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

　　第五章

　　宴会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了，贺熙边跨出铜雀宴会大厅的玻璃门边抬起左手腕看时间，指针偏向了十点。
　　自停车场开了车子出来，贺熙松了松领带，然后顺手按下车内电话。
　　“嘟……嘟……嘟……”微弱的信号灯一闪一闪，无人接听的长音持续地响着，贺熙想了想，按下来电留言。
　　一分钟后，贺熙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掉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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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子衡礼貌地送走最后一位宾客，也跟着步出了铜雀的大楼，秘书萧致拉开车门在大理石台阶下等着他。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他走在上面听见自己轻微的脚步声，低头看着自己拉长的影子，张子衡心中突然一动。
　　七年过去了，每一次注视着自己的影子都觉得寂寥。
　　加快脚步走下台阶，不等萧致开口询问就从他手中取过钥匙。
　　“今天辛苦了，你先回酒店吧，我还有地方要去。”
　　萧致点点头，“知道了，总裁记得早点回来，明天还有股东大会要开。”交代完后转身离开。
　　其实张子衡所谓的“有地方要去”的原意是想随意看看，重新熟悉一下这个久别的城市，但是七年中C城的变化太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开着开着车就神使鬼差地驶上了一条繁华的街道，凭着印象拐弯，以前自己因为某人而不得不熟悉起来的小吃店，便利商铺和书店都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闪着霓虹灯的夜店和酒吧，昔日淳朴的幸福已经不再，只留下虚浮的太平。
　　他自嘲地笑笑，本来这个时候自己是应该坐在酒店套间里审核公司年报和员工情况的，难得自己“近乡情怯”地怀旧一回，收获的却只有失落。
　　车子开到路口遇到红灯，张子衡停下车耐心地等。
　　算了，等绿灯了就回酒店去吧。
　　按下车窗透气，无事可做地转过头看马路旁几个工人小心翼翼地提着油漆桶仔细地刷新人行道上设的盲人道。
　　呼吸顿时一滞，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矮矮的少女扯住他的衣袖，不满地大声说教：“你到底有没有常识，不能走盲道！”
　　那时的自己莫名其妙地被训斥了一番，但还是微笑着讲了抱歉，后来放学时少女又找上门来，他以为来者不善正准备迎战，没想到对方居然摸摸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早上凶了一点，你不要介意啊，不过与其像早上那样假假地笑，还不如真的听取一下别人的意见吧。”
　　现在自己已经好久不曾走在大街上，身边更是没有了凶巴巴地告诫他“不可以走盲道”的人。
　　绿灯亮了，而张子衡也没有像自己刚才想的那样返回酒店，而是笔直地驱车开进了对面那条灯光昏暗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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