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有喜了

　　原本说要在方家留半个月，如今几天的功夫就将事情解决了，蔡小花高兴得很，回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地儿休息。
　　春喜来找时，蔡小花正睡得昏天暗地。

　　“老大！”
　　春喜连喊了几声，蔡小花睁开眼，不耐烦哼了声，闭上眼继续睡。
　　春喜沿着扶梯往上爬，在小库房的上阁楼里找到了躲着睡得蔡小花：“老大，制衣局那儿出事了。”

　　蔡小花翻了个身，睁着眼瞪着他，睡意惺忪，这么被吵醒难受的很：“哪里你都找得到。”
　　春喜挠了挠头嘿嘿笑：“老大你就这几个地方藏的。”说罢又急忙把事儿给说了一遍。

　　半个月前衣库这儿调出去了一批布，到制衣局那边给各主子做衣裳，昨个儿翠云阁那儿几位主子相聚，陈美人穿的那身新衣裳被人一扯就破，丢了脸面就往制衣局讨责任。
　　负责从衣库领布走的太监直接将事儿推到了衣库，说是这儿没把好关，这不，陈美人亲自到制衣局问责了。

　　蔡小花翻了个身起来，瞪着春喜不满：“是阿福负责的？”
　　春喜点点头，要是别人他还不敢来求老大。

　　“严公公可知道这事儿了？”
　　“严公公出宫去了。”
　　“叫小六子去司礼那边请苏嬷嬷来一趟，就说是我请的。”蔡小花从扶梯上爬下，收拾了下衣服，“再把衣库的册子去取来。”

　　两刻钟后蔡小花赶到了制衣局外。
　　内务府中事物多，虽说是各司其职，但平日里接触都很深，蔡小花时常在各种娘娘之间跑动，与制衣局的人也很熟，到门口就有人提醒她，陈美人在里面已经发了好一通的火。

　　蔡小花赶进去，制衣局院内，除却宫人外，正中间站着一位艳丽美人，从宫服到妆容的艳丽，夕阳之下，她头顶的金钗在阳光折射下险些要闪瞎了人。
　　此时陈美人正盛气凌人的要带来的宫人责罚跪在地上的两位公公。

　　“小的给陈美人请安。”蔡小花在她第二遍指示时走上前，恭恭敬敬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您生气，定要让他们好好责罚才是。”
　　陈美人斜了蔡小花一眼，扬着声调，语气里不掩讽刺：“原来是华公公，我说怎么赶到这儿来，是保人来的？”

　　蔡小花笑的恭敬：“陈美人这么说可就折煞小的了，小的是听闻制衣局给您送去的衣裳出了问题，过来瞧瞧是不是其中有什么差池。”
　　陈美人冷哼：“瞧就不必了，先把眼前的事给罚了，衣库中出领的东西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往下追究我看华公公你也脱离不了干系。”

　　“伺候主子的，犯了错自是该罚，不过事儿总得问清楚。”
　　“你是在指责我冤枉人了？”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想问清楚，毕竟库房内小到一针一线都是登记在册的，何处采买，何人经手，谁领的去，若不查清楚究竟哪一关节出了错，不加以防范，往后还会出事。”

　　陈美人看着蔡小花，不痛快之意言表，倒不是说蔡小花得罪过她，而是以陈美人的身份，每每往后宫送东西，翠云阁那儿蔡小花都是让小六他们去的。
　　到了陈美人眼里，可不就是连个内务府太监都瞧不起她。

　　“这有什么可问的，登记在册的东西都会出错，那就是都有错，衣库的要罚，这制衣局的也要罚，一人二十杖，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要知道这事儿传到皇上耳朵里，你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陈美人眉一横，头上的钗饰晃动着，叮铃铛，更显盛气凌人。

　　二十杖下去十天半月都起不来，蔡小花看向跪在阿福旁边的小太监，衣库中领出去的肯定不会有问题，问题就只出在制衣局里，过去也曾有过将好料换掉的事，但换的也是制宫人衣服的料，谁会动脑筋到主子身上去，不想活了？
　　一个小太监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蔡小花随即看向制衣局的主事太监，后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样子是想用这二十杖息事宁人了，左右打的不是他，疼两个小太监而已，给陈美人出口气，以她的身份打完又不会再追究，事儿也就了了。

　　主意都打到她的人身上了，蔡小花可不乐意。
　　但要再解释，这陈美人恐怕没耐性听，再给冠个强词夺理的罪名，罚的人更多。
　　于是蔡小花转移话题拖延时间：“美人既然已经来了，不如让制衣局的师傅给您量个尺寸，冬祭将至，应当让他们加紧给您再制两身才是。小的听闻今年的冬祭是要去太庙，后宫娘娘们都会去。”

　　陈美人眼眸微闪，她进宫已经两年了，半年前才第一次被恩宠抬了身份，去年的冬祭没资格去，今年应该是可以的。
　　这般想着自然是有些心动的，去冬祭就意味着又能见到皇上，是机会呢。

　　蔡小花见她神情有变，加紧着说了一通制衣的事，陈美人觑着她，倒是没让她带的太偏，反应过来后，依旧要先罚了人再说制衣的事。
　　这时小六已经把苏嬷嬷请来了。

　　司礼内的嬷嬷们负责教导宫中规矩，宫人、公主皇子，还有刚入宫的妃子都得学。
　　这些嬷嬷的身份比普通宫人要高不少，受命于皇后娘娘，平日里严苛的很，就是再闹腾的公主都对她们有忌惮。

　　蔡小花让小六去请的苏嬷嬷就是负责教导小主规矩的，她一进来，陈美人的气势便弱了下去。
　　苏嬷嬷冷着脸孔看了圈院内，视线落到陈美人身上：“美人身份尊贵，到这里来怕是不妥。”

　　陈美人喊了声苏嬷嬷，将事情原委说了遍，与她而言也是着实丢人，本来穿着新衣是炫耀去的，结果丢了人，让她在几位美人中抬不起头来。
　　苏嬷嬷觑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话说的刻板：“这种事叫人报给内务府，由主事公公查清即可，届时会有人给没人交代，陈美人怎可自降身份来讨说法。”

　　想到恩宠前刚入宫时学的那一年规矩，陈美人就有些畏惧苏嬷嬷：“万一他们袒护包庇。”
　　苏嬷嬷抬了眼帘：“此等大事，他们不敢。”
　　蔡小花跟着接上话：“美人您放心，小的定会把这件事查的清清楚楚，给您一个交代。”

　　陈美人咬牙看着他们，既想出口气，又忌惮苏嬷嬷将这件事传去皇后娘娘那儿，末了，她气哼哼的带着宫女离开了。
　　蔡小花目送了她，忙和苏嬷嬷道谢：“苏嬷嬷，多亏了你来得及时。”严恒不在，她就只能去司礼那边搬救兵了，得亏只是个美人，要是身份高一些，这事儿可没这么轻易能了。

　　苏嬷嬷看着蔡小花，目光缓和了不少，但嘴上的话还是如此：“什么都要管，你管得过来？”
　　蔡小花嘿嘿笑着：“那也是嬷嬷您心善。”

　　“心善？”苏嬷嬷哼笑着，瞥了那边的主事公公一眼，“查清了明日叫严恒去给个说法，要不然传到两位娘娘那儿也不好听。”
　　“是是……等严公公回来我就告诉他。”走了几步送苏嬷嬷离开，蔡小花转过身照着阿福的后脑勺抽了一记。

　　这一记打的人有些懵，制衣局的主事公公看了看她，讪笑：“华公公这是做什么？”
　　蔡小花没理他，只冲着阿福呵斥：“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阿福匍匐在了地上，吓的瑟瑟发抖：“小的，小的不应该将布交给他……”
　　“你不仅不应该将布交给他，往后制衣局来衣库领东西，都不用给。”蔡小花扫视了一圈，看着主事公公冷笑，“除非是他们王公公亲自过来，要不然有些事说不清，你还得挨板子。”

　　主事王公公脸色一变，见蔡小花不给面子也来了脾气：“华公公这话说的，倒像是我这儿故意的。”
　　“故不故意查清了就知道，有些事儿王公公你心里清楚的很，这主子的东西都敢偷工减料，自个儿留着罢了，别拖累了人。”

　　“你！”王公公气的面色铁青，“华公公脾气可真够大的。”
　　她蔡小花在这宫里何时是好欺负的了？
　　示意阿福起来，蔡小花扭头提醒了一句：“还有，奉劝一句，别瞧不上眼那些小主美人，以为动点歪心思她们掀不起风浪，将来受了宠，就有自个儿受的。”

　　回去路上春喜还在念叨制衣局的人不地道，出了事儿往他们头上推，蔡小花扭头觑着这两人：“明日严公公那边禀报过后，你们跟着我去翠云阁送东西，多说些好话，知不知道？”
　　阿福点点头：“可是老大，我就是个管库的……”

　　“刚刚我说的话你没听见？”蔡小花恨铁不成钢，捏住他的脸颊气道，“她要是得了宠，你就该去刷恭桶了！”
　　俩人急忙点头，蔡小花揉了揉自己酸涩的肩膀，感觉自己是劳碌命，多偷闲一会儿都不能。

　　才想罢，回了内务府，镇抚司那儿就派人送了个口信过来，说是一早的证词不完整，还得回去再问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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