办公室都进不去，但是家长领着来的，说明也不是拿老师寻开心呢。高中校长接待了沈二父子。

　　一如昨日的考校，比张启航出的题目要更难更复杂更细化一些，但是沈家杨成竹在胸。

　　语文和数学是完全没有问题，地理和历史中等水平，政治马马虎虎，物理和化学……及格线以下。

　　沈家杨没料到物理和化学变了些题型之后这么难，在心里感慨一句：果然我是仗着年纪和底子走捷径的呀，只张启航那样照本宣科的难不倒我。

　　不过他本来也就不是天生学霸心，就算是走捷径，心里头也得意。

　　对自己挺满意的——就他看来，他这样的水平比沈家栋可是强多了。

　　其实高中校长也很震惊，震惊之后是十万分的欣喜。当然他是成年人了，克制住了想要把这个小孩子抢回家当自己儿子的打算，也蹲下来问他一些和学习无关的问题。

　　沈家杨全程口齿伶俐，回答得也很有逻辑。

　　高中校长暗暗点头：不只是高智商，还是高情商。物理化学不好怎么啦，那是因为他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如果、如果真的是偏科，那不是还可以读文科么！

　　想到昨天去县教育局开会得到的通知，高中校长按捺不住了：“可以办理跳级，初中毕业证我会和旁边打个招呼。”

　　沈家杨眼睛都亮了：我就是随便想一想，结果美梦成真啦？

　　“不过，高二是毕业班，毕业考试在明年六月，沈家杨小朋友有些偏科，还需要补一补物理和化学。”

　　【啊，也就是怎么着都得读一年书？】沈家杨盘算着，一年就一年吧，九年变一年，怎么算都是赚到的，赚了八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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