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丹炉历险记

作者:擅长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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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金豪掷图一乐


      晚些时候,白珠月扛着十丈见方的金山,艰难的飞去了衮州刺史府,急召驻守衮州的白家供奉看守金山,直言此山为悬池小祖私财,凡敢盗取者格杀勿论。两名金丹修士听闻通虚先祖的名号,不敢怠慢,于金山附近坐定,代行看守之职。

      交代完毕,白家明珠一刻未歇,直奔京畿无峰山而去。这么大的金山被偷走是不大可能的,但却怕有人盗割盗取。这座摆在刺史府正中央的金山在灯火的映照下散射着诱人的金光,比日头还要刺眼。金光勾人夺魄,实在让包括衮州刺史在内的不少人失去了理智。

      衮州以盛产绡绫绢帛而闻名,更有几座御用的丝坊直供赵室,其富庶远超象、越二州。刺史刘瑞祺在位二十年,大肆敛财,得了个“刘半州”的名号,当他见到这座白家神仙搬来的金山时,刺史大人像个最没见识的村野匹夫一般,眼馋的说不出话,迈不开腿。如此多的金子,直教他贪墨衮州两百年,也未必能存下十之二三。

      刘半州也不是没动过小心思,但他绝不敢明着截扣白家仙人的东西。这位刺史大人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切割整备,方便漕运”的借口,处理金山时,自己或多或少能占些便宜,即便是刮蹭掉下的金粉金屑,收集起来融成金锭也一定不下千两。

      常言道,物似主人形,于仆同理,府上有那么三个家丁差役,商量着两人盯梢一人动手,想趁着白家供奉闭目吐纳时偷刮些金屑下来,这三个倒霉鬼还未来得及下手,只不过凑近了金山几步,便被白家金丹修士以狐火当场焚死。

      那供奉将三撮黑灰以法术扬进刘刺史的屋舍,朗声大喝道:“刘半州!此金山重一千一百九十七万九千石又余一十六斤四两二钱,若有一钱折损,我便割你一两肉!若是不够,拿你子孙来凑!”

      刘刺史万分庆幸自己那句“切割整备”没说出口,平日里还算随和的衮州供奉翻脸如翻书,丝毫不给身为钦点四品州刺史兼宗人府御衣官的老邻居半分薄面。那供奉的语气不似作假,刘半州倘若仍不识趣,还想着动这座金山,被“切割整备”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白珠月飞回无峰山后,向族长白启瑞密报了悬池的动向。白家族长听闻,赶忙派元婴修士九人随白珠月即刻飞赴越州端县,连夜建起一座极尽奢华的九层高楼。三天之内,白家修士于三道境内倾力采买,源源不断的将各种珍贵物料食材运往端县这座第一高楼。白珠月更是召来了京中四位名厨,亲自为悬池的酒楼掌勺烧菜。

      即便这样,悬池的金山仍有大半富余,白珠月最后只得在越州收购各色私产,威逼利诱强买强卖,几乎盘下了半个越州,才将悬池的金山花了个干净。

      丹炉仙子回来时,白珠月正坐在悬池别院里,用一根鸡腿逗着赖友福玩。见到悬池,她倒是记得了不必再跪的许诺,随手将鸡腿甩在赖友福脚边,款款来到悬池身侧,施了个万福,乖巧讨赏。

      “悬池小祖,您吩咐的事儿,月儿都替您办好啦!想必小祖回来时已经瞧见,别院外拐出胡同儿直走,最大的那座楼便是小祖您的酒楼。厨子和食材都已备好,就差小祖去题匾了!小祖给的金子还有富余,月儿便自作主张,在越州盘下不少产业,您以后要是看见哪家店面、哪家铺子高挂悬字旗,那便都是仙子您的私产!到时您在这边玩的厌烦了,还能换个别的行当耍耍!”

      “不错,白小月此事办的周到,本仙子十分满意,当赏!”

      悬池依约将装有百粒固元丹的玉瓶抛给白珠月,白珠月接了丹药,又从怀中掏出另一个小玉瓶,她将两个玉瓶对白玉宁晃了晃,做了个鬼脸。

      阿宁看了眼正在吃烧鸡的池剑,立刻明白了缘由。她不甘示弱的掏出三个玉瓶,顺便朝白珠月晃了晃拳头。

      远远瞧着自己这巍峨大气粉金饰玉的酒楼,悬池仙子心情大好,她吩咐阿宁研磨,而后亲自在白珠月备好的松木匾上题下“满馔馐”三字。写毕,阿宁赶忙护住匾,用爪子好一番雕刻,白珠月又将匾抢来,为字贴金,为匾烤漆。两只小狐狸争着抢着,将牌匾挂在悬池的酒楼门脸上。

      前几日,端县百姓间传开了去,有白家神仙来咱们端县修了一座宝楼。此楼具体是做什么的,众说纷纭。有说此楼是勘地脉的,有说此楼是镇妖患的,有说此楼是某位白家大供奉的行宫,各种各样的谣言满街乱传,不一而足。直到今夜此楼挂匾,大家才明白,这宝楼原来是座酒楼。

      题匾之后,悬池稍作歇息,便飞往书塾找聂聆去了。聂聆劳顿了一天,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她刚回到家,打算烧水洗漱,再早点歇息,没想到悬池找了过来。

      二人见到面时,悬池开门见山,直言自己为聂聆修了座宝楼。丹炉仙子信心满满,她想着,既然聂聆执意要摆摊子卖早点,自己总不好强迫她什么,念着她风里来雨里去,颇为辛苦,自己送了座宝楼给她,让她做个甩手掌柜,包厨子带伙计,想烧饭就烧饭,想歇着就歇着,如此自在,这挑剔的小聆儿总该满意了吧?要是她感动的不行,自己要不要抱抱她?

      没成想,聂聆一口回绝了悬池的好意。

      “我见那些白家仙人们在你的别院前筑高楼,心想着应该是你指使的。我还当你要做什么,原来是打算送给我的呀。悬池,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些的,我刚盘下一个小铺面,生意不错,每天都有不少进账,你不必总挂念着我。”

      “这宝楼你为何不要?你那铺面我见过,狗窝一般大,怎么比得上本仙子为你修的宝楼?”

      “说是狗窝也太过分了吧,那铺面小是小了些,不过也没办法,我没什么银钱,这还是去钱庄里借了不少,才勉强盘下的。”

      “那你便收下此楼不就好了。你去哪家钱庄借了钱?本仙子替你还了。”

      “我说了,不要。悬池,你最近是怎么了,天天围着我做什么?你就没些自己的事情去做吗?我说过多少遍了,我自己自力更生,也能过的很好,我不想依靠别人,尤其不想再依靠你,以后都不劳你费心了。”

      “还生气呢?还是因为张宪?”

      “与他没关系,这事儿都翻篇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够了,聂聆,你到底闹什么别扭呢?合着本仙子白忙活一场是吧?你真当我是好脾气吗!如此我可要记仇了!”

      “那你又发哪门子火?我如何闹别扭了?又没求着你为我修什么宝楼,都是你自作主张,你一直都这样,从来没问问我,问问我到底怎么想,永远只会把问题推到别人头上!你这仙子,一点仙人风范都没有,从不考虑别人的想法,成天只会记仇记仇再记仇,小肚鸡肠!”

      “我自作主张?为你好也有错了?本仙子做什么你都不领情,本仙子做什么都是错的?”

      “不然呢?难不成是我错了?悬池,你太自以为是了!”

      “好,好,好,聂聆,算我自作多情了,热脸贴你的冷屁股,落不得好来。你只会责怪我,在你眼中本仙子真是一文不值。这酒楼你不要,本仙子自己开着玩,到时把你这巴掌小铺挤兑垮了,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随便你。悬池,我奉劝你一句,你这臭脾气要是不改,迟早变成孤家寡人一个!……干嘛,戳到你痛处了?你抬手干什么?眼睛瞪那么大,还想打我是吗?”

      纹银炉喷出一大股丹气,悬池仙子再也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一把将聂聆按在墙角。聂聆肩头一痛,吓得她缩起脖子,紧闭着眼睛没敢动弹。

      “悬池,你恼羞成怒了吧?我就知道的。你要打便打吧,打死我好了!”

      “恼羞成怒?”

      悬池顿了顿,紧紧揽住聂聆纤细的腰肢。

      她将螓首贴近聂聆耳畔,近到鼻息扑面。

      丹炉仙子咬牙切齿,撂下狠话:“聂聆,你会求我的。”

      “偏不!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走!”

      “好……我走。”

      幽幽丹香中,聂聆浑身一痒,心儿像被指甲尖儿刮过般酥麻,一张小脸也刷的一下变得通红。聂聆很确定,刚才悬池轻轻衔住了自己耳垂。她一把将丹炉仙子推开,可却没敢睁眼。若是她睁眼瞧瞧,定会惊讶地发现,堂堂元颠修士的脸竟比自己还红。

      聂聆卧房轩窗大开,丹炉仙子再一次慌张飞遁,就像之前一样。

      ……

      晚些时候,满馔馐堂内,白珠月向悬池做着介绍。她本为满馔馐请来了三位京中名厨,赵济泱得知悬池要开酒楼后,特意选了一位宫内御厨,并着二十个帮厨二十个内侍,送往白家借给白珠月驱使。四位高厨大有来头:望鹤楼的徐炆炳擅长以花雕入菜,以酒助味,尤善料理海味,号称“一筷醉三分”;聚福馆的刘添顺从陋巷里的苍蝇馆子起家,擅长以各色边角杂料即兴做菜,别号“京城独一嘴”;点星斋掌柜,人称“刀下生花”的李喜翠以擅做面食糕点而闻名,食雕手艺誉满京城,曾以一只绿心水萝卜雕出一副“白祖飞升图”来,受白启瑞亲赏灵玉宝刻一柄。

      来头最大者当属御膳司出身的老御厨“曾医倌”曾宝基,这位耄耋老人精通医理,擅于以药入膳,以膳代药,坊间有言,“宝基一碗粥,能添十日寿”,虽有夸大,却也不是空穴来风。老先生入宫三十年,从未获准回乡省亲,花甲高寿后、曾医倌连连请辞,每辞一次,赵济泱便厚赏一次,直至赏无可赏,赵家皇帝只得公开下旨,“曾医倌凡言请辞朕皆不允”、“宝基在世一日便掌膳一日,掌膳一日朕保曾氏富贵一日。”要不是有悬池仙子,老医倌多半是老死也踏不出宫门半步的。

      听得白珠月的介绍,悬池颇为满意。尤其是赵济泱,竟主动将自己的御厨们借出来,还捎带二十个内侍充做酒楼伙计,如此算是有心了。

      “赵家皇帝还挺懂事,白小月,你说,本仙子如何回一份礼?帮他延寿十年如何?”

      “这…小祖,月儿做不了主,此事需问问阁老…”

      “阁老,白立机?我这贤侄还管这个?此事不用问他,就这么说定了,晚些你回去给赵济泱带句话,就说本仙子很满意,改日登门,赏他十年阳寿。”

      “月儿知晓了,一定如实相禀。”

      “那四个厨子呢?带出来给本仙子瞧瞧。”

      “那四人正在门外侯着呢,月儿这就叫他们进来!”

      曾宝基四人被白珠月唤进堂内,立刻朝悬池行叩拜大礼。四人各备了一道拿手好菜,供面前这位天上仙人品鉴。徐文炳呈上一道“龙宫会”,以一坛三十年陈酿的花雕酒入菜,辅以参鲍蚌贝海味十数种,烩做肉羹,盛于一只玉盘大小的青蟹壳内。刘添顺呈上一道“一锅端”,以鹿脖筋、牛背筋、猪鼻筋、马腿筋做蛇蟒蚺蛟四下挣扎状,煨于一只小巧的三足金炉内。李喜翠呈上一道“梨花探春”,以山药做干,鲠骨做枝,以涮熟的桂鱼肉雕花,再以高汤筑池,共做一副深宫早春图。

      与极尽功巧的三人相比,曾宝基的菜品平平无奇,他只呈上一碗米粥,里面有数种不知名的杂果,毫无夺睛之处。

      悬池一一尝去,她先来到徐文炳身边,咬半口青梅,细细嚼碎后,尝了一勺肉羹。

      “有趣,酒在肉中,别是一番滋味。”

      而后悬池又来到刘添顺身旁,略看了几眼道:“白小月,你倒是藏了私心。”

      “小祖高明,月儿在京城无事时,常去刘添顺的馆子打牙祭,一来二去,便与这刘掌柜熟络了。昨日闲聊,月儿提了两嘴仙子的无双武功,没想到他竟记下了,搞了这一番花样出来。”

      丹炉仙子嘴上挑剔,心中却十分受用,她连下了四筷,将四种肉筋各尝了一口,这才放下筷子道:“虽说是讨了巧,倒也算是别出心裁,至于味道嘛,有些怪,却不赖。”

      她又来到了李喜翠身边,尝了尝“梨花”与“春池”。

      “看着悦目,尝起来不过是个花架子。你这雕花手艺不错,便给他们打下手吧。”

      悬池品尝完三人的拿手好菜,最后才来到曾宝基面前。他端起曾医倌的米粥,细细嗅了嗅,而后一勺勺的将米粥喝了个精光。

      “这药粥叫什么名字?”

      “回仙子,此粥名为百果粥,是我的得意之作。”

      “好个曾医倌,一介凡胎竟能上窥丹道!此粥让寻常人吃了,三尸畏首,六神清明,固本培元,能驱百病。所谓一碗粥延十日寿,于你等凡胎而言倒也不假。来来来,本仙子赏你一枚仙丹,你尝尝看。”

      悬池抛过一枚固元丹,曾宝基接过,细细品嚼,顿时容光焕发。他长叹一声道:“便是饮粥百碗,也抵不过仙子您这一颗仙丹。”

      “你倒也不用妄自菲薄,若这凡粥能比得上仙丹,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做丹修了。你很有天分,可惜未踏修途。这本《凡草百味集》你拿去吧,此书是一个叫吴玉蚨的小修士飞升后写的,大路货色,赏你了。”

      “吴玉蚨吴显之?可是五百年前的吴医圣?”

      “那便不知道了,元婴以下的修士本仙子记不得几个,何况金丹了。我与他在丹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他好像是被那个什么什么医谷收去做了内门弟子,这本书也是我在那医谷闲逛时随手从市集里买下的,内里写的狗屁不通,看着玩玩就行了。”

      “如此重宝…如此重宝…宝基叩谢仙恩!仙子恩德,在下没齿难忘!”

      “好了好了,你等都且退下,满馔馐明日开门迎客,好生准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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