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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这势头来的太猛,令陆明月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当她反应过来之时,魏修道:“你聋了,还是哑巴了?不会说话么。”
陆明月抿了抿唇,抬眼对上魏修的目光:“奴婢没聋没哑好的很。只是奴婢认为,厂公不会这么好心去求皇后娘娘赦了奴婢,只怕还有什么隐情吧。”
魏修闻言嗤笑一声:“你未免太抬举你自己了吧,若不是牵连到了皇后娘娘,本座懒得为你的事儿费神。”
陆明月一听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什么事儿牵连到皇后娘娘了?!”
魏修一边垂着眼漫不经心的将手里拿着的帕子收回袖中,一边说:“邹咎记恨上你了,前几天辛者库那事儿就是他命菊兰故意为之的,为的就是逼你做他的对食。”
“如今啊,他去求了淑妃娘娘,要将你从坤宁宫调去承乾宫呢。”
陆明月闻言陡然一惊,心头急缩,连带着嗓子也有点干,说出的话带着几分沙哑:“什么…怎会如此……真是、真是卑鄙小人!”
魏修冷笑不语,陆明月连忙又问:“那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她答应了么?!”
既然陆明月得罪了邹咎,那么一旦皇后松口,陆明月就会被调往承乾宫。邹咎是徐淑妃的心腹,到时候,陆明月岂会有好日子过?!
这招实在太过阴毒了!!
魏修挑了挑眉轻笑一声,语气中意味不明:“皇后娘娘是没松口,但眼下淑妃人就在承乾宫,过会子可就不清楚了。”
陆明月深吸一口气,她咬着牙问:“厂公说我能出宫又是何意?”
魏修忽而讽笑一声,阳光下,他那张阴郁肃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嘲讽:“出宫。当然能出。宫奴宫奴,天下间左不过就两个去处。”
“……哪两个去处?”
“辛者库,教坊司,你挑。”
“……”
陆明月的胸口猛然一窒,腿脚顿时就有些发软,她往后踉跄几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连忙伸出手去扶住宫墙。
她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唇,想要说话,但一股怨气堵在心口郁结难舒。
他们陆家究竟做错了什么,被抄家,家人生死不明,自己入宫好不容易保下了命,将将在宫中站稳脚跟,转眼又被逼上陡峭的悬崖。
陆明月惨然的扯了扯嘴角,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惨况局面再多来几次还能不能受得住。
低头,脑中一片昏沉,连带着灵台也有些混沌。视野中忽然多了一片玄色的衣袂,目光上移,魏修阴鸷的脸入眼。
他垂下眸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入教坊司,不一定非要卖身子,活命是也头一宗要紧的。”
陆明月惶惶抬头,脸上神情复杂。
当夜月光如水银般泄地,透过菱格花窗漫进坤宁宫的寝殿,给殿砖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翡翠连珠帐被人撩开,珠与珠相撞,发出琳琅悦耳的声音,犹如珍珠落玉盘。
墨色的宫靴踏地,脚步不疾不徐的进入内殿,彼时,皇后正卧在锦榻之上,手里翻阅着一卷书。
一旁宫女跪在地上,捧着美人拳在皇后腿上轻缓有序的敲打,面前香几上供奉的赤金貔貅香炉中紫烟升腾而出,笼罩在内殿里,显得飘飘渺渺,虚虚实实。
殿内寂静无声,随着书页翻动的声音传来,皇后缓缓开口:“事儿都办妥了?”
魏修道:“办妥了,臣才从养心殿出来。”
皇后嗯了一声,却没有抬眼,只淡淡问:“陛下怎么说?”
魏修道:“陛下说,陆叠案尚待查明,其妻女无论是充入掖庭,还是贬入教坊司,都不碍事。”
虽然说起来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魏修却是顶着十成十的风险去办的。毕竟自从皇帝起复东厂以后,西厂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魏修也愈发的如履薄冰。
明泰帝多疑之心甚极,近几年,魏修每一句话说出口,都必须经过再三掂量。保不齐什么时候话音一落,就会引来天子之怒继而人头落地。
闻言,皇后将手中书卷一放,复而抬眼:“既如此,那就去办吧,什么时候送她出宫,可计划好了?”
魏修道:“事不宜迟,免得夜长梦多,明儿天一暗,微臣出宫时就可以把她带出去。”
一旁宫女奉上香茗,皇后伸手接过,揭了揭盖子,却又道:“上回慈宁宫的事儿,尾巴擦干净没有,好在陈莲元一连几天都没查出眉目。如今担子落在你肩上,可别因为这点儿事露了马脚。”
魏修道:“娘娘放心,这事儿办的利索干净,任谁也瞧不出。”
皇后低头啜了一口茶,随后将茶盏往托盘里一搁,冷哼一声道:“就连本宫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个辛者库烧火间的小太监罢了,大不了就推出去,说到底,不过一个奴才的命,能有多金贵?”
话音落,魏修垂了眼,落羽般的长睫微微覆下,眼中意味不明的神色被阴影遮了个干净,虚虚实实,让人瞧不清楚他的心思,只淡淡的道了句:“娘娘说的是。”
皇后扫了他一眼,视线又移开,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怨怼:“在本宫面前你这脾性,说好听了是顺势而为,说难听了就是见风使舵。主子说什么是什么,即便心里头不是那么想,嘴巴上也恭敬的跟条狗似的。”
皇后说完,魏修忽然淡淡的笑了一下,抬起眼,视线飘飘忽忽的落过去,声线不似平常那般阴沉,拿捏的很细,显得有些轻飘飘的:“微臣做奴才的,不就是娘娘的一条狗么。”
皇后轻轻的嗤笑一声,瞥了他一眼:“哼,看你这嘴上说的,多甜。实际上呢,谁清楚你背后是怎么想的。”
皇后这话直到说完,魏修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异样,视线对上皇后定定的目光,魏修淡笑。
“娘娘多虑了,微臣是娘娘的心腹,好话可不是平白就能说的,这几年来您何曾见过微臣对谁能像对娘娘这般,忠心耿耿。”
二人视线相对,魏修眼底,一片坦然。
片刻过后,皇后忽然一笑,打破这诡异的寂静。
“是本宫多心了,本宫想了想,厂臣近来忙得很,应该也没什么时间去做别的。”
话音落定,皇后顺势往迎枕上靠了靠,凤眼微阖:“上回让徐淑妃失了皇嗣,下一回若她还敢闹,那就该轮到让她丢命了。”
魏修垂眼应是。
次日一早,邹咎就火急火燎的进了宫,没想到人还没到殿门口,就被一个珐琅粉盒迎着砸中了头。
“哎这谁啊!谁扔……!!”
话还没说完,紧接着一个小宫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殿里出来,正好跟邹咎撞了个正着。
小宫女差点被撞昏头,定睛一看原来是邹咎,吓得赶忙跪下哆哆嗦嗦的磕着头:“奴婢、奴婢无心之失,还望厂公恕罪!”
邹咎憋了一肚子火正要发作,却听内殿里一声响,又有东西被砸了出来。
是个描金碧釉瓶,随着瓶子被砸碎,一地瓷片登时四处散落。
“狗奴才!你给本宫滚进来!”
邹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宫女,转脸又满脸堆笑的跑进去:“娘娘~微臣给娘娘请安!”
他进去时,徐淑妃正坐在妆台前由宫人挽发,小心翼翼的抬头觑了一眼她的脸色,刚抬头,徐淑妃便猛然起了身,把邹咎吓了一跳。
“陛下让魏修查明那日推本宫落水的人,谁知魏修今儿一大早,给本宫送来了个小太监!”
邹咎战战兢兢开口:“娘娘…推您的那凶手,不就是个小太监么?”
“本宫当时虽然没有记下他的长相,但能清楚的知道,那小太监身形偏瘦,魏修找来的那个,分明是个冒名顶替的!”
说完,徐淑妃又走到邹咎面前数落道:“你说说你!陛下如今都已经那么不待见魏修了,你居然还扳不倒他,本宫要你还有何用!”
邹咎生怕徐淑妃迁怒于他,一边咬牙恨着魏修,一边唯唯诺诺的小心奉承。
待到黄昏时分,陆明月将东西全部收拾好以后,房门被敲响。
开门后,站在台阶下的是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陆姑娘,奴才奉厂公之命,前来接您出宫。”
陆明月吸了口气,提着手里的包袱就跟着小太监出了坤宁宫。彼时天色刚晚,稀薄的暮蓝沉沉,远处顺贞门方向传来光亮。
魏修说,辛者库里有东厂耳目,如果她想平安出宫的话,最好不要惊动东厂,这也意味着陆明月离宫之前不能去看锦心和小康子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由自主的有些哀伤。路过一个夹道时,小太监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陆明月诧异:“公公,怎么不走了?”
此时,夹道深处的黑暗之中,有个身影正在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陆明月听到脚步声便望过去,魏修正带着人朝她走过来。
他扫了一眼陆明月,对身旁的萧胤说:“把衣服给她,让她换上。”
陆明月一愣:“换衣服?换什么衣服?”
萧胤闻言应是,随即上前,将手里一个包袱递给陆明月:“今儿从顺贞门出去,守门的羽林卫虽然是西厂耳目,但恐事后有人追查,还是要装装样子。”
陆明月打开包袱,里头正是一件小太监的衣服,她一皱眉:“扮太监,还让我在这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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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手动防盗,晚一点就会替换,别急。感谢在2020-05-17 09:41:54~2020-05-19 23:3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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